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信？”冷云逸沉思后说，“这附近距离内院有些距离，又很偏僻。若是那丫鬟到这里来，很可能就是为了避开人。也许和那封信有关。”

“也不知道那封信和那个鬼有没有关系。”江有鱼手撑着下巴轻声说。

冷云逸看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劝道：“你先歇息吧！我一会儿去找庄主夫人，看那丫鬟处是否有这封信。”

江有鱼实在困得不行，胡乱塞了些点心，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冷云逸看他困倦的样子，不忍打搅他，随手替他盖上了被，就悄然出去了。

此时，柳庄主院子内。

柳庄主正在屋里，背着手，烦躁地踱来踱去。庄主夫人坐在榻边，拿着丝帕偷偷抹眼泪。下人都被屏退了。

“你还在哭？瞧你干的好事！”柳庄主指着夫人斥道。

庄主夫人抬起头，双眼尤带泪痕，不服气地说：“我的女儿我心疼！你不顾青鸾性命，我可做不到！”

“那你也不能把青鸾的事，告诉外人啊！”

庄主夫人反驳：“那贼人你们都没办法，崔宁女侠江湖有名，一定能解决的。”

柳庄主蹙着眉：“可是……这种事，被外人知晓，可怎么得了？”

庄主夫人年轻时也闯荡过江湖，性子没有外表那般柔弱。她咬着银牙道：“我看你就只顾自己的名声！孩子的性命就不管了？”

柳庄主气得胡子翘起，但还是耐着性子辩解：“我这，不是怕传出去，对孩子名声有碍吗啊？咱们都没敢告诉她实情，都是为了她好呀！”

“那崔女侠素有侠名，而且，她向我保证了，绝不会泄露出去。”

“哎！”柳庄主坐在方椅上，不住叹息，“你再给我点时间，一定能……”

“要多长时间？”庄主夫人柳眉竖起，“是等到青鸾显怀？还是青鸾被毒死？之前药王谷的人都解不出青鸾中的毒，一定要趁早抓住那贼人。”

“夫人你放心，我一定会抓住那贼人的！”

庄主夫人擦干了眼泪，缓缓说道：“你不要说得好听，我还是更相信崔女侠。她又是女子，调查起来也方便。待抓住那贼人，逼他交出解药，再千刀万剐！”

柳庄主心里也不好受，最终无奈地点头同意。

他郑重向崔宁求助，并希望对方保守秘密。

冷云逸道：“我非那等长舌妇人，不会胡说的。”

冷云逸在得到庄主同意后，去搜了春红的房间，并没有看到那封信。

他得知，春红是柳小姐的丫鬟，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

他又去寻了柳小姐，打算旁敲侧击，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来。

鬼丈夫一事，柳庄夫妇没有大肆声张，也没有告诉柳青鸾。

崔宁来之前，都是柳庄主守夜，夜里柳小姐有动静，都是柳庄主拦下。

最初发现不对劲，跟着柳小姐的护卫，不是化作一滩血水，就是痴傻了。

所以，山庄其他人只以为那是个随意杀人的“鬼”。

冷云逸到了柳小姐处，发现柳小姐眼角微红，神情哀愁。

一番寒暄后，冷云逸开口问道：“我看柳小姐心情不佳，可是为春红伤心？”

柳小姐点点头，苦笑道：“我没想到她会死。”

“之前山庄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一定要抓住凶手，不能让他继续为害了。”

“崔女侠是来抓那凶手的吗？”柳小姐问。

冷云逸没有隐瞒，点了点头，接着道：“不知道柳小姐有没有什么线索？”

柳青鸾顿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没什么线索。”

冷云逸又问了一些问题，柳小姐一概摇头不知。但从她不自然的神色中，冷云逸察觉她有事隐瞒。

待冷云逸起身要走时，柳青鸾突然说道：“崔女侠，也许就是有鬼呢？我们人是不能和鬼抗争的。”

冷云逸停下脚步，直视柳青鸾。但柳青鸾不敢和他对视，眼神微微错开。

冷云逸问：“柳小姐是让我们不要抓鬼吗？”

“没……我不是这个意思……”柳青鸾低着头小声辩解。

冷云逸正色道：“这个鬼，可能不止为害了柳家庄，还有其他受害者。我们抓住他，也是为了避免更多人遇害。”

“嗯，您说得对。”柳青鸾轻轻点头。

冷云逸又深深看了柳青鸾一眼，告辞离开了。

冷云逸一离开柳青鸾的院子，脸色就恢复了往常的冷淡神色。在外人看来，他现在就是一位不苟言笑的侠女。

冷云逸回到自己的院子，思量柳家庄的事。

下午，江有鱼睡醒了。他填饱了肚子，就跑冷云逸房间去了。

“冷大侠，可有进展？”江有鱼问。

冷云逸摇摇头：“春红处没找到那封信。”

“那……可能是一封无关紧要的信？”江有鱼猜测。

冷云逸不置可否：“不用着急，没有那信，也不妨碍抓鬼。”

只是……

冷云逸想到柳小姐的态度，有些疑惑。柳小姐是受害者，为什么受害者不想抓凶手？

即使庄主夫妇没告诉她“鬼丈夫”之事，这么一个滥杀无辜的残暴之徒，也应该恨不得铲除才对。

江有鱼看到了冷云逸头顶快速闪过的字，知道了他心里所想，但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冷云逸叮嘱江有鱼：“你有空多去外面转转，看看有没有线索。”

江有鱼忙不迭点头。

当天晚上，山庄上下戒备森严。冷云逸守着内院，柳庄主带领手下守着外院。

大家分外警觉，没敢睡太沉。一晚上倒也平安无事。

第二日，冷云逸在山庄上下调查，江有鱼带着瓜子四处转悠。

二小子也想凑热闹，遭到了江有鱼的嫌弃：“我不是去玩，是有正事的。”

“什么正事？”二小子眨巴着眼睛好奇地问。

江有鱼咳嗽了一声，正了正音：“是为民除害的大事！”

二小子双眼放光，他一直追求模仿偶像，冷大侠最被人赞赏地，就是为民除害。

“那你看我……”二小子指了指自己，“我能也去为民除害吗？”

江有鱼怕他跟着自己，反倒耽误自己的事，就给他指了一件事。

“柳州这带有发生‘鬼丈夫’一事，你去调查一下。”

二小子不高兴道：“我为什么不能跟着你调查？”

江有鱼认真地说：“你这任务呢，比我的更重要！这涉及整个柳州百姓的安危，做好了，绝对能名扬江湖！”

二小子一拍大腿，兴奋地说：“好，我就去调查那鬼丈夫的事！”

江有鱼还叮嘱他，调查时要低调，也不能暴露自己和柳家山庄的关系。

“放心吧！”二小子答应着走了。

江有鱼休闲自在地逛着，有时和庄上的门客聊两句，有时和庄上的下人唠一会儿。

不过最近发生太多命案，大家不敢再提这事，没多大进展。

江有鱼倒是知道了很多山庄的其他八卦。

比如庄主夫人，年轻时行走江湖，颇受欢迎。

听闻柳庄主有个私生子，安顿在别处。

赵文修暗恋柳小姐，曾提亲被拒。

柳小姐有个表哥，是武当首席弟子，前途无量。

……

江有鱼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老王，你说这些不怕被庄主听见吗？”江有鱼边嗑瓜子边说。

老王是庄子里扫地的下人，身形佝偻，容貌丑陋。庄子里人都不搭理他，只有江有鱼，来了后总和他嗑瓜子聊八卦。

老王吐出瓜子皮，不在意道：“这些又不是我编排的，山庄上下早传遍了。之前花灯节，还有人看见赵公子去找小姐了。”

江有鱼明白，这种嗑西皮的事，是大家都爱做的。

但他还是建议老王：“以后这种事，最好别再传了，事关山庄声誉，没准哪天就传到庄主耳朵里。”

老王哼哼哈哈点头：“明白，明白。”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江有鱼看天色不早，就离开了。

老王也赶紧收拾地上的瓜子皮。

快到傍晚时，二小子来找江有鱼。

“有鱼，我回来了！”二小子一见到江有鱼就喊道。

“怎么样？打听到什么了吗？”

二小子耷拉着脑袋：“下次这种事，别让我去打听了。”

“怎么了？”江有鱼不明所以。

二小子一脸惊恐地说：“也忒吓人了！”

“怎么了，快点说！”江有鱼摇着他胳膊不耐烦道。

二小子说，那些被鬼丈夫选中的女子，叫做鬼新娘。

以前那些可怜女子多被活活耗死。但后来，没等耗死，就被开膛破肚了，胎儿也不翼而飞。

不知是谁说的，那些胎儿是鬼胎，成型了会自己去找鬼父。

“那为什么不打胎呢？”江有鱼疑惑。

二小子：“我也问过本地的郎中，说喝打胎药根本打不掉，严重的，会危害怀孕女子性命。”

江有鱼想了一会儿，又问：“你可打听到那些被开膛破肚的女子，是怀胎几月遇害的？”

“很多人在传三月，但我还没时间去证实。”

江有鱼：“二小子，劳烦你明天再去求证一下。不要直接问死者家属，免得勾起伤心事，去问问确诊的郎中就好。”

二小子答应：“这没问题。”

他又说：“我还打听到一首童谣。”

“什么童谣？”江有鱼好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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