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李爹脸上的表情凝住了，像是听傻了。
“你要分家？！”对比李爹，刘氏的情绪要激动多了。
李耀山根本不看她，目光深深直视李爹，想看他的亲爹，能否还能留些往日的亲情。
其实他本不想在今日提起的，可刘氏居然还敢在他屋前大喊大叫，所以，在跟陆圆和弟弟妹妹们商量后，大家达成了一致。
“爹！我要带弟弟妹妹分家！求您成全！”李耀山转头看了陆圆一眼，握住他的手指，没有一句废话。
他是汉子，不能跟继母说什么讲究什么，但成亲那天，陆圆是因为他才受了委屈，这些他都忘不了，之后要从刘氏儿子那讨回来的。
“好端端的……分家做什么……”
李爹不敢看李耀山的眼神，那里面的东西叫他心虚，这么些年了，他也知道家里是个什么样儿，但他没办法，没办法。
“爹，真的好好的吗？”李耀山不知是不死心还是心中的感慨。
他目光落在正玩拨浪鼓的龙凤胎，心中不免恍惚，他是家里第一个孩子，爹娘的宠爱都加在他一个人身上，他记得曾经的甜，可如今，真的让人心里发酸。
“大山！你可真是‘孝顺’啊！你爹还在世呢！由得你提出分家了！”刘氏不怀好意的眼神落在陆圆身上，说出来的话更加刺耳难听。
“我当谁呢！这回算是明白了！娶了媳妇忘了娘！这老话真是一点没错！”
李耀山顿时冷眼看过去，手上握住陆圆的力道紧了些，陆圆刚刚在神游，想他们分家了，他要操持好第一个新年。
年夜饭要做红烧肘子、清蒸排骨、糖醋鱼、小鸡炖蘑菇、卤猪爪……要炸肉丸子素丸子干果地瓜丸……饺子粘火勺煎饼豆包……
感觉到手上又被牢牢抓住，他的思绪才转回来了，顺着李耀山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刘氏盯着她说什么“没错”。
“啊？怎么了？”他没听清，一脸茫然问了一遍。
“……”这在刘氏看来完全就是挑衅她，气得胸膛直喘粗气，“大山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你一嫁过来他就要分家！搅得人家家里不安生！真是个祸害——”
李耀山听不了刘氏说陆圆，刚要出声，只听“啪”地一声，刘氏的脸蛋子被人扇歪了。
“我当是谁呢！这回看清了！这不是后娘刘菊花吗！老话说的一点没错！后娘不是娘！怀揣黑心肠！”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嘴上功夫了得的二婶，后面还跟着村长，二叔，老叔老婶一家。
“他二婶！我们家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刘氏的脸被打得火辣辣的，嘴唇子直哆嗦，但眼见村长扫她一眼，熄火了。
“村长。”李耀山和陆圆一同站起来，让出位置喊了声。
“嗯，”村长应了，拍拍他的胳膊让他安心，走到炕边一坐，“大山他爹，咱哥俩儿唠唠。”
“二婶好厉害！”陆圆捏了捏李耀山的手指，仰着脑袋用气音说话，语气很是羡慕呢。
“你想做什么也可以。”李耀山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心中不免好笑，也回捏了捏他的指腹。
“我力气小，打不出这么响。”陆圆摇摇头，模样可认真了。
“多练练就好了。”李耀山的心情瞬间变好了，圆哥儿知道不委屈自己才好，顺着陆圆的话往下说。
“不的，”陆圆鼓了鼓腮帮子说，“我才不打人，手疼。”
“手疼我给你揉。”李耀山继续说。
“好，那我们今晚吃面条，我先练练手劲儿！”陆圆跟他说着玩儿，他从小到大可没打过人，都是直接放狗咬。
另一边可热闹呢……
“村长！我正好有事儿要去找你！”刘氏刚才特意换了新衣裳，这会儿见到村长来，变脸变得快，抹着脸诉苦。
“我家里遭了贼啊！后院的鸡鸭鹅全没了！咱们村什么时候发生过这样的事儿！村长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那不麻烦村长！我抹的脖！放的血！拔的毛！”二婶看不惯她假惺惺的做派，伸出手指着刘氏，“你吃的肉！”
“你偷了我家？！”
“没！在你眼皮子底下！”
“他二婶！你太不要脸了！敢拿我家的东西！”
“刘菊花！比不得你脸皮厚！昧了大山成亲办席面的银子！”
……
两人谁也不让谁，什么都不顾及了，一个比一个说得难听露骨，最后还是村长让闭嘴才歇了，不过看刘氏被气得够呛，二婶咋的没咋的。
“大山爹，大山他也成家了，陆圆是个好的，都不用你挂记了，孩子们分出去也好，省得人多家里事儿多，你也要跟着操心是不。”
“可是……”
“分家跟现在也没什么分别，你们和大山现在也是自己做自己的，自己管自己的日子，只是不在一处住了，你还是他爹，他也是你儿子，这点到哪儿也变不了。”
“可是……他要把耀河几个都带走……这哪儿是分家啊……”这是不认他了啊……
“老哥，咱们哥俩儿说心里话，耀河那几个你我看在眼里，这些年，大山有个大哥样儿。”
村长也没偏着谁，话里话外说的都是事实，只是分家到底是大事，也不是简单说两句就能分的。
后来汉子们坐在一起唠了一上午，二叔和老叔也帮着一起说，李爹也是不得不才松了口。
刘氏在一旁听得干着急！分家分就分了！反正侧屋那几个都是吃白饭的！可李耀山之前每月给她三百文钱！没了她可心疼了！
“地就按人头分了，家里的粮食也均分了，还有——”没等村长说完，刘氏尖着嗓子打断。
“种地都是我儿子种的！凭什么让他们均分！平常都是吃白食的！现在还想白拿！”刘氏眼看分家分定了，能都留着就都留着，一点都不想给出去。
“刘氏！你儿子种的地大半都在大山哥几个名下！你要闹什么！”村长有些发怒了，进门念在她是个婆子不跟她计较，现在还想要克扣田地，太不像话了！
“那也是我儿子种的……”刘氏是个欺软怕硬的，虽然心里不愤，面上却收敛了些。
村长瞪了她一眼，把家里共有的东西均分了，田地粮食还有地窖里的吃食，又让刘氏把昧下的二两银子还了，另外，再拿出十两银子算置办家产。
“大哥啊！我们哥几个还能活多久啊！还不是为了儿孙美满！你比我强！将来大山哥几个给你生好多大孙子孙女们！”
“小娃娃们在你这儿大院子跑！哎呦！你可享福了！这院子挺大的！将来——”。
刘氏一开始听到十两银子都炸了！可听到李耀山老叔跟李爹说的话！李爹绷紧的表情也松动了！心里暗叫不好！立马答应了！怕他们打院子的主意！
李耀山早看好了一处屋子，在村上头，独立的院子，东西各两间房，中间是堂屋和灶屋，侧屋还有四间屋子，后院有空地和棚子。
原主人家是做生意，自然盖的也不差，因为来回路途遥远搬镇上了，屋子搁置时间长，院里和屋里得好好收拾一番。
有村长给搭的线，又是乡里乡气的，原主人家不差钱，只收了二两银子，当天便由村长在村里过了户，留了字据。
至此，李耀山彻底分家了，在他过生辰的这天。
这一日，家里大大小小的人都在忙活，大件借了村长家的牛车搬过去了，剩下小的东西，自己走着拿过去，连小妹都给安排了活，让她抱着自己的衣裳包袱，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新家。
“大哥，以后我们一起出来过了吗？”李耀根毕竟还小，此时闹袋有点转不过来，有些小兴奋有些小失落。
“嗯，跟大哥过。”李耀山大手拢着他的后脑袋。
“哦……”李耀根傻傻点头。
“怎么了，我们四弟不高兴了？”陆圆放完自己的包袱，出来察觉到他的情绪不高。
“嫂子……”李耀根把脸埋在陆圆肚子上，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后来又好了，连蹦带跳去给狗子做窝了。
之后，大家开始忙活收拾起来，李耀山和陆圆住东屋，剩下几人住西屋，堂屋不住人，留着大家平常吃饭，聊天的地方。
院子里面也都收拾干净了，将来就一点点置办东西就好。晚饭，陆圆也没有简单凑合，反而做了丰盛的一顿，为他们搬新家了。
饭后都回屋子了，一切变了又像没变，李耀河仍然在编筐编簸箕编背篓编，李耀根领着小妹在炕上玩儿石头，陆圆在安排分出来的粮食和菜，而李耀山在贴红囍字，从原来的屋子里撕下来的。
天色彻底黑了，一家人也休息了，李耀山在陆圆洗澡的时候，去看了弟弟妹妹们，倒也没说什么，就是要看看。
“大哥，回去睡吧，家里有我。”李耀河能明白他大哥心中想的，亲兄弟也不必说什么。
“睡吧。”李耀山深吸了一口气。
陆圆爱干净，自从家里有浴桶后，天天都要泡一下，抬头看见窗户上的囍字，往前又去了点，贴的有些歪，上面有些破了，但更多的，是想笑。
他都没看到，李耀山什么时候给撕下来的……他盯着红色盯得迷糊了，忙活了一天，眼皮子打架了直到李耀山敲门才惊醒过来。
“圆哥儿？洗好了吗？”李耀山在门外出声问道。
“洗好了……”着急忙慌把衣裳穿好，陆圆拿着布巾把头发裹上。
“我出去洗。”李耀山不能当着他的面洗，还没到时候，不等陆圆答话，便出去了。
陆圆擦干头发了，去到炕上铺被子，成亲做得大红被面，他又去摸了摸窗户上的囍字，这么一看，突然冒出点刚成亲晚上的念头。
但，比那晚还要安静，不一样。
他也有些乏了，等半天李耀山还没进来，便先进了被窝躺着，迷迷糊糊中，又感觉被人抱了起来，不过他眼睛睁不开，便没去管。
“圆哥儿，你受委屈了……”李耀山抱着他，很紧又很轻，像是万分舍不得。
“我不委屈啊……”陆圆心里想，是真的一点不觉得委屈，现在的日子每天都很热闹充实，他很开心。
“我会照顾好你的……”李耀山又把人往怀里搂了。
陆圆相信呢，闭着的眼睛弯了弯。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分家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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