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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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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卡特女士家中,黛玉度过一个平静且愉快的暑假。当每天早上用过早餐后,黛玉会读一个小时的书,接着帮卡特女士料理她的花园。

卡特女士有一个花园,里面种满各种奇花异草,大多数她都不认得。卡特女士便会耐心为她讲解每一种花草的名称、特性和用途。到了中午,她们会边闲聊边享用卡特女士精心准备的午餐,几乎每天都不重样(黛玉有时也会帮忙准备午餐,但她只会做简单的水果沙拉)。下午一点至三点是卡特女士的午休时间。这段时间黛玉通常也在房间里。她会写自己的那本小说,写着写着便打起瞌睡来,就顺势靠在凉椅上小憩。哦,在她的故事里,高塔公主已经离开了塔顶,麋鹿正带着她在空中飞驰。

下午,卡特女士醒来后,会坐在花园的阳伞下喝下午茶。如果遇上下雨,她会把下午茶的地点转移到客厅。反正卡特女士是一定会喝下午茶的。由于吃了茶点,她们的晚饭时间便推迟到了八点。所以在六点钟时,卡特女士会和黛玉出门散步,沿着圣罗兰大街向西去,一直走到伊塞河沿岸,看着最后一线霞光消散后,她们才沿原路返回。

吃过晚饭后,卡特女士会坐在客厅的灯下读书。她也会让黛玉来读。黛玉这时便接过她手中的书朗读起来。卡特女士让黛玉读的书每天晚上都不同,既有莎士比亚、萧伯纳的剧本,也有加缪、李斯佩克朵、茨威格的小说,还包括卢梭、鲁迅等人的随笔、散文、诗歌、报道。无论黛玉读什么,她都微笑聆听。

到了晚上十点钟,不管她困不困,卡特女士都会令她上楼睡觉。黛玉没办法,只好在跟卡特女士道声晚安后,上楼去了。卡特女士仍坐在客厅里,她有时会播放一点音乐,这还是黛玉悄悄溜出来瞧见的。

这样波澜无惊的日子虽然也不差,黛玉却觉得少了些激情。她来到这个世界有一年了,从中获知了繁杂的信息,也了解到一些新奇的事物,但她总觉得不足。有时知道的越多,越能发现自己的狭隘,就越渴望向外探求。

比如她想去看场电影,这种东西她只听人说过,从没亲眼看过。她还想去泰晤士河上泛船,躺在船板上数满天的星斗;她想吃口味奇特的食物,穿漂亮的衣服,徘徊在异国的街头,她也想随时随地的走,追逐着太阳,面对大海欢呼,在人群中沉默,在荒凉的大地上起舞。

她想做的事实在太多了,甚至是几件疯狂且邪恶的事。她如一棵树,向着阳光生长;如一只鸟,在枝头跃跃欲飞。

暑假已过去一半了,黛玉期待的奇遇并未在生活中出现。她只能极聘想象,放纵情思,沉迷在笔下人物不平淡的经历中。

黛玉在写到高塔公主初到梅莎女王的地界时,想站起来歇歇,却发现卡特女士站在她身后,视线尚未从她的羊皮纸上移开。这令她感到异常窘迫。她并不想让别人得知自己在写一部小说。

卡特女士微笑道:“你是在写小说?”

黛玉略一点头。

卡特女士道:“抱歉,我不是故意闯入你房间的。我敲了门,但你一直没应,我才进来的。你的小说我能看看吗?”

卡特女士又把话题转回她的小说上。似乎察觉到黛玉微妙的不情愿,卡特女士又道:“我只是看看,没别的意思。”

既如此,黛玉便把羊皮纸递给了卡特女士。卡特女士拿上稿子,走到窗边开始看起。

黛玉坐在床沿,不时朝窗边瞧瞧,心里忐忑不安。她害怕自己的故事不能取悦别人,只是一堆无用的废纸。

卡特女士终于抬起头。黛玉立刻站起来。“这个故事是你自己想的?”卡特女士把稿子放在桌子上后,望着她问道。

“是的。”黛玉回答过后,又补充道:“我是从一顶麋鹿雪帽获得灵感的。”

对上黛玉暗含期待的双眼,卡特女士赞不绝口:“一个精妙绝伦的故事!我已经爱上它了。我还从来没见过像……这样一个故事。”

黛玉惊喜道:“真的吗?”

卡特女士道:“真的。如果你继续写的话,我敢保证你将来会成为超越莎士比亚的存在。”

“卡特女士不要开玩笑了。”黛玉微笑着,不停地整着桌上的稿子。

“我可没开玩笑,你不知道自己写得有多棒……”

卡特女士忽地想起了什么,转而道:“啊,我过来是为了告诉你,客厅里有一只给你送信的猫头鹰。”

黛玉以为又是简和米莉的信,在过去的假期中,她们之间互通过几次信。等她拆开猫头鹰送的那封信,竟是卢娜写的。

卢娜邀请她去自己家里做客。

见黛玉看完信,卡特女士随口问道:“是你朋友写的信?”

黛玉点头道:“是我的一个同学。她邀请我去她家里玩。”

“她家在哪里?”

黛玉看了下信,回道:“在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附近的一座小山上。”

卡特女士道:“离这里还挺远的。可惜的是,我家的壁炉并未接入飞路网。不过你可以乘骑士公共汽车,如果你想去的话。”

黛玉道:“嗯,我从书上了解过这一交通工具,它能把人带到任何想去的地方。”

卡特女士道:“好吧,记得准备好车费。”

黛玉点点头,给猫头鹰喂过水和食物后,便返回房间里写信。待她把写好的信拿出来后,猫头鹰叼起,抖抖翅膀飞走了。黛玉怀着隐秘的欢喜,迫切期待明天的到来。

第二天一早黛玉便起床了,随便应付了早餐,与卡特女士告别后,就出门了。

黛玉站在路边,举起魔杖,随后一声巨响,骑士公共汽车便出现了。她付过十一个银西可后,售票员就让她上车了。尽管汽车内部的环境很糟糕,这次出行也不失为一次新奇的体验。尤其是看到灯柱、信箱和垃圾桶在汽车开过来时急忙躲闪的滑稽场景,黛玉忍俊不禁。

骑士公共汽车到了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后,黛玉下了车。她在原地站了一会,环望着四周,左右两边是成片的金黄的麦子。她正对着太阳,眯起眼,只见大路尽头的山丘上明晃晃的像满覆上雪,细看之下,才辨出是屋顶。黛玉记得卢娜在信中提到她的家就在一座山丘上。

大路尽处此时多出个小黑点,一点点地朝这个方向移动。渐渐地,这个小黑点的速度快了些,最后完全疯跑了起来。

那是卢娜,黛玉总算看清了。卢娜跑到她面前,头发被风刮得乱糟糟的,脸颊被晒得发红,眼神却很亮,漂亮极了。

卢娜用手压着头发,道:“你来了。”

黛玉点下头,拿手指着不远处的山丘,问道:“你家在那上面吗?

“是的。”

“那座小山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附近的人就叫它小山丘。我妈妈给它起了‘贝壳’的名字,因为从侧面看它的形状像个贝壳。只有我们一家这么叫。”

黛玉随卢娜到达山顶。注意到黛玉专注地望着眼前这所巨大的黑色圆筒状的房子,卢娜的言辞间透露出几分骄傲:“我们住的房子是我妈妈设计的。”

卢娜开门让黛玉进去。室内由垒叠的暗红色石砖包围而成,空间不小,却杂乱地摆放许多东西,显得乱糟糟的。

黛玉正在打量之时,突然听见卢娜问道:“你想吃冰激凌吗?”

黛玉道:“好呀。”

卢娜走进厨房中,从冰箱里取出两支冰激凌,递了一支给黛玉,道:“冰激凌是我自己做的,上面撒的桑葚是我早上从树林里摘的。”

黛玉谢过,咬了一小口,道:“”味道很棒。”

卢娜又把黛玉带到她房间里。卢娜的房间装饰得十分特别:一串串啤酒盖从天花板上悬下,各色形状的叶子粘满整面墙壁上,另一面墙上挂着女巫帽、骨哨等稀奇玩意,窗户两边的纱质窗帘随风轻轻飏起。

黛玉站在窗户前,眺望广袤的山间景色。卢娜吃完即将融化的冰激凌,说道:“韦斯莱家住在山下。”

黛玉不答。卢娜又道:“是山下的陋居。”

黛玉问:“你和韦斯莱一家很熟么?”

卢娜道:“我只和金妮关系比较好。”

黛玉从窗边走开,瞧着墙上挂的稀奇玩意。卢娜提议玩巫师棋。她们坐在床边,玩了几局,便到中午了。

黛玉忽然想到,便问起:“你父母都不在家?”

卢娜道:“我爸爸出差了,这几天都不会回来。我妈妈在我小时候就因意外去世了。”

黛玉忙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件事。”

卢娜道:“没关系。你在这里坐一会,我去准备午饭。”说着便离开了房间。

黛玉在房间里待了片时,也来到厨房。

“我帮你吧。”

卢娜正在煎香肠,听到她的话,抬起头问:“你会做什么?”

“我会做水果沙拉。”

“墙角的篮子里有新鲜水果。”

“那边那个?”

“没错。”

黛玉走过去,看到各种颜色的水果堆在一起,混合交织出浓郁的香气。她捧了几样,放在水槽里洗干净,接着把它们拿出来,切成小块。

卢娜煎完香肠,从橱柜里拿出盘子放在黛玉手边,道:“你切得很好看。”

黛玉笑笑不说话,随后问道:“就你一个人在家不觉得无聊吗?”

卢娜道:“不会,我感到很自在。”

“你平时在家会做什么?”

“我大多时间都待在我的秘密空间里。”

“秘密空间?

“是我妈妈的实验室?”

“我能去看看吗?”黛玉问。

“吃完饭带你过去。”说完这话,卢娜便一直盯着她。

黛玉摸了下脸,问道:“盯着我做什么?”

卢娜转过头,道:“你也会说这么多话,你平时总是那么安静。

黛玉笑道:“我只是懒得和人讲话。其实找对了人,我也很健谈。你不也说了很多话?”

卢娜道:“我不一样,没人愿意听我说话,除了你、金妮和我爸爸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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