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秦谦不仅见到了半余月未见的雍华帝，还见到了方才进京的魏齐将军。

雍华帝让秦谦回宫也并非有什么大事，只是例行询问一下他的近况，至少在外人眼里，他得表现的十分疼爱这位长子。

嘘寒问暖了几句，雍华帝便把话题扯到了魏齐身上，谴责他既是为探亲回京，自然亲人为重，不该那么着急入宫。

魏齐也跟着寒暄了几句，便说要同秦谦叙叙旧，将秦谦带出了大殿。

两人在殿外闲聊了一会儿，魏齐提到了秦谦给他写的信，忽然笑着问道：“小九九，你觉得芊芊怎么样？”

秦谦一时发愣，但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为了让魏齐回来，秦谦在信里旁敲侧击地询问魏齐，问他是否要为小女儿魏芊芊说亲了，说他近日总能看见一名男子到魏府拜访，还与魏夫人有说有笑的。

他原本以为，魏齐会明白他话中含义，认为魏夫人同旁人有不正当关系，可眼下看来，他似乎……是误解了自己对他女儿有什么想法，才急匆匆回来想要促成这门亲事。

秦谦假装不知道魏齐的暗示，模模糊糊地打发了过去，心里却还盘算着前段日子收到的书信。

他在外夷的这半年，魏齐对他的指导算得上尽心尽责，他对魏齐也有了更深的了解，一个只会打仗的大老粗，没什么心机，也没什么野心。这样的将军会去指使与他毫无关系的地方郡守，给他谋划一个以涝灾骗取赈灾银的计策，怎么想都觉得有些蹊跷。

他需要从魏齐这里获得更多的证据，不管是能证实也好，推翻也好……

*

九月十五，有间餐食开业了。

在开张的前几日，穆钱就已经开始造势了。

有间产业本就遍布京华城，所有的有间酒楼和店铺，都在最近几日立上了“三十文钱吃到饱，二十种菜色任你挑”的牌子。

当日午时，有间餐食的大门还没打开，门外就已经聚集了许多的百姓，人数比有间客栈开业时更多，毕竟三十文一顿的饭菜，比起几两银子一晚的客栈，更能让大多数的百姓接受。

当然，这里面也有不少人是穆钱花钱雇的托儿，主要承担炒热气氛，带头起起哄什么的。

午时一到，随着大红鞭炮震耳欲聋的响声，穆钱掀开了有间餐食的招牌，金丝楠木的匾额上赫然写着五个大字：有间自助餐。

哐哐哐，铜锣敲响，在百姓的高呼声中，小店的管事登上了放在店铺门口的一个小台阶上，手里拿着一个简陋的扩音喇叭，朝着人群大喊：“感谢各位乡亲的捧场，今日有间自助餐开业，开业七日内，单人收费一律半价，仅限前一百位，先到先得。”

台下一阵拍手欢呼，随后全都涌去了小店入门的登记处。

穆钱站在台下，本想跟着人群一起进店巡望一下，转身就看到秦谦站他身后，正望着他笑。

“殿x……”

“嘘……”秦谦将手指放在唇边，穆钱很快领会了他的意思，改口道：“九公子，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的新店。”

穆钱笑着摆摆手：“这都是穆兄的店，我只是个管事的罢了。”

秦谦抬头看了眼匾额上的店名，“有间……自助餐？这自助餐和普通的酒楼饭馆有什么区别吗？”

穆钱招来伙计在他耳边低声交待了什么，随后向着秦谦走近了一些：“我带九公子进去看看便知。”

跨进店内，秦谦首先看到了是两排色彩鲜艳的菜品，摆成了长条状，从小店门口一直延伸到店的最里侧。

菜品的两边摆放着大大小小的方桌的凳子，也不知穆钱在上面刷了什么，这些榆木桌凳看起来总是要比其他店铺的亮滑一些，与有间客栈的浴缸质感极为相似。

在桌凳和菜品中间的位置留着一条不算很宽的通道，大约可以容留两个人并排通过，此刻正是午膳时间，店内共有几十位客人，有的端着餐盘在选择菜品，有的，则已经挑选完毕，坐在桌前大快朵颐。

“这里如此多的菜色，客人都能随意挑选？”秦谦没有见过这样的用餐模式，忍不住想问得详细一些。

“是，这里共有十荤十素，无论吃多少，都只收三十文钱。”穆钱回答，“当然，每位客人进来的时候都登记了时间，一位客人最多只能吃一个时辰。”

秦谦在店内转了一圈，看到某些客人餐盘内高高堆起的食物，忍不住调侃：“可是常兄，我看他们都拿了好多，若是吃不完，岂不是都浪费了？”

“那不会，你看。”穆钱指了指店内的墙上、还有桌角，上面都用很显眼的颜色写了一排字：谢绝打包，客人余食超过二两，押金不退。

“每位客人在进门的时候，都会加收三十文的押金，如果剩的食物过多，或者用餐超时，押金都是不退的。”穆钱解释道。为了防止很多人不识字，交押金的时候伙计都会将要求口述一遍，店内的负责收盘和上菜的伙计，时不时也会大喊几声，让用餐的客人能够听见。

秦谦点头表示认同，继续在店内转悠，慢慢地，注意力就落到了那二十道菜品上面。

因为是初开业，这一天的菜品穆钱都设计得比较用心，除了有土豆坊特供的狼牙土豆、锅巴土豆和珍珠奶茶之外，还有一些的特色小吃，比如虾滑、卷面（就是意大利面）、鸡排、紫薯球等等，有的秦谦也是第一次见。

秦谦正看得入神，一个白瓷盘忽然伸到他的面前。穆钱朝着他歪歪头：“殿下也来点？”随后指了指背后伙计正在收拾的两个餐位，“那边刚好有空位。”

秦谦早起向雍华帝请安后就出了宫，还没来得及吃午膳，现在确实也饿了，便不再推辞，选了一些自己比较感兴趣的食物，同穆钱一起坐在餐桌边吃起来。

来来往往的客人中，两个穿着稍显贵气的男子埋头用餐，偶尔抬头交谈两句，有说有笑，显眼却又不突兀。

穆钱悄悄观察着秦谦，发现他几乎什么都吃，但似乎更钟情于一些现代快餐类食品，例如鸡米花、紫薯球什么的，心中不由得感叹，垃圾食品果然是年轻一代的大敌，哪怕在不同的朝代也是。

“差点忘记了，殿下，”穆钱忽然说道，“穆兄已经回来了，殿下稍后若无事，要不要同我去有间客栈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