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镜开启万花筒写轮眼那天,天晴无雨。
椿玄是跟着沉默的宇智波镜回家的,她看到火核在一瞬间的欣喜后忽然愣怔,最终什么也没说,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回去休息。大半夜的,他就这么坐在房门外,听着妻子的呼吸声看了半宿月亮。
他有一个女儿,女儿也进了忍校当了忍者,后来嫁了人;他还有一个儿子,但是实力不济死在任务里,家里只有一张照片。现在屋里也就剩下他和妻子两个。
“二十六年了。”宇智波火核看着遥远的泛着白光的天空,喃喃,“二十六年了。”
木叶建村二十六年了,从他出生到宇智波与千手结盟,从木叶建立到现在,这个时间在短暂的对等以后,又一次错开,而且将错开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他回头也触及不到最初的那段时间。
他站了起来,走进屋子,看着妻子的脸,伸手触碰。他们已经不再年轻,脸颊有了岁月的痕迹。黑色的长发从他粗糙的手指上滑落,他并没有感觉到太多。手里剑训练的茧子让他对这种细微的触感并不那么敏锐。他最后看了呓语的妻子一眼,站起来披上了外套。
他是步行出村的,村子里很静,大多数村民还没有醒。但要早起出摊的已经收拾起来了,偶尔也能看到屋顶的白色蒸汽。
时不时有出任务的忍者会路过,要是熟人,也只是笑着一点头,然后迅速掠走。
他出了村,去了南贺川,川的另一边是宇智波前族地。战国时宇智波的族墓就在那里。他们没有迁墓,千手家也没有。
“我已经很久没来了。”宇智波火核说,“那时候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和千手结的仇,但现在想想,究竟是谁杀的他们,其实我也只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
说着不会忘,现在却连告诉他亲人死讯的族人的脸都不记得了。
到头来也只有仇恨本身残留在这个身体里,像是一道消不去的疤,丑陋而狰狞地存在在那。战国时没有相片,画像并不如现实那么深刻,他的亲人长什么模样不能说忘了,但确实想起来的时候越来越少了。
只是偶尔对某个族人的惊鸿一瞥,会以为是故人归。
大族之间世代联姻,会有这样的错觉也正常。
“镜他是怎么开眼的?”
‘……一个暗杀任务,他入队以后分配给他的引导者死了。’
“只是因为这样?”
‘……’字条沉默了些许才出现,‘因为他露出的破绽。’
这个破绽写下时看起来看起来斟酌了许久,这大概是笔者能想到的最无辜的词了。
什么样的任务能让一个成为忍者多年的宇智波露出这么大的破绽?宇智波火核没问,因为木叶现在明面上的任务长什么模样他也都清楚。那种从木叶立场要对人赶尽杀绝的、不义灰色的灭口任务,早早被拢进特定的人群里去处理了。
情报是身边这看不见的人提供的,宇智波火核也提供了人手。
他们是旧时代的忍者。
“为什么让他加入暗部?”宇智波火核淡淡地问,“别用让宇智波介入木叶势力中心搪塞我,斑大人也就是太久没接触木叶才被千手扉间哄过去,适合暗部的宇智波那么多,绝对不该是宇智波镜。”
‘……’
“他是你和千手扉间选的下任宇智波族长?”宇智波火核嗤笑,“还是暗部部长?你们倒底想让他做什么?”
‘……’
“他喜欢这个村子,椿,他比任何人都喜欢这个村子。”宇智波火核轻声地问,“我们没人告诉他千手扉间杀死多少个宇智波的族人,我们没人告诉他这里多少人死于千手之手,你明白吗?”
‘……’
“我知道你是木叶的情报中枢,能做这个的也是保守秘密的能人。”宇智波火核说,“我们认识也有二十年了,我也不会像个蠢货似的认为你们要对宇智波出手,但是椿,你应该告诉我,不是我也该是斑大人,你们冒着把仇恨延续下去的风险也要达成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件事还没有被敲定,你得保证五年内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舌祸根绝之印。”宇智波火核爽快地说,“你知道怎么用。”
‘你可是个宇智波,这玩意儿能有什么用。算了。从午夜我到来到离开,我说过的内容都是封印的触发条件,直到扉间老师公开宣布为止解印,明白了吗?’
“……你什么时候这么啰嗦的。”宇智波火核无语。
‘……这不是怕你太激动因为这点破事儿瞎折腾么。’
“嘿!你这毛孩!”宇智波火核仗着大好多岁瞪她,“别以为我看不见你就对付不了你了,快说,你和千手扉间在搞什么鬼!”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准备培养下一任火影。’
“就为了一个火影……火影?”宇智波火核目瞪口呆,“你们想让镜当火影???千手扉间是快死了吗?!”
‘候选之一而已,暗部这一关是必须过的,你明白的火核。扉间老师也不年轻了,他的忍者素质已经过了巅峰期,必须面对状态下滑的困境。原本他是想推猿飞日斩,也就是我这届的人当二代火影的,谁知道竞选呼声最高的是他自己。下一届民选会做改革,不过那都是几年后的事了。’
“……”
‘我知道你爱护宇智波的后辈,但是火核,你不该问我这个问题。’
“是,我居然也会问你这个问题。”宇智波火核苦笑,是年纪大了所以胆怯了么?他一个宇智波,居然问为什么,“暗部,是了,没有比那种队伍更合适的了。”
宇智波开眼要剧烈的情感刺激,爱也好恨也好,这不是会在和平年代强大起来的力量。
而他们都明白火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宇智波镜甚至没经历过一场真正的战争,他对第一次忍界大战的印象大概是火影岩中的封印术和那场集体葬礼。他会记得悲伤,却不知痛苦和仇恨。
他对村子的爱带着虚妄的幻想和天真。
他们必须杀死这份天真。
“……也许可以不用这么着急。”宇智波火核低沉地说,说完又很快否认了自己,“镜已经21岁了,他不是小孩子了,你是对的。”
“我知道了。”宇智波前代理族长又恢复了往日的精神,“你回去和千手扉间打声招呼,让镜有时间多回族里,很多东西还是要我们宇智波自己来教。”
‘好。’
宇智波镜又跟着暗部出了一个月任务,才被通知非任务期间可以归家了。暗部除了轮值留守,也算进入任务淡季期。
还不等他喘口气,他就被宇智波族长叫了过去。
“就是他?”忍界修罗打量着他问,“值得你这么大费周章么?”
“值得。”宇智波家的副手,他们所有人都很熟悉的统领人说,“为了宇智波的未来,值得。”
什么值得?值得什么?
不等宇智波镜仔细思考起这其中的一二三,就被通知往后空闲时他将被宇智波斑亲自教导。他一时又惊又喜,但琢磨起为什么,他很快联想到了自己的眼睛。这双牺牲了同伴、前辈后出现的眼睛。
于是他又沉默了下去。
消沉的他很快被宇智波斑扇飞了。
“你这个表情让我想到了相当不爽的家伙。”宇智波斑说,“你那是什么,觉得愧疚准备把眼睛挖出来吗?我听说千手扉间最近在研究活死人的术,你要不然去找他把人从净土里叫出来安慰安慰你?”
“我没有这样的想法,斑大人。”宇智波镜擦了擦嘴角,“请不要这样侮辱我的前辈。”
“哈,是吗,我听说你很尊敬千手扉间?”宇智波斑甩了甩扇子,“我真是没想过能在活着的时候听见这种话从一个宇智波嘴里说出来。”
“二代火影大人一直都在守护木叶,传授知识,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宇智波镜冷静地说,也看不出是客套话还是真觉得如此。
“……原来如此,火核说你过于天真是这个意思。”宇智波斑呵了一声,“族里的风声你不可能一点没听见,这就是你思考后的结论么?”
“是。”宇智波镜恭敬却不畏惧,“这是我的结论,哪怕宇智波和千手互相敌视,我也相信我所见的木叶与和平不全是虚假的!”
“你根本不了解千手兄弟。”宇智波斑笑了,“敌视?小子,你根本不懂,这是仇视。在你出生以前很多年代代累积的东西!你以为你已经看见了全部吗?”
“我不会这么认为。”宇智波镜抽出苦无,向对方极速攻去,“所以请您告诉我,那些我不曾知晓的事!”
“你觉得你不会动摇?”宇智波斑游刃有余地偏偏头躲过攻击。
宇智波镜迅速变换攻势回答:“那要等听过了才知道!”
“有点意思。”宇智波斑说,但下一秒就把他踹飞了,“你先成长到有资格向我提问再说吧!”
围墙轰然而碎,宇智波后辈半晌站不起来。
宇智波斑等了一会儿,后知后觉想起来这不是那个天天挨揍还有蛞蝓守着的学生,一时没收住脚踢过力了。
扫了一眼确定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去问学生要通灵兽才让他再站起来。
“怎么这么弱。”宇智波斑有些嫌弃。
“可快把回忆滤镜撤了吧斑老师,我第一次和您过招您差点直接送我去净土的事儿您是完全不记得了是吧。”椿玄吐槽,“都说了不要把我们普通忍者的标准提到您和柱间老师一个水平线上,会死人的。”
“你是说你在忍校跑个步都能骨折的事?那我确实记忆犹新。”
“人艰不拆啊,斑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