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安然地度过很多天。

直到有一天在等红绿灯时，看到旁边一个女生摸了一下男伴的头发，她才忽然想起秦凰。

两人上一次的肌肤之亲还是秦凰打她巴掌那次，她记得秦凰转头离开，发尾甩起时十分整齐，似与平日不同，当时眼里只是闪过这一幕，却没有放到心上，如今那些发丝像湖水拍打在河岸上一样根根打在她的心上，心中泛起层层波澜。

秦凰的头发拉直了，这是多么明显的变化，她却在一个月后才觉察到。

她停下自行车，叫了一辆车。

秦凰像平时一样，坐在餐桌前看书，自从凌霄有了骑车这个习惯，她就一直在客厅看书，这样凌霄一回来就能看到她。

虽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个人就冷战了，但是冷战总比分手好得多。

往日里凌霄总要到七点多才回来，手里拎着外卖或熟食。今天的门却在六点多时被匆忙推开，又被匆忙关上，一阵风似的。

凌霄在风息处站着。

秦凰吓了一跳，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又在发什么神经，不过见她手上空空，便起身说：“我去做饭。”到厨房洗了手，淘米加水，瞥见门口的人影，凌霄就静静地站在门口，两只眼睛水盈盈地把她望着。

“今天这是怎么了？”秦凰问，手里洗着菠菜，“怎么眼里突然有人了？”

凌霄这才小心翼翼地挪到秦凰身边，抬眼瞧着秦凰道：“你的头发弄得真好看。”说着便伸着手想摸一摸，但一见秦凰投来目光又放下了。

秦凰轻声笑道：“你总算发现了，也是不容易。”

见秦凰态度一如往昔，她才敢凑上去，将脸颊贴到她密实的头发上，深深地体味着这种熟悉的芬芳馥郁，只不过和从前不同的是，这次秦凰没有搂住她，也没有轻抚她的脖颈，于是她也识趣地没有过多停留，片刻后便又站好了，从秦凰腰上解下围裙系到自己身上。“我来，是要凉拌吃吧。”

秦凰将围裙递了过去，意味深长地瞧了她一眼。

凌霄也知道秦凰眼神的意思，并不解释什么，只是轻轻笑了笑。

秦枫和赵茹涵谈起了恋爱，几次约会下来，有想让她见见家里人的意思，于是周末便邀大家去青龙湖边骑行。这种玩乐，凌霄自然不会错过，而秦凰早就盼着见一见赵茹涵了。当时西子正在排新歌，没能抽出时间，而沈家梁也忙得很，他租下了市中心地下商场的几家门面，正在装修准备开果茶店，本是忙得手脚乱飞，但听说要见秦枫的女朋友，硬是空出了一下午时间，还将他长得有些过分的头发理了一遍。

凌霄老远看见沈家梁，招手喊道：“呦，沈叔！精神小伙啊！”

“你小舅？”赵茹涵抓住了秦枫的小臂，悄声道，“天呐，好帅。”秦枫一愣，他从没听过赵茹涵用这种迷妹的语气说话，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原来你喜欢老年人，耐心点，等我老了，也这样。”

沈家梁拎了一兜子饮料走了过来，先给了赵茹涵一瓶，“茹涵是吧？你好你好哇。”便与赵茹涵聊了起来。赵茹涵见他虽是长辈，说起话来起来却不老气横秋，也不自以为是，十分平易近人，便如朋友一般，顿时没什么压力了，什么也都愿意同他聊。

五个人沿湖骑行，凌霄一车当先，在前面开道，赵茹涵和沈家梁在中间边行边聊，秦枫秦凰在后。“姐，凌霄这是恨不得要起飞啊。”

秦凰看着那个左摇右摆的身影，没接话，只是压低声音道：“看来小舅很满意啊，你看他那张老脸都笑花了。”

“茹涵性子很乖，在家孝顺父母，在校团结同学，工作上兢兢业业与人为善，哪个长辈不喜欢这样的小孩。”秦枫看着赵茹涵的侧脸笑了笑，“妥妥的三好学生。”

确实。秦凰点头，勤恳踏实，和顺温柔，很难得人物，谁不喜欢这样的人。如此想着望了一眼楚凌霄，仿佛是望着赵茹涵的对立面。

自从上次凌霄突然跑回家摸了摸她的头发，两人的关系就莫名进入了“相敬如宾”的阶段，她见凌霄不进不退，她就也不进不退，慢慢儿地竟然又习惯了，虽然看不到她肆无忌惮花样百出的模样，但每天见她装出一副柔顺安静的样子，也觉得没什么不好，反正只要别在她面前提分手就行。

行到湖心亭小卖部时，大家都下车歇脚，顺便买些饮料小吃，凌霄比别人能吃些，原本都买好东西上了车，见旁边的小哥咬着一跟雪糕，她馋得不行，又下车跑回小卖部买了五根，出门不见他们四人的身影，只见几辆空的共享单车，还以为他们在隔壁小卖部里买东西，便站在车旁边吃起雪糕来，一根雪糕都吃完了，却还不见人出来，正要去找，只见一堆人说笑着骑走了路边停着的几辆自行车。

“哎，这是我们开的车子。”凌霄喊。

一人回头笑：“是我们开的啊。”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被落下了！

秦凰四人变换着队形，交叉聊天，谁都没有注意到前面领头的并不是凌霄，眼看快骑到了终点，秦枫才觉得好像少了什么，环顾四周，问：“凌霄呢？”

“不是一直都在前面吗。”秦凰说着朝前望，前面骑车的人哪里是凌霄，只不过和凌霄穿着同款T恤！她停下车赶紧掏出手机，给凌霄打电话。“哪儿呢你？”

“湖心亭小卖部门口，拿钱来赎我吧。”说完挂了电话。

秦凰捏着手机笑了笑：“我们把她落在小卖部了，好像生气了。”

沈家梁大笑着调转了车头：“快回去接她吧，这可是楚大小姐，惹不起。”

秦枫停在赵茹涵身旁笑得走不动，啧啧道：“姐，我们没发现就算了，你也没发现啊。我的天呐！你会不会因此失恋呐？”赵茹涵拍了他一下，让他别笑了。

“我明明见她上了车的，怎么没走呢？”秦凰心里还挺疑惑，想到凌霄刚才的口吻，又无奈地笑道：“这下肯定都是我的错了。”

骑了二十多分钟，四人终于来到小卖部处。

凌霄正板着脸坐在路边，双腿叉着吃零食，见到秦凰后，本想大发脾气，但是沈叔秦枫赵茹涵都在，她也不能说什么，只是哼哼着说，“辛苦你们了，还回来找我。”

赵茹涵满脸歉疚地跑过去，将她拉起来：“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前面有个和你穿一样衣服的人，以为是你呢。”凌霄必得给赵茹涵好脸色啊，冲她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啊，没关系，我正好歇歇。”拿出买的雪糕，“我买了雪糕，可惜都化了。”说着要扔到垃圾桶里，却被赵茹涵接了过去，“回家重新冻一下，一样吃的。”她将四袋雪糕塞到了秦枫怀里。

秦凰也本想说两句软话的，可看到化了的雪糕，一时没忍住，大笑了起来。

凌霄见秦凰笑得痛快，没说什么，却在心里暗暗记了一笔。

一回到家里，便将身上的T恤直接脱掉扔到沙发上，拿出剪刀在后背上剪了几条破洞出来：“这样的衣服，总不能还会和别人撞衫了吧？”她举起衣服问秦凰。

秦凰正慢悠悠地倒着茶水，她料到凌霄会发脾气，只是没料到会只穿着个抹胸发脾气，她强作淡然地点点头。“应该不会了。”

“那你也应该不会再认错认了吧？”她将衣服摔到沙发上，挑着眼睛问。

秦凰想了想，脸色认真道：“可你下次不一定再穿这件啊。”

凌霄再也忍不下去了，指着秦凰一边比划一边大声道：“你们都骑了半个小时了，才发现我不见，到底是聊得有多欢啊？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果然如此，茹涵一来，我就什么都不是了。”

秦凰看着凌霄的样子，是既不柔顺了也不安静了，便反问道：“你要和茹涵比？茹涵是秦枫的女朋友，你是我的什么？”

凌霄瞪起了眼睛，终于奔到主题了。“还能是什么？我可是什么都给了你，你不认了？”

“呵？”秦凰敲了敲桌子，“是谁提的分手？”

“我提的。”事到如今，凌霄又生了几分底气，她挺着胸膛，“可是你打了我，这事早就两清了。”

“说清就清？你当我是什么？”秦凰抱起胳膊，斜了她一眼，自顾自地去洗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