县衙那边很快派人手过来接过了乌常林等人，陈壮神清气爽地起身，大手一挥带着大家继续前行。

天色见黑的时候，一行人终于抵达了虞城县的华安寺。老夫人他们每年都得来几次，在这里是有固定厢房的，陈壮只要安排自己人的吃住就行。

陆霄则跟着陈壮他们吃过晚饭，为了消食就在庙里四处走动一番。

这边的寺庙跟他在现代逛过的庙大差不差，就是小了些。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而且来拜佛的人有不少，还算热闹。

散了会步，陆霄正准备回去，突然听见人叫他：“陆霄，你过来一下。”

陆霄回头，见是江钰喊的自己。

小哥儿似乎是洗了澡，换了身衣服。

陆霄走过去，柔柔的晚风吹拂过江钰的发丝，清浅淡然的香味直往他鼻子里钻。

他摸了摸鼻子：“怎么了？”

小哥儿看了他好一会儿，直到陆霄挑眉想再开口时才说：“你能不能教我功夫？”

“功夫？”陆霄笑了，故意问道，“你一个小哥儿，学这些干什么？”

“谁说小哥儿不能学功夫了？你不愿意教就说不愿意。”江钰蹙着眉，小幅度地皱起了鼻子。他还以为陆霄会跟其他臭男人有不同，没想到都是差不多的。

见江钰转身要走，陆霄忙把人叫住：“哎哎哎，我也没说不教啊。”

江钰深吸口气，转身踹了陆霄一脚：“你耍我？”

这家伙真是可恶，江钰还从没碰上过喜欢拿话逗他的人。

“嘶，你这小哥儿，也太不讲理了些。”陆霄假装被踢痛，脸都皱在一起了。

原本以为他肯定能躲过去的江钰瞬间有些心慌，他可是知道陆霄之前病得有多严重的，按理来说这会身上的伤可能还没好全，不会被自己踢伤了吧？

他赶紧蹲下身来，想让陆霄抬脚给他看看。他可没钱赔给陆霄。

陆霄噗嗤笑出声来，抓着人胳膊把人提溜起来：“行了别看了，我没事。你说想学功夫，是想自保还是想保护人？”

意识到自己又被陆霄骗了的江钰怒瞪着他：“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了，”陆霄在退役之前是带过一年兵的，怎么教人他最清楚不过，“只为自保的话，我就教你防身术，若是想保护别人，那要学的东西可就要复杂一点了。”

江钰想了想：“我想先学防身术，然后再学其他的。”

陆霄啧了一声，他倒是贪心。

不过江钰是他救命恩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教他点功夫罢了又不是什么难事，因此答应道：“行，等这次回去我教你。你什么时候有空？”

江钰的眼神亮了起来：“我会来找你！”

“好。”

江钰转身走了，雀跃的步伐暴露了他的内心。

陆霄笑着摇摇头，转过身去时脸色却拉了下来，对着不远处一座大香炉道：“陈大哥躲在那听了这么久，听出些什么来了？”

陈壮尴尬地从香炉背后出来，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我这不是想找你说点事，谁知道人小哥儿突然过来了，我只好先等等。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他们之间也有段距离，陈壮自己都没听到他们讲话，陆霄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边的？

“因为我厉害。”陆霄打马虎眼。

陈壮点点头：“陆兄弟你确实厉害得很！”

陆霄：……

天也不早了，两人边往回走边说话。

“陆兄弟，我是看你使的那武器好用得很，能不能帮我们镖局也弄些？你放心，到时候我们肯定不会让你吃亏，该给多少就给多少！”陈壮五大三粗的，说话也直来直往。

“这恐怕有点麻烦……”陆霄本想拒绝，可又想到自己的钱包，“不过既然陈兄弟你开口，那还是好说的。”

陆霄欲哭无泪，果然没钱的人是没有资格不努力的！

他想着双节棍比较好做，两根木头再加上中间链接的铁链，应该费不了多少功夫。正好他父亲是木匠，大伯是铁匠，这事儿找他们做应该不成问题。

“那就太好了陆兄弟！不过这个棍子我们都不会使，到时候还得希望你教教我们。”陈壮笑得脸上褶子都出来了，卖力地想办法帮自家镖局提高战斗力。

陆霄撇了撇嘴：“这是另外的价钱。”

“啊，啊是是是，那是当然，我们自然不会让你白教，放心吧！”

古代拜师学武价格贵，束脩都得几十两起步，每个月还有伙食费和节日的送礼费，陆霄想想都觉得美滋滋。

两人都满意地回去睡觉，陆霄在入睡之前迷迷糊糊想到，自己答应了江钰要教他功夫，却没问他要拜师钱。

真是亏大了！

次日早起洗漱吃饭，老夫人带着江舒晗和侍从们礼拜，陆霄就去附近的村镇逛了逛。

他手上的银钱满打满算也就剩八两多，这在乡下人眼里已经不是个小数目，但是陆霄却觉得捉襟见肘。

走镖这工作虽然赚得还行，但也不是每天都有镖走的，只能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行当可以做。

这会儿八月初，天已经热了起来。

陆霄走了没一会儿觉得有些热，干脆去路边的茶楼里面喝茶。

小二热情地给他擦桌子，陆霄要了一壶茶、一碟花生并一碗豆腐花，边吃边听先生说书。

大武朝这会儿正值战乱，先生讲的多是有关战场的书，什么英勇无敌的将军，或者是新婚时被分开去从军的士兵。

陆霄听了半晌，将东西都吃干净，又起身走了。

虞城县和他们所在的武平县差不多，陆霄之前去县城都是有事，没去多逛逛，因此在这边也算看个新鲜。

相比较武平县来说，虞城县还是大了一些。

只是让陆霄比较关注的是，这边的乞丐似乎有很多，几乎走上十几步便能看见一个。

现在虽然有战乱，但也只是偶有发生，并且战乱在西北那边，距离这儿还很远，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乞丐？县令也不管管吗？

陆霄心里满是疑问，带着这个疑问回了庙里。

陈壮本来想找他探讨一下功夫教学的事情，听到陆霄的疑问，叹口气说：

“咱们武平县也不少，这些人都是从西北战乱那边过来的。天子脚下见不得这些人，他们便只能往南边走。有的县城收容下一些，有的县城自己都顾不了，流民便只能再往南走。”

“可即便是这样，乞丐也太多了些。”

“因为不止是流民，还有很多普通百姓，应付不了连年赋税的重压，只能成为流民。这里的流民有一半曾经都是农户，大家都过得不容易。”

陈壮原本也是个农户，所以对这些很是了解。

陆霄没想到情况会这么严重，如此看来，他必须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充实自己的荷包。

毕竟朝廷不靠谱，吃喝还得靠自己。

老夫人只来这里待一天，次日一行人便重新上路回程。

因为之前看到了陆霄的厉害之处，他被陈壮专门安排在车厢旁边，随身保护老夫人。

江钰昨晚因为陆霄答应他教他习武的事情兴奋了半宿，这会儿昏昏欲睡。

老夫人见他头快要点地的模样，柔下嗓子说：“钰哥儿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江钰一个激灵清醒了一些，扭头看向老夫人道：“有一点，不熟悉的地方有些失眠罢了。”

江舒晗在一旁听着两人说话，扯起笑说：“等回去我给哥哥拿些熏香，有助眠益体的功效。之前我也睡不好，娘亲给了我好些熏香，一时间也用不完，不如给你一块用。”

“不用了，我回去就能睡好。”江钰拒绝，他知道江舒晗是在炫耀他娘对他有多好，心里虽有异样，可他确实不需要。

他不是个喜欢用熏香的人，小时候他在饥饿中入睡，长大后每日奔波挣钱，晚上一沾枕头倒头就睡，根本用不上什么熏香。

他骨子里就是个泥腿子，用不来这么精贵的东西。

回程的路上并没有碰上什么麻烦，陈壮走得舒心，一路上还不忘去陆霄那边跟他说话，套近乎。

陆霄倒是并不反感他，陈壮对他的拉拢光明正大，陆霄也确实有想跟他打好关系的意思。现在他在武平县没什么认识的人，有个镖局的熟识显然能帮上不少忙。

“过几天我们还要再来虞城县走一趟镖，陆兄弟要不要一起？”陈壮热情地发出邀请。

其实他原本是想让陆兄弟加入他们镖局的，但是陆霄不愿意，那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陆霄不想加入镖局的原因很简单，他不是个喜欢被别人管束的人。

再者他的目标不在于此，因此便选择不加入，不过现阶段靠此攒一些本钱倒是没有什么不好。

“可以，你给我个时间，到时候我会提前一天过来了解情况。”陆霄答应了，陈轨心里也松了口气。

他们到底是将霸王寨的二当家给送进去了，陈壮其实还是有点担心下次走镖的时候霸王寨的人会来报复他们。有陆霄在，陈壮便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少。

之前他问陆霄这些功夫都是从哪儿学来的，陆霄不胜其烦，便说了句是在从军的时候有个老先生教给他的。

陈壮对此深信不疑，毕竟能够在军队里长时间待下去的人，一定都有自己的本事。

回到武平县后，陈壮按照之前说好的，给陆霄结了一千五百文的工钱，还叮嘱他等空了就过来教他们使用双节棍。

陆霄答应了。

走出镖局，陆霄颠了颠手里的银子，愉快地上街购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