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茫开了一辆不知哪里搞来的大货车出门，他想到黎织星的计划，黎织星无意提到进出黎家的货车来自某宜建材公司。

所以，他特地搞来的这辆货车正归属于该建材公司业界的死对头——某康公司。也不知道莫茫怎么想。

他穿着拥有巨大口袋的冲锋衣，想戴鸭舌帽和口罩，这样一来又显得太明显，算了，反正乔装了。这么一想，莫茫将口罩摘下放到口袋里，先带着。

明面上，莫茫开着货车逐渐接近黎家新址，他停在并未被黎家安保覆盖的区域，不多时，听到手机铃声震动。

“现在是下午五点五十五分左右，到了六点，门口守卫会轮班吃晚饭，此时人员流动是最好混入的时刻，虽说是轮班，但谁也不想饿着肚子不是？”

打工人是这样的，谁也不想真的为资本家连轴转。

“哦，还有，那辆车出门了，它应该还有最后一趟。”黎织星说。

“我已经到了。”

通话结束，莫茫和他的货车蹲在阴暗的角落，他的确看到远处晃悠一辆印着某宜logo的运材车辆，而路面宽敞，微风不燥，是绝对无法发生意外的。

他平稳握住方向盘，货车缓缓开动，原本也稳当行驶在路面上。

运材车辆的大叔手机挂在前方固定住发出了：“别笑哈哈哈哈哈哈……”等系列熟悉的背景音，路况很好，他的眼神渐渐不再专注于路面。

于是，明明不足以开远光灯的黄昏时刻，一股刺眼光芒笼罩这片被树荫遮挡光照的路段，一切顺理成章。

一辆身印某康的货车发癫开远光灯直射运材大叔的眼睛，大叔猝不及防啐了嘴脏话，那辆货车偏又急促转了点向，擦过建材车撞得车辆的建材“轰隆”一阵响。

“怎么开车的你！”那是位个子中等大叔，气势不小，下来时一摘员工帽，眼神却透过玻璃窗直视驾驶座，跟吃人似的。

莫茫作为临近毕业的应届大学生唯唯诺诺，遇事不对，十分慌张，他迷茫下车，“对不起，叔叔，没看见，真对不住啊，急着下班呢。”

大叔斜眼瞧是个年轻人，还比他长得高大，本想挥手算了，本来他也就驾车还开小差，且对方并未伤到他，顶多令运材车震荡了下。

然而，大叔眼神突然扫到对面货车logo，好家伙，是对家，一股企业荣誉感突然应运而生，也不知道怎么生起来的。

大叔的表情开始肉眼可见变得嫌弃，但很快又隐藏起来，又看年轻人慌了神，他转而捂着胸口抽气：“哎呦，我心脏突突地跳，肯定是你刚才开车给我震到了啦，不会脑震荡了吧！”

大叔你说话很机车而且脑震荡应该是捂住脑袋而不是胸口。

莫茫，“……”

“这么严重吗？”他装出一副害怕闯祸的模样。

“素啦，刚才还没感觉但现在真的很严重，我要去一趟医院，小子，你要负责任！”大叔操着混合广西风味的台湾腔机车回道，且表情快要昏厥。

初入社会大学生莫茫急得团团转，完全被大叔“拿捏”，“那怎么办，大叔你不会死吧？！”

“瞎说什么呢！”大叔语气突然超重，但联想到自己现在是个“伤患”，又虚弱回说：“哎哟，我要去医院啦，你给我医药费！”

他来回敲诈了莫茫1500是大学生半个月工资，莫茫双手颤抖扫码，很符合一名卑微3000块社畜的处境。

最后，还没完。

“好啦，看你卡里就三千块估计半个月工资都没有喽，那你替大叔把建材运到黎家，大叔这就开你的车上医院少受点伤。”

受伤也是能被控制的？

莫茫没捉着大叔话里的漏洞，关键这人挺精，大叔将莫茫的货车扣下不过是怕他乱来，拿个东西抵押。大学生总不好真把东家的货车给别人吧？

他又接触了大叔的一系列嘱咐：比如进黎家的人都需要特定的通信证，甚至将自己的工作证件留给莫茫。

反正，大叔已经扣了莫茫的车。

“你就说你是我儿子厚，然后拿我的证件照啦，进去就好了。”大叔思路清晰，看来脑子没震荡。

莫茫低落点头，唯唯诺诺替大叔干活，他身后，开心起来的大叔朝他挥手，“记得认路，不要再撞车啦！”

大叔开心，莫茫也开心。他真的开心，只不过收起了唯唯诺诺的神色，开始面无表情，收放自如。

好好好，很顺利，没想到对面把他混进去的理由都编好，莫茫这个“碰瓷人”与大叔一拍即合。

等莫茫坦荡开车来到黎家门口已经到了六点零五分，此时门口守卫只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且不断有还未恰饭的守卫在轮换。

但，他还是被拦住了。

“喂，你怎么看着面生？”一名全副武装只露出了眼睛的守卫员看向莫茫。

他从车窗露出所谓通行证——一个被透明软皮外壳包裹的绿色证件，“我有通行证啦！”

这口音倒是熟悉。

为了证实自己的良民身份，莫茫将大叔留下的道具——工作证戴在胸口，“我素他儿子，我老爸有事先回家了，我来替他。”

守卫员一看证件这小老头他熟悉，听到莫茫不断催促，“大锅，你能不能快点，我好下班呐！”

“哎呀，去吧去吧。”

正是轮班最松懈之时，守卫员被催得烦，他也急着轮班去吃饭，听到面前人口音和大叔蛮像，遂放走了事。

莫茫将运材车开到指定地点，听到有人朝他打招呼，“欸？新来的？”

“不素啦，我替我爸来的，他先回去了啦。”莫茫指他胸口那工作证件。

“哦哦，对了，开员工餐了，小哥你要去蹭一下吗？黎家员工餐不错哦。”

“我等一下。”

等与他对话那人离去，莫茫立马扯下工作证件，现在他不会拿着这玩意招摇撞市，目标太大。

不到一会，莫茫又接到电话，“你进来了吗？我看到那车了。”

“进了，我去找你们厨房，听说员工餐开了。”

黎织星一看手机六点十分，接近六点半就该大妈送饭了，“是该让一切混乱的时刻，剩下的事交给我，现在，监控对你无效。”

通话结束，黎织星转头对脑袋空间内的系统999询问，“怎么样了？”

“你都夸下海口了，我还能怎么办？”一顿噼里啪啦操作声。

这要提到黎织星与莫茫联系的几分钟前，他这样对系统999说：“系统999，现在有样艰巨但伟大的任务需要交给你，同时关乎此次任务的生死存亡，我们……”

“说人话。”系统999无慈悲。

“和黎家的安保系统对抗，用你的能力瘫痪整个系统，使他们的安排陷入混乱。”

“喂！你不知道我导出他们的安排时间已经很困难了吗？！”

黎织星无辜脸，“但你做到了呀，而且插着充电器，你可以的，不是你自己说的嘛，一边充电一边帮我做事。”

“呜呜呜……”

“最重要的是一定要黑掉监控。”他不仅压榨系统，而且还提出了要求。

“亲爱的系统999，你把我拉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也没问过我的建议不是吗？所以，为了任务，加油！嘻嘻嘻……”黎织星发出神经质的笑声。

“宿主，我真的很怀疑你的精神状态……”

事情就是这样，现在，一只脑袋冒烟的系统999手指不断敲打在键盘上，他模仿出人眼的瞳孔倒映空间里的光屏——屏幕显出看不懂的复杂代码。

终于，ai般的少年眼中一凝，顶着发热的电子脑，他手指顶着某处按下确定键，一瞬间光屏一震，一系列外行看热闹拥有某种规律的代码在瞬间变成混乱符号，感染病毒般瘫痪了。

“搞定了！就是脑袋很烫！”

“干得漂亮。”黎织星鼓掌，而他坐在窗台前一件事没做，只需等人带走他。

……

莫茫混入员工餐厅，员工餐和为黎织星单独准备饭菜的地点肯定不一样，但，它们肯定都要用到后厨这个地方。

“不够吃啊，根本不够，哪里能加饭？”莫茫逮着一名餐厅员工问。

“年轻人就是饭量大，窗口在那，不够还有后厨房呢。”

“后厨在哪？”

莫茫顺着员工手指的方向走去，捧着根本没动的餐盘。

此时正值用餐高峰期，还没用完餐的工作人员并未推着满满一车空餐盘经过，因此走廊阴暗安静。

他看见正对他的监控摄像头瞬间失去光亮，莫茫彻底意识到：黎织星那句监控对他无效是什么意思。

他的惊讶没保持多久，因为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莫茫轻巧且快速潜入后厨，听到传来脚步声，他先手握门把在来人转弯瞬间掩住自身。

“哎呦，给小少爷送饭喽。”

目标出现。

莫茫将手中餐盘放下，不由分说闯进去。

“哎哟，吓死人嘞，干嘛呢小伙子。”大妈大惊，差点掀了手里的饭菜。

“阿姨，我觉得饭不够吃，哪里可以加？”

大妈眼神狐疑，在莫茫身上扫来扫去，“加饭嘛肯定在窗台，你怎么混到这里来了？快出去快出去，这里不是给你准备饭菜的地方。”

“窗台的菜不够了，他们说后厨还有。”

大妈欲将莫茫推出这个单独的小厨房，莫茫犟着不动，大妈奇道：“小伙子怎么硬得跟头牛一样，推都推不动的？”

“大妈，我看到那个饭里好像有虫子爬进去了。”

“什么？！那可是给小少爷吃的！哪里哪里？”她迅速回头查看。

“就在这里！”莫茫冲上去，一个“不稳”撞翻饭菜。

大妈带上痛苦面具，“那是小少爷的饭！”她撞开莫茫，这次终于撞开了。

“搞得厨房一团乱，现在又要重新弄了，我肚子还饿着呢，你快出去吧，看着就烦！”

莫茫高高个子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对不起，阿姨。”

阿姨没回答他，于是莫茫乖乖出门，不到一会又回来了。

阿姨人麻了，“你怎么又来了？！”

“阿姨，刚才你缩没有吃饭，我就给你打了一份！请阿姨吃！”莫茫带上口音。

“哎哟，这小伙子，人有点笨但性格还挺实诚的，这怎么好意思。”

其实那份饭，就是莫茫进来前拿的那份。伸手不打笑脸人，大妈也不好说什么，尤其莫茫又没了要走的意思。

“你不是说要去加饭吗，小伙子。”

“素啊！”

“叮咚”一声饭又热好了，大妈惊呼，“哎呦喂，我得赶紧送小少爷吃去！”她放下没来得及吃完的员工餐。

莫茫故作不好意思，“阿姨，你看都是我耽误了你工作，你饭还没吃完，不然吼，我帮你去啦！”

“你成嘛？”

“可以啦，相信我，让我补救一下。”

“行，就在楼上最中间那个房。”大妈讳莫如深，“送完赶紧出来哦，不要瞎看。”

“嗯嗯。”

比想象的顺利，莫茫抚摸口袋中用以润肠通便之药，如果大妈没答应……他就，想办法让大妈不得已上个wc。

而送走这年轻人，莫茫身后的大妈不仅感叹，“哎呀，好实诚的小伙子，人也长得高挑，就是笨了点还有口音，不知道找对象没有……”

时间来到六点二十五分，黎织星先贴着门听到走廊传来的推车声，紧接着有人敲门。

于是房门大开，“嘿，你……我超！”

他看到一张和莫茫本人完全不搭边，甚至平凡到略丑的脸，“你整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