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死后,薛城就卧床不起了,墨羽门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包括薛玉的丧事都由沈黎安排,之前为了救薛城消耗了太多,现在一下子又有很多事需要她处理,根本不能好好休息,才两天时间就病了,脸色白得吓人,精神也不好。
青枝按照沈黎的方子抓好药,煎好送了过来:“小姐,快把药喝了。”
沈黎喝完皱眉咳了几声,青枝心疼道:“小姐,你病得这么严重,去休息一下吧。”
沈黎缓了一会:“帮我把陆冲叫来,我还有点事问他。”
“小姐!”
“问完我就去休息。”
薛城卧床的这两天,薛莺整日守着他,陆冲听从薛城的吩咐,一切事物都由沈黎做主。
陆冲见到沈黎,抱拳行礼:“沈...门主。”
沈黎抬眼看他:“薛城还在,你这么叫我是不是有些早。”
陆冲解释道:“薛门主吩咐过,让我从现在开始就称呼您为门主。”
沈黎看着他:“你心里是不是不愿意?”
陆冲认真地答道:“不是!这是门主的决定,无论是什么,我都会遵从,而且,你愿意替门主找出凶手,就冲这个我也会认你这个新门主的。”
沈黎替薛城感到欣慰:“身边能有你这么忠心的人,是他的福气。”
“门主愿意让我留在他身边,才是我的福气。”
沈黎浅浅笑了一下,继续说道:“说点正事吧,薛玉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只是...门主他现在情况很不好,我担心少门主的丧事会让他...”
沈黎明白陆冲的顾虑:“我去看看他。”说完就要起身,但头重脚轻,没站稳又坐了回去,青枝和陆冲急忙上前扶住:“沈门主你怎么样?”
“没事,这几天没休息好而已。”
陆冲看她脸色苍白,说话有气无力,根本就不像没休息好这么简单:“沈门主前几日为救人不遗余力,请一定要保重身体,如果需要名贵药材调养或者其他什么,尽管告诉我,我定会...”
沈黎摆了摆手:“就是有点累而已,没那么严重,我不会有事的。”
青枝扶沈黎到了薛城的房间,薛莺正在床边坐着,肩膀不时抖动一下。
薛城看到沈黎,拍了拍薛莺:“莺莺,去休息一下吧,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饿坏了,爹爹会心疼的。”
“不,我不要走,我不要离开爹。”
“听话,吃一点东西再过来看爹。”然后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下人扶着薛莺离开了,沈黎看到薛莺的眼睛早已经哭肿了,人也瘦了一大圈,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薛莺走后,沈黎坐在薛城床边,才几天时间,他的头发几乎全白了,沈黎知道他的情况很不好,但还是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薛城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脸色很差,是不是病了?”
“我没事,有点累而已。”
薛城看了她一会,缓缓说道:“安儿,太累就算了,不要勉强自己,你的身体重要,要不然还是...”
沈黎猜到他要说什么,打断了他:“我既然答应了你做墨羽门的门主,就一定会帮你查出凶手的,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不会勉强的,就算...我真的做不下去,找不到凶手,也会安顿好薛莺的,你放心吧。”
“好,你能顾着自己就好。”
“我来是想问你...”
沈黎在想怎么说能更委婉一点,薛城就已经回答她了:“玉儿毕竟是我唯一的儿子,我没本事救他,但怎么样也要送他最后一程,如果准备的差不多了,趁我现在还清醒着,就尽早安排吧。”
沈黎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吧。”
薛玉的丧礼在两天后进行,薛城的在陆冲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站着,薛莺一身孝服跪在薛玉棺木旁边不住地抽泣。这次丧礼并没有通知其他门派,毕竟是中毒而亡,就连门主也难以幸免,而且还没有找到凶手,传出去免不了一些闲言碎语。
沈黎整夜都没有睡好,起来的时候咳个不停,在青枝的强烈要求下,她才同意等药煎好喝了再离开。到前厅的时候,丧礼已经进行了一大半,除了薛城和薛莺,剩下人的难过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沈黎就远远地靠在墙上看着,没有走近。
薛城走到了薛玉身旁,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顿时泣不成声,沈黎不忍心看他这个样子,转过了脸。
“门主!”
“爹!”
几声惊呼,沈黎随声望去,薛城喷出一口鲜血,一头栽倒,好在陆冲眼疾手快,接住了薛城,薛莺连哭带喊:“爹,你怎么了爹,你不要吓我。”
沈黎急忙跑过去,搭脉后,愧疚又绝望地看着薛城,薛城艰难的抬起手拍了拍沈黎的手:“不用说了,我知道,记住我和你说的话,照顾好自己。”
薛莺无助的看着沈黎:“爹他怎么样?”
沈黎没有回答薛莺,缓缓站了起来,躲避了薛城不舍的目光,走出了前厅。
薛莺不愿相信,摇头大叫:“不会的,不会的,爹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薛城握着薛莺的手:“莺莺,爹以后不在了,你要好好听话,不要任性,也要照顾好自己,知道了吗?”
薛莺已经哭得说不出话了,只是一个劲的点头。薛城抬手给薛莺擦了眼泪:“好了,这么大的姑娘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薛城想给薛莺把眼泪擦干,可是这眼泪总也擦不干,眼前开始模糊,手也不听使唤了,他再怎么努力也够不到了。
“爹!”
薛莺的声音针刺般地传进了沈黎的耳中,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泪,抬起的手抖的不成样子,青枝扶着她。
沈黎胸口好像突然压上了一块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猛地一口鲜血喷出,跪在地上。
吓的青枝赶紧扶住她:“小姐!”
“没事。”沈黎喘了几口气说道:“扶我回去吧。”
薛城在薛玉的丧礼上去世了,薛莺伤心过度,晕倒了,薛玉的丧事办完之后,陆冲去找沈黎,关心道:“沈门主,您吐血了,怎么回事?”
沈黎半靠在床上:“没事,前面怎么样了?”
陆冲吸了吸鼻子,显然也是哭过了:“大家都已经离开了,门主,门主的后事...我会尽快安排的。”
“薛莺呢?”
“大小姐晕过去了,我已经请大夫去看过了,大夫说是悲伤过度,再加上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休息导致的,已经开了药。”
“辛苦你了。”
“我不辛苦,倒是沈门主,今后墨羽门的事情都需要您来做主,千万要保重身体。”
“我会的,你放心吧。”顿了顿沈黎继续说:“薛门主的丧礼就定在明天吧,一切从简,然后让他和薛玉一同下葬。”
“是。”陆冲犹豫了一下:“那大小姐?”
“让她好好休息吧,就算明天醒了也别告诉她。”
陆冲惊讶:“为什么?他们可是大小姐唯一的亲人了,连下葬都不让她知道吗?”
沈黎反问:“你觉得薛莺看着她父兄下葬之后会做什么?”
“自然是找出下毒的人。”
“那如果找不到呢?”
“怎么会找不到。”
“我说过,他们中的毒叫千夙流息,已经失传很久了,关于它的记载寥寥无几,我现在没有一点线索,短时间内不太可能找到凶手。”
陆冲不解:“这和下葬有什么关系?”
“如果一直没有线索,一直都找不到凶手,时间久了,我怕她会因为不能给父兄报仇而自责、消沉,如果真是那样...”沈黎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所以你想让她把心里的愤怒都转移到你身上。”陆冲反对:“不行,万一大小姐真的因为这件事动手伤了你怎么办。”
“所以就要辛苦你多费心,好好派人看着她。”陆冲没有答应,他不能接受门主的安全受到威胁,但他也不愿意薛莺就此消沉,沈黎知道他的顾虑,安慰道:“她能有一个发泄的对象对她来说是件好事,而且以薛莺的能力还不足以伤到我,你只要看好她,她就更不可能对我怎么样了。”
“可是...”陆冲欲言又止。
“好了,别可是了,就这么定了。”
“是。”
陆冲走后,沈黎捂着胸口咳了几下,难掩脸上痛苦的神情,青枝看着又着急又心疼:“小姐,你这么做,她是可以找你泄愤了,你去找谁啊?”
“我没事。”
“你总说你没事,可你看看现在,病成这样,还因为,因为薛门主的事吐了血,这样下去...”
“好了青枝。”沈黎知道她关心自己:“我真的没事,等这些事情过去之后,我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青枝听完欲言又止,所有的话都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傍晚时分,沈黎去看了薛莺,她静静的躺在床上,脸上还挂着泪痕,号过脉之后又看了大夫开的方子,吩咐好好照顾薛莺。
第二天,薛城的后事照常进行,结束后和薛玉一同下葬。
回到墨羽门后,沈黎说道:“四位堂主,从现在起,我就是墨羽门的门主,无论各位是否信服这都是事实,这些日子大家都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几天吧,但墨羽门轮值护卫的职责还请各位不要懈怠。”声音听起来虽有些疲惫,但不怒自威,四位堂主互相看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告辞离开了。
当晚,高裴和蒋振中就在一起喝酒庆祝。
“蒋兄,这酒不错吧。”
“不错不错,没想到老弟你还有这么好的酒啊。”
“这是我特意准备的,还真让我说准了,两个一起走的,路上还能做个伴,哈哈哈哈哈。”
“别高兴的太早,我们还没摸清这个沈黎呢。”
“老兄,我看你就是太谨慎了,她一个黄毛丫头能翻起什么浪来,而且你看看她那个病怏怏的样子,搞不好都不用我们出手呢。”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就是不明白薛城怎么能把门主的位子交给她呢,我担心他有后手啊。”
“他一个死人能有什么后手,就算有,一个沈黎一个薛莺,两个小丫头还能斗得过你我吗?”
“也许是我想得太多了,不管怎么样,薛城死了就是件好事,今天先庆祝一下,等摸清这个沈黎,我们再想对策。”
“就是的,老兄说的对,来,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