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你老实说，当年是为什么离开我们阿南？肯定是有不得已的原因，对不对？”陈飞周借着酒劲问起来。

聚会前，他和谢松然就商量好，今晚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得把徐嘉译当年分手的原因给套出来，必须把他们俩的心结给解了。

谢松然也在一旁附和道：“对啊！徐嘉译，你这么一直瞒着，别说是阿南了，换做是我和陈飞周，我们也不能理解啊，明明当年感情那么好，说分手就分手了。”

“是因为……”徐嘉译杵着桌子，话到嘴边又咽了进去，故意逗他们道：“都过去了，不想提了。”

夫妻俩以为他终于打算敞开心扉，还挺激动的，结果他把话头收回去，把两人气得半死。

谢松然为林知南抱不平道：“哎徐嘉译，怎么能不提呢？不把线疙瘩解开，那线怎么团成一团啊？”

陈飞周拉她一把道：“你这个比喻不行，他一个公子哥，又没裹过毛线团。”

徐嘉译：？？？

陈飞周继续解释道：“老徐，你这样想啊，你做一道数学题，明明答案就是你写的这个，结果老师改卷给你打个叉批了个零分，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很想知道为什么？是不是老师改错了？”

徐嘉译：“还用问吗？当然是他改错了。”

陈飞周：“……”

陈飞周：“我只是打个比喻！！”

谢松然看晓之以理行不通，只能动之以情，上苦肉计。

她拿起手机，打开相册，翻出照片，拿到徐嘉译面前。

“你看，你莫名其妙跟她分手，她那个时候不知道哭了多少次，每次拍照，眼睛都是又红又肿的……”

那年的林知南除了失去初恋，每天都活在妈妈可能会死的担忧里，没有哪一天神经是能完全放松下来的。

谢松然看她像小苦瓜一样的脸心疼到不行，于是去上大学前的每天都会去医院陪林知南和她妈妈，给她们拍日常生活照。

林知南不乐意，谢松然安慰她：“你妈妈一定会好起来，这些照片我们留到以后再来看，你就会知道，没有什么是熬不过去的。”

后来，她妈妈果然好转，而这些照片也被林知南遗忘，但谢松然一直保存着。

徐嘉译从谢松然手里接过手机，目光停在照片里那个身如纸片、眼神忧愁的女生脸上，她的眼睛像粉色的小桃子微微肿起，嘴角牵出勉强的笑容。

照片里的她一点也不相信明天会好起来。

“不可以！”

林知南发现是自己的“黑历史”，忙起身想把徐嘉译拿着的手机夺过去，但被他的手握得紧紧的。

照片不止一张，他继续往下滑着。

一页接着一页，都是他不曾参与的印记。

他都不敢想，那个时候的她，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坚持下去的。

“谢！松！然！”林知南像小孩子一样生气地叉起了腰。

谢松然换了个座位，跳到陈飞周身边，瑟瑟发抖道：“阿飞，保护我！！！”

陈飞周抱着谢松然，指指徐嘉译道：“阿南，冤有头债有主，有什么气你朝徐嘉译身上撒……”

徐嘉译：……

林知南打算起身去挠她痒痒，被谢松然伸手拦道：“你……你可别乱来啊！是你说的，孕妇可是不能被判死刑的！”

林知南抬起的双手愣在半空。

“孕妇？”她放下手，“你怀孕了？”

谢松然依偎着陈飞周，幸福又甜蜜地点点头：“刚才说有好消息要告诉你的嘛。”

公布了这个消息，谢松然话头一转，朝徐嘉译道：“所以在我宝宝出生前，我必须得把你们俩的感情问题给解决了，我还想让宝宝认你们俩当干爸干妈呢。”

谢松然大了胆子，像县令审犯人似的拍了下桌子：“徐嘉译，快说，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提的分手！”

徐嘉译看了林知南一眼，哭笑不得。

这边还没结束，另一边又开始了。

柏真鸣他老婆气呼呼地跑过来，在林知南身边坐下，也像法官开庭一样开始问问题。

“林知南，我问你问题，你只用告诉我是真还是假！”

“都跟你说了！我没骗你！”柏真鸣从后头追过来，一脸无奈。

林知南虽然觉得她的态度十分冒犯，但看在和柏真鸣一场校友情谊的面子上还是点头答应了她。

“上高中的时候柏真鸣给你写情书只是为了打赌，真还是假？”

“真。”林知南把自己当作一台小天才学习机。

“你拒绝了他的情书，真还是假？”

“真。”

“他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就喜欢这个徐嘉译，真还是假？”

她这问题问得旁边两人表情都微妙起来。

徐嘉译的嘴角压都压不住。

这不是拐着弯和他表白？林知南还有点不乐意。

对面女生更不乐意，又重复了一遍问题，仿佛觉得她停顿一秒都是在撒谎。

“真还是假？”

林知南泄气道：“……真。”

徐嘉译在一旁闷笑。

女生转过脸来，朝他道：“你别笑，我也要问你呢，柏真鸣跟林知南要面包吃的那晚你也在，并且还吃醋了，真还是假？”

徐嘉译没想到自己也会被盘问，这次轮到林知南看好戏了。

他竟然眼神慌乱：“我不记得了……”

女生不答应了，横眉道：“你就回答真还是假？”

柏真鸣站在老婆身后，张牙舞爪地朝徐嘉译作势跪地求饶。

“……真。”

林知南看柏真鸣老婆这架势，暗暗发笑，这不是刑讯逼供吗？

“你拿给林知南转交给柏真鸣的那封表白信，是你写给林知南的，真还是假？”

“……真。”

“所以，柏真鸣认识林知南的时候，你就已经喜欢林知南了，你们两情相悦，真还是假？”

林知南一度认为这个场面十分尴尬……可以被评为四人小组的年度最尬场面……

徐嘉译硬着头皮道：“……真。”

女生还不肯放过他们，问题就跟连珠炮弹似的，一个接着一个。

林知南实在受不了了，一拍桌子：“问完了没？！”

女生被她温柔的表象迷惑，吓一跳，呆呆地看着她。

“你那么喜欢问真假，干脆去准备个法考来做我们同行好了？”

女生缩到柏真鸣身后，不敢再多问一个字。

谢松然看那边结束，以为自己这边可以开始了，正准备开口，被林知南拦住。

“蟹老板，你也别问徐嘉译了，我老实交代。”

林知南顿了顿，淡定道：“其实徐嘉译已经告诉我原因了，我们已经和好了。”

众人一齐惊讶：“已经和好了？！！”

“那你们刚才是？”

林知南尴尬又无奈地揉揉太阳穴：“那不是不想太突兀嘛，谁知道你们会像唱戏的一样，你方唱罢我方登场……”

众人：“……”

散场前，谢松然悄悄拉住林知南，她早就把好姐妹的事当成了自己的事，还是想问个究竟：“到底是什么原因啊？”

林知南轻轻叹了口气：“你还记得当时给我妈妈捐款治病的那个好心人吗？那个人就是徐嘉译的妈妈……”

林知南去开车，徐嘉译也把谢松然拉住。

“徐嘉译，对不起啊，我还以为……”谢松然满脸歉意。

“怎么给我道起歉来？”他笑笑，“我是想说，你给我看的那些照片，也给我微信发一份。”

“好，没问题。”谢松然点点头。

站在一旁的陈飞周想起个事情，问徐嘉译：“对了老徐，那天接亲，你怎么知道谢松然经常看小说，还喜欢在数学课上打瞌睡？难道那个时候你和阿南就和好了？她告诉你的？”

徐嘉译白他一眼：“当然不是啊。你忘了，那个时候她还以为我已婚呢。”

“那是为什么啊？”

徐嘉译的下巴朝林知南的方向扬了扬，浅浅一笑：“那时候经常去教室看她，顺带的。”

“哎哟喂——”谢松然和陈飞周看着徐嘉译的笑容八卦地起哄，相信这两人是实打实地和好了。

-

林知南开着车，想起刚才徐嘉译被迫回答的问题。

“哎话说，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呀？”她还从来没问过这个问题呢。

徐嘉译头歪朝一边，有意想逃避这个问题。

“怎么头有点晕……”他喃喃道。

“你在我面前还装啊？”林知南腾出手戳向他的肩膀，“今晚你们都没喝醉，我又不是看不出来。”

徐嘉译歪到一边哼哼唧唧：“真的有点晕……”

到了家门口，徐嘉译以为她已经翻篇了，没想到她站在门口不肯进去。

“快说。”她抱着手臂瞪着他，“不说我就不进去了。”

他知道她现在的倔脾气，如果不说，她真的会扭头走人。

“就是……”徐嘉译吞吞吐吐，扭扭捏捏。

“就是在……”

“在什么时候？”她好奇又期待。

“那次在图书馆，我肠胃炎，你朝我书包里塞了103块钱的时候。”他甚至还记得那三块钱的零头。

林知南没想到是这一次。那个时候，她不过是出于好心帮助他而已。

如果早早知道他身上穿的一双鞋都要几千块，她才不会把她仅有的那一百多块钱给他呢。

认真想起来，她第一次喜欢上徐嘉译，还是她被带到审讯室问话，而他突然跑到警局说要自首的那次呢。

这样算来，居然是他暗恋她在前……

“为什么啊？”她看他的表情又变得乖巧起来。

他想都不用多想：“因为觉得……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善良的女孩子。”

说完，点了点她的鼻尖，拥着她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