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旁街道上年味很足，样式精美的大红灯笼、寓意吉祥的烫金对联、高高挂起的红纸鞭炮和各式各样的小吃点心……

店铺小贩摊前挤满了人，叫卖问价声此起彼伏，来往的人群肩膀擦着肩膀，李耀山伸手护住陆圆，不让人撞到。

“我们去那看看！”陆圆指着卖灯笼的摊子，语气里有不易察觉的稚气。

“好！”李耀山牢牢握住他的手，带人穿过去。

远远看着灯笼摊子就喜庆，走到近处，更是让人移不开眼，花鸟鱼虫、龙凤呈祥、诗词歌赋、高山流水……

“这个莲花的好看！”陆圆挤在人群中，脱口而出喊李耀山过来，“夫君你快看！”

“喜欢就买！”李耀山猛地听见“夫君”两字，心脏像被人揉捏了一番。

“才不要，”陆圆摇晃脑袋，“我要好好挑一挑，要买大家都喜欢的！”

陆圆难得露出孩子气的一面，显得整个人都灵动了起来，李耀山低头瞧他的侧脸，心想夫郎喜欢过年节，他也跟着欢喜。

“这个也好！那个也好！”陆圆左手一个花鸟走马灯，右手一个传统大红灯笼，左右为难上了，转头求助李耀山，“你喜欢哪个？”

“红灯笼。”李耀山没再说让陆圆自己选，他更喜欢看着就喜庆的灯笼。

“好！就买这个！”陆圆也不纠结了，喊来老板要上一对，付了钱又去看别的。

对联年画鞭炮蜡烛……他又去了趟衣铺，家里红布他记得有，在订做的箱子里，这回只买点布匹回去，家里的人都有的穿了，闲时再给明哥儿一家三口做套衣服就行了。

蜜饯糖果瓜子花生这些小零嘴也要买一些的，小妹每天喝汤药，嘴里发苦，吃些甜嘴的也能开心点。

“还有要买的吗？我们去小摊子坐会儿？”李耀山看陆圆停住脚步了，以为他走累了。

“那是兰丫头吗？”陆圆觉得自己看错了，但看长相明明是她。

刘氏的女儿王蕙兰和一个……看起来比她大很多的男人在一起，脖子上围着一条雪白的毛领子，身上的衣裳一看也是好料子，动作亲昵挽着那人的胳膊，面容娇俏，眉眼含羞。

“是，我们走我们的。”李耀山应了夫郎的话，但不想让夫郎看见他们。

“好呢。”陆圆点点头，他也不想跟刘氏她们有什么牵扯，李耀山拉着他也就顺着走了。

李耀山想领他旁边的一个铺子歇歇脚，但现在时节逛街买东西的人多，小吃的铺子也都坐满了人。

李耀山个高，看见一个馄饨摊子有一个空位，让陆圆先去坐着，跟摊主点了一碗馄饨，摊主热心招待，立马给盛了一碗。

“先歇一歇，没有要买的，我们后边就去牛市行看看。”李耀山端了馄饨过来，半蹲下来递给陆圆。

“我不饿。”李耀山很高，半蹲下，陆圆也得微微仰头。

“不饿也喝点热汤，暖暖身子。”他们都出来走一上午了，夫郎的手都冰了。

“你吃。”陆圆把碗向李耀山的方向推推。

“你先喝，剩下的我吃。”李耀山怕他还要拒绝，拿起勺子作势要喂他。

“我自己来！”陆圆赶忙接过勺子，眼睛左右看看，在家喂糖葫芦就算了，大街上，他还真不好意思。

旁边坐着吃馄饨的一大帮人也在歇脚闲聊，不是这个村就是那个村出来买年货的，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该买的都要买上。

李耀山看陆圆一只手端起碗，那个海碗感觉比自家夫郎的脸都大，端着有些费力，李耀山伸手帮他抬着点。

陆圆与他对视一眼不敢看了，小口小口吹着勺里的汤水，递到李耀山嘴边让他喝。

虽然很难为情，但李耀山这么大个体格蹲在他面前，想着他念着他，他心里就想这么做了。

李耀山眼角都是笑意，喝完后嘴角不自觉勾了勾，以前不觉得，现在身边有这么个人在，总觉得心里暖乎乎，日子有盼头。

陆圆看他笑了自己止不住抿嘴笑，不知道笑什么，他也没问李耀山笑什么，反正嘴角就没压下来过。

“好傻～”陆圆喝了几口热汤，看李耀山三两口把馄饨吃了，也不知道说自己，还是说李耀山。

“我傻。”李耀山像是知道他说的什么，自动把话接过来。

陆圆听到他的话都浅浅笑出了声，他觉得李耀山真的很好啊，现在的日子很好啊，他心里很满足啊。

李耀山背好背篓，伸手牵着陆圆的小手，两个人往牛行去了。

牛行是专门卖牛的地方，味道当然算不上好，但现在这个时节总是能强点，气味不至于太难闻。

牛行不大的地方，只有一条道，两排搭好木桩，一条绳子牵着，一头绑木桩上，一头拴牛头上。

公牛母牛牛犊子都有，想买什么样的都能买到。李耀山不想买太小的，不好养活还费食料，大一些身体也长强壮了。

陆圆不会看这些，什么毛色眼睛舌头臀膘的……他就安静跟着李耀山旁边走。

他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免有些好奇，但还是有一点害怕，尤其跟拳头大的牛眼睛对上，他都得往李耀山旁边凑凑。

“大哥！买牛啊！来我这看看！”一个跟李耀河差不多大的汉子大声招呼着。

“你看看我家这头！你看这大骨架子！再看这粗壮的四肢！眼神舌头！粪便都不臭！”说着，举起一坨东西给李耀山看。

李耀山懂这些，自然不能就听对方几句话了，他扯着陆圆退后点，他知道夫郎害怕，自己上前看了看。

“大哥！要不是我家急用钱我也不能卖！我也不瞎说！你亲眼看就得了！”

年轻汉子冲陆圆笑笑，转头把粪便扔了，自顾自把自家牛从头到脚给李耀山展示一番。

李耀山心中有数，他们也把牛行走了一边，有两头牛在他挑选内的，现在主要就是听听价钱了。

“牛怎么卖？”

李耀山人长得高大，跟其他人说话时，表情冷峻唬人，配着嗓音听着也有压迫感，一句话根本不像是问价。

“大大大哥！三两！”刚刚他怎么卖力说李耀山只管点头或没反应，冷不丁冒出声，年轻汉子顿时打了个激灵。

“三两？能不能少点？”李耀山蹙着眉头，本意是觉得太贵了。

“大大大哥……你看多少合适？”年轻汉子觉得对方不高兴了，他低头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可不敢说价了。

“你的牛怎么问我？”李耀山抬起眼皮看过去，一副凶相的连，眼神自然和善不到哪儿去。

“大大大哥！我给你跪下了！你就说个数吧！多少都成！”年轻汉子可是顶不住了，嚷嚷着真要下跪了。

“你跪我做什么？”李耀山眉毛皱得更深了，抓着对方的胳膊拎小鸡似的直接给拎起来了。

“我不卖了！我不卖了还不行吗！”年轻汉子哭丧个脸，朝陆圆求救， “这位哥哥！你快来看看你家大哥吧！他他他把我揪起来了！”

这时，左右几个卖牛的人听见声音也朝他们这边看来，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儿，有人来闹场子呢。

连陆圆都察觉出不对劲儿了

“别哭别哭，有话好好说，”陆圆朝两人走过来，拍拍李耀山的肩膀示意他把人放下，“他问你能不能少点，你怎么还哭了。”

“这位哥哥唉！你家大哥真把我吓到了！”年轻汉子抹了一把脸，面对长相柔和的陆圆，他总算能好好说话了。

“少是真少不了了，你们也走一圈了，也知道什么价，你要诚心要，价少不了，但我那个板车能送你。”

李耀山最后还是买下了，一个板车买也不少钱，现成的也正合适，痛快付了三两银子，年轻汉子收了钱直接上手感谢，心里也不害怕了。

李耀山给板车拉出来，刚买的牛自己走过来，矮着脖子架上车架头了，看样子在家确实是干活的好手。

没出牛行，陆圆还是怕的，想去扯李耀山的手，却被他甩手躲开了。

陆圆心里不解，抬头刚对上李耀山的眼睛，李耀山冲他无奈一笑，陆圆立刻心领神会了。

刚刚年轻汉子……他的手捧过粪便了……然后又捧住李耀山的手……

虽然看起来是干巴巴的，而且牛的粪便也是“好东西”，但此刻……陆圆不想牵了。

来一趟镇上，该买的东西都买完了，牛也买上了，也算了了一件大事，以后出门干点什么都方便。

两人坐上牛车，一路往村子里赶，远远看到村子口了，发现王慧兰从一顶轿子上面走下来，往家去了。

李耀山和陆圆对视一眼，什么都没说继续往前赶，和轿子错过的时候，两人也没在意，自顾自赶自己的路。

到了家门口，看见院里也停了一辆牛车，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周晓明又来了，来看李耀河了。

李耀山拴好牛，忙忙乎乎先去灶屋洗了手，回来后握了握陆圆的手，怕冰到陆圆，用的还是热水。

“干什么？”手被握住，陆圆抬起脑袋想问他，都到家了呢。

“想牵。”李耀山大大方方看着陆圆，他都忍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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