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刚才在房间里设定的场景是什么？”

回到吞噬者监狱前，乔亚突然想起，杰克应该能看到模拟场景中的画面，万一自己在餐桌上不小心说漏了嘴，岂不是打草惊蛇。

丹左停下步子，看乔亚义正言辞的模样，一猜就知道，他这是为了晚宴做准备。

不过，要是让他知道自己设置的情景……

丹左憋着笑，回他，“乔亚不用担心，无论你说什么，都不会漏馅儿的。”

“为什么？”乔亚受不了他这不着四六的样子，没好气地问。

丹左忍住笑，贴到他耳朵边说：“因为我设置的场景是我们在□□。”

乔亚：………

除了单独的办公楼和会客厅，吞噬者监狱并没有为工作人员修建宿舍楼。负责文案工作的文员住在监狱外，狱卒则是和囚犯住在同一栋楼层，方便看守。

几个帝国的将领身份尊贵，又是专门为了调查案子而来，自然不能和狱卒他们住在一起。杰克本来在监狱外不远处订了酒店，可简坚持要就近查案，便只有让人临时在办公楼里收拾出了几个干净宽敞的房间，供他们休息。

等到乔亚来时，为了统一，也就和埃文一样，都住进了办公楼。

而会客厅，实际上就是办公楼边上的辅楼。不高，只有三层，一层都是平时供员工们吃饭的地方，二层做了储物间和陈列架。而三层，就是专门用来宴请各方领导的地方。

乔亚尚未进去都感觉到了超乎想象的华丽。巨大的水晶吊灯，金碧辉煌的墙面，象牙白的长桌上镌刻着复杂的花纹，一尘不染的玻璃杯甚至都能印出人影。

杰克立马从旁边的沙发上站了起来，将手中拿着的好酒一放，一弯腰，“乔亚上将，埃文上将，丹左，欢迎你们赏光参加今天的晚宴。”

他拍拍手，两侧便来了几个服饰统一的人，引他们三人分别入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男朋友’的名号，丹左如愿以偿和乔亚坐在一侧。就是苦了埃文，长桌上银盘金酒晃得人眼花，要看丹左的指挥，难度也太大了。

他叹了口气，刚好被在他身后的杰克听到，便问：“埃文上将，是哪道菜您不喜欢？我马上叫人更换。”

吓得埃文连连摆手，尴尬一笑：“没有没有，我就是…有点累了。”

“也对，自从简少将失踪之后，您就没有好好休息过，有些疲惫也是应该的，”杰克非常体贴地接过话头，边说边拉着凳子坐上了主座，接着便转头看向乔亚，“不过相信有乔亚上将的帮忙，您的忧愁一定可以很快解决。”

要是按乔亚自己的脾气，这种奉承话压根儿懒得回。不过既然是来会会这个典狱长，多和他聊几句也是必要的。

“客气，这都是我分内的事情。倒是你，”他蓝眼睛一眨不眨，“监狱里突然消失了这么多人，又发生了暴动，真是现在恐怕不太好管理吧。”

杰克苦笑一声，倒没有急着诉苦，“就像上将您说的，这都是分内之事，咬咬牙也都过去了。”

说完，又话锋一转，“不过，这几天确实走了不少文员，大部分都是怕怪事儿发生到自己身上，招呼没打一声就跑了。”后面这半句听起来还合情合理，吞噬者监狱里的普通文员基本上都是第十区的keeper，平时也没什么一技之长，有监狱彪悍的防御管理系统作保障，工作环境比外面还要安全些。这次事情虽然只发生在监区，但还是给他们造成了一定心理压力，跑了也正常。

不过这种话在这种时候说出来，确实有点转移话题的嫌疑。乔亚打算撬撬他的嘴，反问：“哦？那看来消失的狱卒对监狱影响不大了？”

“您这话……”杰克看了眼埃文，见他不像是要替自己圆场的样子，才转头说：“一周前，我们监狱本来有235个狱卒，看押3000多个犯人。但现在，除开暴动时死亡的30几个犯人，我们还剩下201个狱卒和1978个犯人，尚还能够照常运行。”

他又看了埃文，“这些事，之前我都和埃文上将、简少将汇报过。人数可能这两天有点变化，但总体趋势变化不大。” 意思是埃文可以替他作证，人数没有作假。

既然如此，能确定的是，犯人消失的数量远比狱卒多，看来在李齐接到丹左的消息之前，他们还一直在继续人体实验。不过他们都已经研制出了酣梦和神临，能随意将线从hunter身上提取或者置入，为什么还要继续这样大规模的实验？

乔亚这边想着，埃文那儿被杰克看得心虚，巴巴地替他说了几句。话刚说完，乔亚便又问了，“简消失当天，监狱内网有记录下所有在监狱的人员名单吗？”

杰克像是早就准备好一样，马上回道：“有的，晚宴结束之后我马上给您送过去。”

“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有几个文员当天出现在了监区，我已经着手去查了。其他的狱卒都是隶属于帝国的hunter，有几个我权限不够，看不到他们背景，可能需要您或者埃文上将来看看。”

“我们登不上公共网络，怎么看？”

“如果您二位不嫌弃，我的住址离这儿不远，可以去那儿算。”

两人你来我往，语速极快，一问一答之间，甚至连喘息时间都没有。

乔亚脸色冷了半分，看来他是有备而来，轻易不会落下把柄了。自己要是再这么问下去，就算能问出一些东西，肯定也是他故意为之。

更何况，乔亚可以说是靠着拳头一路在战场上搏来的职位，察言观色，揣摩人心这一点本来就不是他的强项，此时能问出这几个问题，已经是思来想去准备了许久。没能达到目的，此刻便也只是沉默着，等着丹左下一步计划。

被乔亚在心里念着的人，此刻终于将眼睛从餐桌上的美食抬了起来。他叉子上还叉着一个乳白色的小卷，一口吃下之后，才慢吞吞地问：“你们都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呢？”

埃文：………

杰克：………

“而且你们都不吃吗？”他叉子往桌上点了点，“这么多好吃的，我一个人可吃不完呢。”

杰克立马笑道：“您喜欢的话，我明天叫厨房再给您做。”

“好啊，”丹左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又非常显眼地用左手拽了一下乔亚的衣袖，把自己的盘子递了过去。

“亲爱的，人家想吃典狱长面前的那盘菜，能不能帮我盛一点。”

埃文：……演技派

杰克：……活捉不能杀、活捉不能杀

只有乔亚，脸不变色心不跳，十分自然地接过盘子，起身向着杰克的方向伸去。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此刻在对面的埃文眼中，却像是被放慢了一般。眼看着盘子离杰克越来越近，乔亚在盘子底下的手已然悄悄换了方向，而就在盘子离到最近时，乔亚手臂一动，直接将这比脸还大的盘子向杰克脸上扔去！

杰克显然没想到他们会直接动手，他下意识伸手抵挡，同时脚尖用力，推着椅子向后躲避。可即便如此，还是慢了一步！盘子地下黏着的微型炸弹已经砰的一声炸开了！银色的盘子瞬间裂成无数块锋利的碎片，直飞杰克面门！

就是现在！

埃文脚踩长桌飞身一跃，半空中撒出了密密麻麻的线，冲着杰克浑身关节而去！眼看着线就要缠住他时，不料他身体向后弯到了不可思议的弧度，竟然借着椅子上的扶手直接后翻下去，顺着地势一滚，拉开了一段距离！

他以手撑地，扭曲的笑容配合他脸上被碎片划出的血痕，更加狰狞了。

“乔亚上将，埃文上将，这是什么意思？”

“问他们不如问我，”丹左仔细擦了擦手，起身站到乔亚旁边，“我们还可以叙叙旧。”

杰克故作镇定地笑了笑，“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我们——”

“别演了，既然都认识，”丹左不耐烦地打断他，“有话直说，我们还能省点时间。”

地上的人并没有急着回答，他低头默了半晌，还是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自己的伪装向来天衣无缝，詹宁斯是怎么察觉到自己不是杰克的？

不过，元帅曾经说过，丹左是世间罕见的天才，有着旁人莫及的记忆力和判断力，他既然能发现蛛丝马迹，再强撑着这个身份，意义也不大了。

“怎么发现的。”他终于再次开口，算是变相地承认了丹左的话。

“你身上的香味儿，”丹左若有所思地说，“如果没记错的话，我应该在薇尔莉特身上闻到过。”

他怎么还会记得！‘杰克’暗暗心惊。

十年前，自己和薇尔莉特在元帅的指导下，分别专攻伪装和埋伏。这两样东西听起来差别不大，但伪装更需要观察与模仿，薇尔莉特天生性格突出，便学习如何设伏。后来学得久了，对设伏得心应手，基本能逃脱大部分的埋伏。不过最开始，她性格娇气，元帅为了磨磨她的性子，也吃了不少苦头，往丹左那儿去过很多次。

当时自己对于伪装也入门不久，刚刚拿到遮盖人皮味道的秘方，为了熟练掌握配置流程，在家里试了太多次。想来应该是那个时候，房间不大，香味也落到了薇尔莉特身上，才让丹左闻到的。

可就算是这样，他能够确定自己不是杰克，又凭什么敢动手？！毕竟——

‘杰克‘重新冷静了下来。他狞笑着，手腕一动，手中便多出了一个遥控器。更诡异的是，当他重新开口时，竟然变成了一个清脆的女声！

“不愧是詹宁斯，很难对付，也很有意思，”她晃了晃手中的遥控器，“不过你好像还忘了一点。”

“简在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