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澡豆还有十来颗，往日用来洗漱很是节俭。这玩意山里长着不少，都是谁见着就是谁的。

齐沧便让他们一人用三颗，把头发跟身体认真搓洗一遍。

门窗关得死死的，齐和康打了满满一桶生姜艾叶水，先倒了半盆水再兑冷水兑到合适的温度，开始给齐和鸣洗头洗澡。

澡豆被捣碎，在湿润的头发上搓出白沫来，齐和鸣紧闭双眼，任由大哥用力在他小脑袋上揉搓，“唔——”齐和鸣被搓得头发发热。

“别睁眼……”用热水将白沫冲洗干净后，齐和康用干燥的麻布将头发上的水珠擦拭干净，小小的身躯被搓得来回晃。

将齐和鸣的头发全部包裹起来后，“来，脱衣裳。”

而锅里还有半桶生姜艾叶水，则齐和欣提回房间里洗头。

齐和真又赶往锅里烧多一锅热水，侧边的瓦煲水热得还可以，他又将生姜和艾叶都撒进去，等下把这煲水提过去给欣姐儿。

齐沧便专心将灶台上的三只鸡处理起来。

他拿着菜刀，将鸡皮鸡油完整的从鸡肉上剥落下来，而后从中间破开，再将鸡肉一片一片地片下来。

等他片完一只鸡后，一阵冷风穿堂而过，【小八，现在几点了？】

系统008：【宿主，现在已经晚上8:45分了。】

得到系统回应后，齐沧继续埋头片鸡。

齐和鸣包裹得严严实实从屋里跑出来，滋溜一下，抬着小板凳坐在灶口前，火苗的热度正将垂落下来的半干头发烘干。

他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齐沧，肉肉……

“吸溜……”

齐和欣噗嗤笑出声来，她坐在旁边，芦花鞋还在收尾，起码要将这只编好。

好在之前编的普通草鞋还有一人两双，芦花鞋一人一双，齐和欣想了下。

草鞋……确实家家户户都会编都会穿，毕竟材料到处都有，哪怕禁不起磨损，穿起来脚感也不舒服，但还是比光脚踩在石子上舒服。

只是要是长时间走路，那就没法子穿草鞋了，不然还未走多久，腿就得废了。

齐沧也没因此打断齐和欣编芦花鞋的兴致，等编完了再将人赶去睡觉吧。

天色一点点地加深，齐和鸣开始上下眼皮在打架，眼看着就要一脑袋栽到地上去。

“蛋蛋，欣姐儿，你俩先去睡觉。”齐沧说。

太晚了，没必要跟着他们熬着。还不如养精蓄锐，明天开始就不可能再这么轻松了。

“好。”等他们进屋后齐沧将三只鸡都处理完后，三只鸡的鸡肉片装满大半盆，骨头也大半盆。

吩咐完已经洗了澡的齐和康将鸡油熬出来后，齐沧便提着桶将锅里的水倒光。

他用力碾碎澡豆，稀碎的澡豆在搓澡巾上搓出细密的白沫，大手一捋，白沫子全被转移到了头发上。

齐沧指腹揉搓按摩头皮，快速洗干净头发，再用搓澡巾在身上死命搓洗，温热的生姜艾叶水从身上滑落，将污秽全部带走。

将内裤换上后，再穿上原本的衣服。齐沧将桶冲洗干净，提着桶来到灶房。

灶房里飘散出喷香的炸鸡油的味道，齐和康正将鸡油装进油罐里，三只鸡熬出满满一罐子鸡油。

鸡油胆固醇较高，并不合适长期食用，但掏空整个家，齐沧也只找出小半罐猪油，况且这年头，人人都缺少油脂的，胆固醇过高的可能倒是很低。

只是就算不怕胆固醇过高，鸡油里的营养成分也不是很多，所以鸡油先充当一下短期的油脂补充吧。

鸡油装罐后，鸡油渣也装了起来，现在什么都缺，鸡油渣自然也不能放过。

锅不用洗，直接加冷水，加葱段跟姜片进去煮十分钟，煮到白沫子出来，鸡肉全部变色后捞出。

再将锅洗干净，小火烧干后，将三分一的鸡肉片放入锅内，慢慢用小火烘干。

齐沧几分钟翻一下，又想起点什么，他说道：“……你们转转，看还有什么要带的，都收进背篓里，对了水囊记得带上。”

“好。”一直蹲在旁边看着的两兄弟站了起来，听话地背着背篓转悠。

针线、麻线团、碎布、水囊……看到什么觉得用得上的就塞进背篓里。

还有之前白家退回来的聘礼，六两银子、两匹布、两盒点心、两壶浊酒、一支银簪，就这么被孤零零地遗忘在堂屋角落。

要不是齐和真看到院子里处理了一半的萝卜，想着装一些菘菜与萝卜路上吃，这才顺着想起来了。

齐沧将干透的鸡肉片铲起来，继续机械地重复翻炒的动作，“银子和簪子我收着，其他东西你们看着放牛车上。”

他当着齐和康的面儿作势塞进怀里，其实是收进了外置空间了。

“好，咱再看看。”

银子大概也就值一两左右，也就是说，现在总共加起来就八两银子。

等鸡肉片全部炒干后，盛到木碗里晾凉，他又将里里外外锅洗干净，准备最后的烧开水。

灶口里塞好柴火，盖上锅盖。

齐沧将还在转悠的兄弟二人赶去睡觉，又看了看木桶盖子的熟桐油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他又将牛车上的东西清理了一边，让重量分布得均匀一些，摆放得整齐一些，感觉应该没什么了。

村子里隐隐约约还有吵闹声，但他们的院子里已经完全安静下来。

齐沧将院子里的萝卜菘菜用麻袋装了一麻袋，收了进外置空间，再多了就塞不进了。

现在空间已经塞得满满当当了，只能溜缝塞些小东西进去。

“咕噜咕噜……”锅里的水在快速蒸腾着热气，齐沧将四个木桶洗刷干净。

用木瓢将滚烫的开水舀进木桶里，两只木桶将一锅水分了干净。

灶口的下柴火灰已经多到装不下了，齐沧用簸箕将柴火灰全部挖出来，这才重新架好柴火，准备再烧一锅水。

木桶盖子已经干透，时间也已经来到了凌晨，齐沧将稍大的木桶盖子盖在木桶上。

等待最后一锅热水的时候，他将烙好的饼子用干净干燥的麻布包好，再将凉透的鸡肉片、鸡油渣、炒好的油茶面全部分出三分之一，用油纸包好塞进外置空间。

剩下的三分之二，同样用油纸包好，外面再用麻布包起来，放在背篓里。

鸡油还没凝固，先放在桌子上，明天一早再拿走，剩下的盐与猪油罐子全部带走。

……

天色蒙蒙亮，随着公鸡高声打鸣，寂静的大田村再次陷入喧嚣热闹中。

一刻钟后，随着一声吆喝，牛蹄声响起。

“等等——”很快便在村口的空地里聚集了牛车、驴车与板车。

齐大三兄弟、齐老二一大家子、齐大春齐二春两家子、齐猎户一家等齐姓族人共九户人家，以及齐外加村里的独户沈铁柱一家子、李寡妇一家子。

十一户人家，老老小小一共七八十人，超过15岁的都算壮年劳动力有二十多个，算不大不小一个队伍了。

“真的走了？大春家的……”

“是，对了，你们机灵点……最近找几个小孩去大路上看看，要真是征兵来人了，千万别停，赶紧藏起来。”李秋娘嘱托道。

她愈发觉得这征兵不远了，可这王氏任她怎说，就是不愿意挪动，她也没法子，只能尽人事看天命了。

王村长在村口抓着齐大的手，热泪盈眶道：“老齐啊……你们可一定要好好的……”

往日他们齐王两大姓再多争吵，这回儿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摒弃前嫌。

越想越难过，王村长嘴巴紧缩，泪珠从眼眶潸然滚落。

“村长，你这……何不跟我们一起走呢！”齐大红着眼眶，叹息道。

昨日见村长那般上心，还以为他会下定决心一起走，没成想他们还是不愿意挪。

王村长摇摇头，他们王姓世代都在大田村，能逃去哪里呢。

再说了，以前也不是没试过征兵，大不了就逃进山里。

齐沧见齐大停留得够久了，便催促道：“大哥……”

“好，”齐大也不继续念叨了，他们王姓的确实跟他们不一样，他们本就是逃过来，根原本就不在这，要离开也相对比较容易。

“走了——”齐大放声喊道，手里的鞭子一挥。

“路上小心，”王村长眼眶湿润，此去一别，恐怕此生再难相见了。

齐沧：“村长，我听人说，征兵可能晚上悄悄的，你们多加小心，最好这几日就往山里躲一躲。”

哪怕不合理，齐沧还是开口暗示提醒了几句，再多的他就没法说出口了，难道要说他知道今晚征兵的就要来了，15岁以上的汉子全部都被拉走了？

“嗯嗯……好！”王村长见齐沧说得很郑重，确实也把这话放心上了，不管怎样，能躲起来还是先躲起来。

牛车慢慢拐进大路去，落在后面的人力板车紧紧跟着，干燥的地面被车轱辘碾出大量灰尘。

齐大不断地扭头往后看，直到再也看不到人影。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再困难，只要家在一切都会好起来，往后却……

难以抑制的抽泣声从牛车内传出来，一时间，齐大这当家汉子也跟着哭湿衣襟。

而那头的王村长见远去的板车连影子都没有了，这才收回视线。

明明已经快六十岁，脚步还很利索，他得赶紧回去，收拾收拾，即可就往山里躲上个十来天。

眼下农活也干得差不多了，全部人都躲一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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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岩是古代河东村出了名的二愣子。

这二愣子既不老实也不能干，惹急了眼还会将人揍得鼻青脸肿。

为了将累赘甩掉以及给二儿子凑彩礼，贺父贺母便将他以五两银子打包给了对岸河西村的泼辣老哥儿余满做赘婿。

装傻充愣大半年，坚决不被极品亲人蹭到一点儿便宜的贺岩：哈哈哈终于把自己嫁出去了！

贺岩顺势大闹贺家一场后，利索背着行囊到了余家：“老婆老婆，快开门，我来了！”

——

附近几个村子只有河西村余家一家豆腐坊。

养父死后，余满成了十里八乡的香饽饽。

面对相看时要他将豆腐手艺充做嫁妆出嫁的极品，

（撸起袖子的）余满：……大家请注意，我准备口吐芬芳.jpg

连骂人三条街的余满就此一战成名，而余家也不再有正经的媒人上门。

待到孝期一满，意图吃绝户的豺狼们又想扑上来撕咬。

而这回，为了守住养父留下的豆腐坊，余满选定了对岸的二愣子做夫婿。

某天，锅里的豆浆正咕噜咕噜冒着热气，余满望着忙碌的汉子疑惑不已。

他不是二愣子吗？为什么看着比村里的读书郎还聪明？

———

一个亲事不顺的老哥儿，一个傻不愣登的二愣子，一些好事者可等着看他俩落魄，到时再低价接手豆腐坊。

好事者等啊等，等到了豆浆、豆皮、腐竹、千张、豆腐干、豆腐乳……

等到了他们盘活豆腐坊，带着豆腐制品走出河田镇，走出河口县。

好事者：啊！！！

亲朋好友：谢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