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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微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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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醒来后,用半身的血将那几乎断气的妖谷少主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以生机换生机。

在妖谷待了半月有余,他拜别了妖王。

离谷后,少年盯着腕上微凸的青筋,眸中忽闪红光,他身上青绿的经络和纵横交错的伤痕逐渐消失,连带着耳垂上的小洞也无影无踪。只有鼻尖上的小痣兀自骄傲地吻着他的肌肤,那是天生的,无法抹掉。

这个术法叫蚀谱,周遭连个虫都没得,自然不会有人知道。

少年清楚,这是他在魔族的炼狱听到的,被数次称赞的神技。他突然掩住面,清透的水滴漫过指缝,落下两道浅浅的泪痕,他果然是,果然是吧……少年吸吸鼻子半蹲下来,挽起裤管,盯着脚踝的妖印,眸中红光闪起又灭。

留着,掩盖气息。

出了栾川,他一路向北,奔着怀乐山方向。结缘迟妹,再遇姜家郎;披荆斩棘,闻名聚才堂。他体内的黑雾在聚才之行中也有了名字——凌云。

凌云唤他傅冼之。

一番折腾,来到了傅家初建。

曲然山上抚贺庄乃傅家旧址,昔日依山旁水,地灵人杰,今朝埃尘四起,乱蝇飞舞。覆手拈银针,冼之任掌家,算上傅迟,秦韵,上下共三人。自此破败几年的傅家正式恢复,重开门第。

庄后莱安坪大半的地已经陇好,种子是赶着播的,怕误了时节。剩下小半地还荒着,空旷无垠的莱安坪衬得傅冼之的身形渺小若沧海一粟。单薄的竹青布衣上挂着个水袋,他发顶着草笠,长发简单地束着髻,袖子挽至小臂正埋头刨地。

忙了有近整月赶出这些活,他终日埋在莱安坪常累得走不动路,但心里头却是安定的,总念着等到秋收就不会饿肚子了。傅迟和秦韵忙着打理抚贺庄抽不开身帮他,他也舍不得两个姑娘受这份累。

清晨赶集卖柴和山果换些铜钱,回头又刨了几垄地天就暗了。傅冼之拖着双腿缓慢地靠坐在坪口的桃树旁,手轻轻盖在上腹,一天未曾进食,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石凳上放着早上带的馍馍,傅冼之咬了两口艰难地咽下,停了片刻又仔细地将馍馍包了起来。他上半身前倾,两指插入肋下,嘴巴一开一合无声地干呕,直呕得眼泪直流才倚回树干,双臂抱在胸前轻声喘气。

“又难受了?”

习以为常的语调,夹杂一声叹息。

“有点,”傅冼之低喃,头微微后仰抵在树干上。因为这道突然响起的声音,他的神情缓和下来,“凌云,你一直在陪我,对吗?”

“嗯,我一直在陪你。”

待莱安坪的地都种得差不多了,傅冼之便恢复了每日修习,傅家也迎来了重建后的第一个入门弟子。

小孩叫南兮,十分的严肃,是傅冼之在回山路上于几个悍匪手中救下的。那南兮道了谢后抽抽个小脸仰头问道:“你是谁?可有门派?”

人小话大,傅冼之错愕了一瞬后便笑答:“可听过傅家?”

当晚傅冼之整夜未阖眼,他在南兮的脖颈见到了“奴”字烙印。

多了个人便多张吃饭的嘴,何况傅冼之已经决定傅家内门弟子只收无家可归的孩子。自那日起傅冼之便以燹体淬骨诀为噱头,设外门,特设上客。燹体淬骨诀乃稀世术法武诀,见过它的人无命再见世人。

而傅冼之,他练成了。

许多人慕名而来,都想讨教几分,甚至有不少富家弟子。人品看上去不错又乐意出钱的修习者皆被奉为上客。傅家的上客较其他大家的内门弟子待遇还要高,不仅可以修得傅家编好的术法武诀,又可以得掌家亲传。

只要出钱,多多出钱。

对上客,傅冼之知道这些人看上的是燹体淬骨诀,但那不是寻常人能练的。他会尽量抽空亲自教些其他术法,拿人钱财,自然实心实意尽力。只是这种亲力亲为的做派,在“大家”中几乎没有。“上客们”心领神会,自然知道燹体淬骨诀是必学不成的,何况这些上客大多都是些富贵公子,学点鸡毛蒜皮,便够他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了。

收来的银钱几乎都用在给门内弟子修建学堂上。傅冼之也会带大一点的孩子种地,告诉他们自给自足在哪儿都是看家本领。

读书,修习,种地,这是内门弟子的功课。

内门弟子不是人人都可以成为掌家亲传弟子的,只有被掌家收为弟子才能得其所传,不过早期来的孩子种地的本领倒是得了亲传。

傅南兮入门的第二日,傅冼之便要收他作徒弟,这少年听罢,双眸亮了一瞬转而又淡了下来。他瞧见傅冼之注视着他的脖颈,清朗的双目盛满疼惜。少年生硬地拒绝,傅冼之才意识到自己的目光过于直白,他低声道歉,尔后破例将平生所学教于傅南兮。

不过南兮是个倔的,怎么都不肯唤他师父。几年后入门的傅无垠倒是成了傅冼之的大徒弟。内门弟子皆知掌家最疼二人,少年们恭敬地尊称傅无垠大师兄,却因与傅南兮相识较早,私下与其更为亲近。南兮天赋异禀,入门不足两年时间在众大家弟子中便有突出表现,在傅家俨然成了领头人,平日里替傅冼之带领内门弟子修习功夫术法。而傅无垠天生体弱,傅鹤出行常带他在身边,无垠有个头疼发热傅鹤都要亲自照料,对其的关爱可谓独具一份。在傅家无事时,傅无垠每次想与少年们亲近时,便见大伙儿皆是围着傅南兮说说笑笑。傅南兮对傅无垠礼貌至极,却也从不称其为大师兄,两人在傅家的关系一直颇为尴尬。

傅冼之那段时间忙着清魔气,忙着重建聚才堂。山上山下来回跑,他少有时间睡觉,每个月的初七也不例外。某月初八清晨的莱安坪,他前儿夜里回来,正是戮午发作,没敢回抚贺庄,直奔莱安坪,在山头后搭的简易小棚躺了一宿。

待日头露出脸时会有内门弟子来坪上,说来有些弟子也怪,修为可能不太上数,种地的本领却是一等一,就爱好这个。

怕被弟子瞧见他这幅狼狈样,天没大亮,傅冼之就起身了,戮午折磨得他几乎没踏实睡上半刻。撑着草垫缓了好一阵,才站起身眼前骤然黑影憧憧。就在这时,一双手猛地扶住他,出口的声音冷得傅冼之直哆嗦。

“你这样像个掌家吗?”

闭目缓过阵儿,傅冼之望着一身寒气的傅南兮淡淡笑道:“掌家应该是什么样的?”

掌家应该是什么样的?

傅南兮在脑中搜寻着他见过的那些掌家的模样。人人敬仰?拿着鸡毛当令箭?还是自持身份而傲视凡人?

“当为人为苍生……”傅南兮郑重说着,只是话刚出口就觉得肩上忽地一重,他们这位掌家已经支撑不住地完全倚在他的身上。

傅南兮一怔,便听肩头那人口中喃喃:“小南兮啊……”

倚在身上的人烫得宛如小火炉,口中呼出的热直透进傅南兮的胸口。那一身的墨绿袍子粘着血污,他擦过傅冼之的手指,触到硌手的茧子。

傅南兮将人扶住,眼神闪动。

掌家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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