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球便擦着他的脸飞了出去,只惊动了他垂下的几缕发丝,毫无波澜的眼睛像一块雕琢圆润的碧玉,唇边那一抹似有似无的笑点缀着他的促狭。
谢晦已默不作声,抢过他手里的缰绳,牵着雪影甩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前面走着。
李灵濯说:“山野有熊,谢小姐走得那样快,可要当心撞个正着。”
谢晦已头也不回:“它们冬天要蛰伏,你知不知道?”
他说:“你的沉香木里有东西,你知不知道?”
谢晦已的脚步忽然一顿。
她转过头看向李灵濯,随后将珠串从手腕摘下,对着阳光举了起来。每一颗珠子都严丝合缝,完全瞧不出他的论断究竟从何而来。
李灵濯看出了她的困惑:“重量不对,太轻了。你应该把它砸开。”
谢晦已并未照做,而是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似是在问:“你居然没有砸?”
他抬起了双手,无辜地耸耸肩:“不经人同意,我一般不会动手。”
真是一副道貌岸然的嘴脸。
谢晦已拿着手串,走到一处平缓的石台前,拨开上面的积雪将珠串放了上去。然而不等她找锐利趁手的东西,一股劲风忽然飞过,紧接着,那串珠子发出了碎裂的声音。
谢晦已躲得极快:“怎么又动手了?都没给我反悔的余地。”
“省事。”他收回刀,又若无其事地转过了身,看都不看那石台上的东西。
“热心肠的李大人对此并不好奇?”谢晦已问。
他说:“我这人过目不忘,留给你反悔的余地。”
谢晦已笑了笑,倒也没点破他是刻意回避。
她剥开断裂的沉香木外壳,发现里面的填充物是一团皱皱巴巴的白色东西,捏起来干燥硬实,完全瞧不出是什么。而珠子内部凹凸不平,像是蚁虫经年啃噬留下的痕迹。
该不会是虫蛹吧?难道珠子里生了虫子?谢晦已盯着白团看了半晌,试图用指尖拉扯,可那东西却极有韧性,任她如何用力都纹丝不动。
这时,一阵狂风又起,谢晦已慌忙将平台上滚动的珠子拢在掌心,却仍有几颗滚进雪堆。
她弯腰去捡,指尖融化的雪水不经意间滴落在白团上。下一刻,原本僵硬的白团竟如遇水舒展的茶叶,缓缓绽开一角。谢晦已这次又捏了捏,发觉它像极了一张纸。
她脑中灵光一闪,随即伸手从旁边捧了一把雪过来,待其被自己的体温彻底融化后,浇在了那团东西上面。
果然是有效的。那东西吸了水后逐渐变得柔软,并随着她的拉伸展开,缓缓变大变平,最终化作一张密密麻麻写满文字的纸。
谢晦已拿起这张纸仔细查看,发现这是一页名为“昙门”的江湖门派门规。
“一寸灵台,无相无我,一念缘起,应为念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