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政殿内。
文武百官对皇帝遇刺一事争执不休。
御城司主尉奉旨审了刺客一宿,半个字都没能从遇刺嘴里撬出,此刻正慌着,生怕陛下治他个办事不力的罪。
高坐至尊位的齐故心不在焉地捧着奏折,嘴角不时上扬,思绪俨然不在殿内。
齐故很喜欢宣容又羞又恼又躁的样子,矜贵的世子殿下受不得浪荡行径,每一个看人的眼神都别具风情。
销魂蚀骨,齐故今早还真动了罢朝的心思。
此番回味,齐故一阵口干舌燥。
转念齐故又想到宣容提脚踹向自己,被自己接住脚踝往肩上架时,容容错愕的神情,齐故不忍轻笑出声。
众大臣听到皇帝的这声笑,霎时嘘了声,都怕被牵连问罪。
而主理遇刺一事的御城司主尉更是冷汗层层外冒,觉得自己项上人头随时随地会搬个家。
萧川到底是贴身伺候着齐故的,一眼看穿陛下心思不在刺客身上。
萧川小声唤着齐故,“陛下,陛下!”
齐故嘴角依旧噙着笑,听到萧川接连的唤声,这才发觉自己失仪。
论真,齐故都不知大臣们聊到哪了。
但又不好重问,总不能公然告诉臣子们,他这个当皇帝的分心了。
看着底下跪着的御城司主尉,齐故开口道:“朕再给你三日期限,务必审出幕后主使。”
御城司主尉做梦都不敢想陛下给自己宽限了时日,忙不丁叩谢皇恩。
“退朝。”齐故吩咐完端起书案上的茶水灌了大半,自己率先离了殿。
留在一群满头雾水的大臣。
“我怎么觉得陛下今日心情甚好?”御史大夫头一个出声点破道。
旁边的吏部尚书复议道:“本官还以为陛下会大发雷霆,谁曾想竟给了御城司整整三日时间。”
站在人群前的浙淮世子南仕宇听完吏部尚书的话后,淡淡笑了笑。
“真不知是哪座菩萨救了下官的命,改天下官一定给菩萨建个庙倾家荡产都得塑个金身!”御城司主尉双手虔诚放在额前,感谢着活菩萨。
御城司主尉口中的活菩萨,此刻也正在齐故嘴里被提及。
齐故对着萧川问道:“皇后醒了吗?”
“殿下还歇着。”萧川吩咐过皇帝殿内伺候的人,只有皇后一醒就来汇报,可左右无人前来言说,那足以证明皇后还未觉醒。
齐故回寝殿的步伐顿了顿,看了眼萧川。
“陛下有何示下?”萧川立马出声道。
齐故压低了声,“琼安楼那?”
“陛下放心,一个时辰前已经送出宫了。”事情是萧川一手操办的,不会出差错。
齐故闻声点了点头。
齐故道:“走,去看看皇后。”
齐故一改下了朝就去批折子的常态,回到寝殿在萧川服侍下褪去朝服,一身轻装回到床边。
宣容还在熟睡,齐故眼中含笑刮了刮宣容的鼻子,蹑手蹑脚从床帏边离开。
没过一会,皇帝手里拿了支沾墨的狼毫,再次回到床边。
只见大齐的皇帝陛下手起笔落,在宣容脸上添了几笔。
一只熟睡的小花猫,活灵活现。
奉茶过来的萧川看了都忍俊不禁。
萧川估摸着等殿下醒来看到了,定会气急败坏的谩骂陛下。
齐故一口饮尽萧川递来的茶水,朝萧川挥挥手让萧川退下。
等殿门彻底被关上后,齐故脱去龙靴睡躺在宣容身侧。
一夜春宵又天还没亮就起身上朝,齐故不知不觉入了眠。
午时被宣容动静声折腾醒,齐故眯着眼看向惊醒的宣容。
入眼就是容容的花猫脸,齐故逐渐想起是自己的杰作,忍下笑意,“醒了?”
宣容放在被褥上的手揪了揪被子,未着寸缕只好用被子挡挡。
宣容看向齐故的眼神逐渐冷静。
这一切的变化齐故都看在眼里,“容容真狠心啊,睡完朕就不认账。”
齐故脸皮太厚了,宣容连地将目光从齐故身上移开。
齐故就是个不要脸到极致的流氓。
齐故翻身将人搂进怀里,轻声细语问道:“还疼不疼?朕看看。”
说着齐故就开始动手动脚。
宣容拽紧被子死活不肯让他看,“陛下,臣该回宫了。”
齐故没有继续去掰他的手,“先告诉朕,还疼不疼。”
这么羞耻的问题让宣容怎么回答?
偏偏齐故就是想要个答案。
宣容偏过头,回道:“不疼。”
他以为这样齐故就不会继续追问下去,却不知自己入了齐故的套。
齐故自言自语道:“真的?朕不信,昨夜朕一碰你就喊疼,朕......”
“陛下!”宣容都不用齐故说全,他能猜的到齐故后面都是些污言秽语。
齐故看着宣容一脸沉重的花猫模样,实在是忍不住,大手扣住宣容脖颈,凑上前咬住宣容唇瓣。
这次齐故没有太过分,亲了亲就放开了宣容,轻声道:“不是答应过朕和朕和好了吗?怎么还一口一个臣的?容容这可是欺君。”
说到和解,实在是齐故......
这个混蛋,竟然在床笫之事上威胁他。
他不肯原谅齐故,齐故就继续和他做下去。
宣容这个硬骨头,碰上无赖用的无耻手段,最后的最后还是屈服了。
宣容颤了颤眼睫,推开齐故与齐故保持了距离,撇开话道:“我饿了。”
“朕这就让人备膳。”齐故依着他。
宣容觉得今天伺候的内侍十分古怪,每一个见到他都使劲低着头,肩膀还时不时哆嗦几下。
宣容很快就联想到自己身上,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料想是齐故留下的暧-昧痕迹。
齐故给宣容添了参汤,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我去换件衣裳。”他在齐故面前不再称臣。
宣容身着的衣裳是齐故挑的,齐故很是喜欢宣容穿艳色的衣裳,“这件挺好。”
皇帝这厮坏的很,心如明镜内侍们到底是为何憋笑,但皇帝就是不说,还故意曲解宣容,让宣容认为真是留了吻痕。
宣容入了套,坚持换了件曲领中衣。
看容容这么矜持的模样,齐故单手支在膳桌上,手抵着唇遮掩住上扬的唇角。
齐故出声道:“容容,多吃点。”
宣容狐疑地望了眼齐故,继而用自己的膳。
齐故倒是尚不觉饥,筷子都没动过,眼神一直盯着宣容鼓动的腮帮子。
起先齐故眼神里只带了几分趣意,逐渐就变了味。
看宣容的眼神,就像是要把宣容生吞了似的。
这眼神萧川今日可见过不止一回了,陛下高兴做奴才的也高兴,萧川给宣容倒了杯温水,让宣容过过口。
宣容用饱喝足,看齐故还没走的意思。
宣容随意找了个事问道:“昨日的刺客招了吗?”
“容容这是关心朕?”齐故反问道。
宣容只想找个事让齐故忙去,不想被齐故问倒。
宣容想了想回道:“你是皇帝,刺杀皇帝非同小可。”
“真是半个好听的字都不肯说。”齐故说道。
宣容嘴角动了动,直视齐故道:“陛下想听顺耳的话,多的是人愿意说。”
“朕要是想听你说呢?”
眼瞧着气氛不对劲了,萧川这时出声打岔笑问帝后二人道:“陛下,殿下面薄可要老奴屏退左右?”
齐故赏了萧川一眼,不再纠结此事,“罢了,去打盆水来。”
萧川应了声,匆匆喊来端水盆的内侍。
齐故凳子挪的离宣容近了些。
齐故拿起水里的帕子,挤干上头水分凑到宣容面前。
宣容向后仰了仰。
“别动。”齐故道。
说着,齐故用帕子擦过宣容的脸庞,将宣容脸上的花猫胡子擦去。
边擦齐故边胡诌,“看你吃的,满脸都是。”
齐故事做的认真,宣容也安分地让他擦。
不过宣容心里生了疑问,自己用膳一向得体,看齐故在自己脸上擦半天,自己吃相再差,也不会差到沾上满脸。
宣容握住齐故的手,看到齐故手里帕子上一片黑。
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再而想到内侍不敢看自己的样子......
宣容秀眉紧蹙,看向齐故的眼睛里满是质疑。
齐故指了指边上的萧川,“萧川画的,朕替你打他板子。”
萧川,“......”
这等睁眼瞎话,骗三岁小孩都不一定会信。
齐故以为宣容会像昨夜那样又羞又恼,肯鲜活些。
却不想宣容很是平静。
宣容淡淡开口道:“陛下说了算。”
除此以外,没有任何的反应给齐故。
齐故期待了整整一日,甚至上早朝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宣容,现在人醒了又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那种期望落空的滋味很不好受。
这种迟迟得不到回应的挫败感时时在齐故脑中叫嚣。
齐故沉声道:“朕知道你不喜欢南泽,朕为你已经将南泽逐出宫了,你想要什么朕都依着你,你到底还要跟朕闹到什么时候?”
齐故声很大,吓地内侍跪了一地。
宣容垂着眼帘听齐故的抱怨。
齐故高兴时就希望他是以前的宣容,可当他真放肆时齐故又不喜欢他放肆的模样。
他没南泽那么会察言观色,他不清楚齐故到底什么时候要他放肆,什么时候他又该听话。
也没真想让齐故把南泽逐出宫。
但只要齐故有这份心,他也动容了。
不在齐故面前称臣,是他愿意和齐故和好的开始。
齐故捉弄他,他配合着齐故,是他的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