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梦再次奏响长笛，身后乍然浮现出巨大的蓝蝶幻影，她与九尾的眼中同时亮起蓝光，蓝蝶的翅膀扇动了一下，将同方才五道符箓如出一辙的攻击回敬了过去。

云衔大笔一挥，写下一个“风”字，一股狂暴的飓风迅猛而至，直接将符箓的攻击化解，连蓝蝶的虚影都在风中震颤了几下。

蝴蝶梦嘴角一弯，狡黠地笑了笑，她喜欢这种强大的灵力，吞噬，复制，她会立于不败之地。

果然，时间再次凝滞，飓风以蓝蝶为中心发生了扭曲，蕴藏在风中的灵力也被蓝蝶吸收了进去。

“靠吞噬他人的灵力来攻击吗？”云衔暗自思忖，“蛊师除了下蛊，不善于近战，而蓝蝶竟拥有如此逆天的能力，大抵也是她能取得如今地位的原因了。不过毕竟只是一只蛊虫，对灵力的吸收总归是有极限的，若是超了这个极限……等一下，下蛊……”

云衔心里一惊，微不可察地往鹤也那边看去，暗暗留了个心眼。

同等强度的飓风从迎面袭来，云衔和鹤也同时开启灵盾，蝴蝶梦和九尾乘胜追击，双双出手，一路将两人逼到死角。

“别挣扎了，你们的所有攻击都能被我的蓝蝶吞噬，再打下去，也只是拖延死亡的时间罢了。”蝴蝶梦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脸上的刺青也透露出淡淡蓝光。

“蝴蝶梦，你的废话真得很多，我俩的脑袋就在这儿，有本事你就来取，没本事就少吹牛，当心闪了舌头。”云衔笑着说道。

“对，当心别闪了舌头。”

听到这话，云衔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失忆的鹤也实在是太可爱了，居然还会学他说话，要不是场合不对，他真想把他抱到床上亲死。

可惜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先把这两个麻烦的东西解决掉。

四人继续交手百回合，谁也没占到一点便宜，蝴蝶梦似乎有些恼羞成怒，好几次出手都露出了破绽。

本来想着几十回合下来，云衔的灵力消耗得差不多了，便能以最小的代价取胜，可这家伙的底蕴远比她想的要深厚得多，完全没有疲劳的样子。

九尾这边就更窝气了，她接收到蝴蝶梦的命令持续进攻，自己的体力消耗个七七八八不说，竟然摸不到断臂的鹤也一根汗毛。

明明只剩下一只灵鹤驭使，却防守得滴水不漏，甚至几次差点伤到她，她不由得开始怀疑，这两个人都在藏拙。

一波交手下来，双方默契地选择暂时停战，和对面两个脸色难看的完全相反，云衔和鹤也平静的像是随便玩玩一样。

“鹤也，一会儿我们……”

云衔凑到鹤也耳边低声说着自己的计划，鹤也很有频率地两句话一点头，乖巧得很。

虽说用灵力暂时麻痹了断臂的痛感，可伤口还是触目惊心，云衔不会浪费这些时间，边讲计划边为鹤也渡去灵气。

蓝蝶虽然棘手，但现在也算是有了对策，更让云衔烦心的是九尾，他总觉得这家伙一肚子坏水，肯定没憋什么好屁，必须要时刻提防。

蝴蝶梦给九尾使了个眼色，她们的计划不变，所以不会给云衔他们太多的商量时间。

“二位，想好遗言怎么说了吗？”蝴蝶梦笑里藏刀。

“怎么？你们连遗言都不知道怎么说，还要向我们讨教？”云衔恰到好处地噎了蝴蝶梦一句，手上渡灵气的动作并没有终止。

两团狐火扑面而来，云衔不紧不慢地转着长生，金色的拖尾旋转，宛如一轮烈阳，只见他稍稍一用力，狐火被打往一左一右两个方向，眨眼就把两排灌丛烧得一干二净。

“哎呀九尾，你要是只有这点实力，那我可就理解为什么你甘心沦为他人的蛊了，有妖石辅佐尚且如此，不知……”

“闭嘴！”九尾尖声怒吼，身后的九条尾巴赫然炸起，炮弹般刺向云衔。

灵鹤飞到两人面前，一黑一金的灵盾同时亮起，九尾的尾巴砸在上面，似被天火灼烧，“腾”地就收了回去。

她恶狠狠地瞪着云衔，咒骂道：“该死的人族，若不是你们一再剥夺我们妖族生存的权利，我又怎会连一块安稳的修炼地都没有？”

“剥夺？”鹤也往前迈了一步，脸上有了怒气，“九百年前，妖族与人族立下天道誓言，和谐共生，可这太平盛世未等持续百年，妖族便不顾誓言大开杀戒，此后的每一次讲和，妖族无一例外背信弃义，轻则屠城重则尸横遍野，若不是有强者镇压，恐怕人族早就灭亡了。如是这般，你也要说是人族可恶，我只觉得你们罪该如此！”

“你胡说！我们只是追求正当的生存权利，你们人族一心只为自己，全然不顾妖族的死活，你们这帮只会颠倒黑白的蝼蚁，我杀了你们！”

随着九尾的厉啸，四人再次扭打到一起。

不过这一次，云衔并不着急出手，他不用灵力，蓝蝶就没了用途，蝴蝶梦若是忍不下去，自会前来与他交手，这也是他最想看到的。

九尾已经气红了眼，不管是人还是妖，失去理智的状态下，会最大程度地用蛮力来解决问题，它已经化作本体与鹤也交手，不出几十回合，它的体力就会达到极限。

蝴蝶梦的身手在蛊师里也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而她的可怕之处就在于每一次出手，必会派出一种蛊虫，或大或小，或是飞的或是爬的，只要稍稍一分神，便很难从她刺满刺青的手上捕捉到，而这种致命的东西一旦进入身体，尤其是脑中，定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说，蝴蝶梦，我方才仔细想了想，你我的确没有什么血海深仇，不如你告诉我和你交易那个人的信息，我把归元丹给你一颗，我们就算是扯平了。”云衔当着蝴蝶梦的面捏死了一只蛊虫，威胁的气味十分浓厚。

“你当我是傻子？”蝴蝶梦冷哼一声。

“当然不是，只不过想创造你我之间的双赢。”

蝴蝶梦瞪了云衔一眼，长笛直击云衔面门。

“你杀了我的徒弟，还出言羞辱我，把你千刀万剐都不解恨，你认为我会同意吗？”

云衔微微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知晓了蝴蝶梦口中的徒弟是谁，目光变得冰冷起来。

“为人师表，却误人子弟。为虎作伥，算计我云家百姓，着实可恨。”

“呵，云衔，你看你，张口闭口就是云家百姓，你惦念着他们，可知他们有多少人还记着你？云家云家，即便是你还活着，也早就名存实亡了。”

看着云衔愈发难看的脸色，蝴蝶梦得意地笑了起来。

“怎么？嫌我说话难听？有本事就让我闭嘴啊。”

长生与长笛相交，巨大的气波将两人都震退出去。

云衔眼中的金光渐渐增亮，身后气场全开，沉声道：“成全你。”

巨大的“灵”字赫然浮在空中，金光耀射，天空电闪雷鸣，周围狂风大作，整座山谷的磁场因为云衔的能量波动而变得紊乱起来，还未完全看清，另一股与之匹敌的能量耀射长空，一幅冗长的山水图画贯穿苍穹，灵鹤展翅，昂颈长鸣，墨雨云间，灵气涌动，一时间竟达成了一种平衡的状态。

蝴蝶梦直直地望着天空，狼顾麕惊，下一秒，脸上便露出了癫狂的笑容。

她吹动长笛，曲调古怪离奇，蓝蝶的幻影几近凝成实体，不断吸收着空中的灵气。

不多时，蝴蝶梦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可她的曲调越来越快，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整个人的身上都冒起了灼眼的蓝色光芒。

霎时，天地间灵力最强的一角聚到了蝴蝶梦的身上，她放下已经出现裂痕的长笛，一双眼睛已经完全被蓝光覆盖，完全看不到瞳孔。

九尾想要提醒一下蝴蝶梦，可刚踏出一步就退了回去，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情。

云衔拿起长生指向天空，继续补充着灵力，鹤也亦如此，两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

“就是这个感觉，灵力达到顶峰的感觉……”蝴蝶梦自言自语着，已经完全忘乎所以，甚至心中产生了一丝嫉妒的心理。

蝴蝶梦狞笑一声，将目光锁在云衔身上，虽然早就做好准备，可被盯上的一刹那，云衔还是脊背发凉。

他挡在鹤也前面，与那双蓝眸对视，蝴蝶梦身后的幻影刚做出扇动翅膀的动作，一股难以抗拒的威压便俯冲而下。

云衔的嘴角缓缓流下鲜血，这让蝴蝶梦更加兴奋。

“死吧！都去死吧！”

随着翅膀的扇下，混合着金色与黑色的气浪摧枯拉朽地冲向二人，天地似乎扭转，雷声浩荡，遍地惊雷，九尾吓得蜷缩起来，可正当她们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那股力量却突然消失了。

九尾心中暗觉不妙，惊恐地看向蝴蝶梦。

云衔如释重负地笑了一下，满口白牙已经挂满了鲜血。

蝴蝶梦的胸前湿了一大片，她不可置信地盯着只剩下半只的蓝蝶，又低头看了眼扎入自己心脏的半只，不甘地望向云衔。

“你……你们算计好的……”

“也不能说是我们算计好的，只是你没算计到而已。”云衔擦掉嘴角的血迹，扬起头道，“我与鹤也两人将近七成的灵力，你凭什么驾驭？”

“好……好啊……”

蝴蝶梦阴冷地笑了笑，一把抓起蓝蝶，低声喃喃几句，身子一弯，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天地间竟漂浮起了蓝色的咒文。

残余的蓝蝶还在扇动着翅膀，云衔和鹤也不知被什么看不到的东西攻击了，只觉脑袋一阵疼痛，灵魂似要与躯体抽离。

这就是蓝蝶的另一蛊技，割魂。

银蓝色的咒文紧紧围绕在两人周围，不仅对两人的灵识进行攻击，同时会放大被束缚者身上的伤痛，人越脆弱灵魂就越容易收割，可云衔和鹤也被折磨地倒在地上，俨然是谁也顾不上谁了。

“胜的人，还是我。”蝴蝶梦得意的笑声悠悠飘荡在天地间。

这场战斗已经接近尾声，结局也似乎有了定数。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云衔。

低估了一个人想要保护另一个人的决心。

“绝。”

一道金光从云衔身上射出，想要控制鹤也心念的九尾一声哀嚎，被长生直接贯穿喉咙，没了声息。

第二命蛊殒命，蝴蝶梦顿时受到反噬，一口长血血撒空中，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坠了下去。

空中的蓝蝶幻影轰然破碎，剩下的半只蓝蝶也炸成了碎片。

彼时，天空再次放晴，竟然星星点点落下了雪花。

云衔冰凉的手上突然有了温度，他下意识地将那只手握在手里，刚想安慰鹤也，便听到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话。

“云衔，我记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