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坐车到了海边。

其实连城的海和乌海市没什么两样，但林岁栀就是觉得乌海的海边更美一些，沙滩也更软。

周屹特意带着他们选了一块没有被过度开发的沙滩，这里没有成堆的人倒是安静不少，水质也没有受污染。

岸边仅有一个不算大的便利店。里面的装修和店铺一样低调，唯独起眼的就是挂在墙上的一把吉他。

便利店内，宋泉山点了几份麻辣烫。

周屹打开冰箱从里面顺手拿了几瓶冰啤酒和两罐橙汁。

店主看上去年纪不大，留着到肩膀的长发，气质看上去像是搞艺术的。

周屹一进门就注意到了墙上挂着的吉他，到前台付钱的时候不知道和店主说了什么，他很高兴地把吉他拿下来借给了周屹。

沙滩上——

五个人围城一个圈坐着。

“屹哥这是要露一首啊？”夏扬州拿起啤酒往嘴里灌了几口。

“难得啊阿屹，好久没听你弹过吉他了。我记得上次还是………噢对，我想起来了，”宋泉山拍了拍腿，“是初三元旦晚会那次。”

宋泉山之所以能记这么清楚，就是因为周屹初中那会儿太受欢迎了。

宋泉山对这种文艺汇演不太感兴趣，于是就偷偷把手机带过来坐在位子上打游戏。结果周屹一上台，坐在宋泉山身后的同学突然尖叫，吓得他没拿稳手机，结果顺着阶梯不偏不倚得滑到年级主任脚下。

最后宋泉山被他爸带回去拿皮带狠狠揍了一顿，以至于他后面几天去学校还得周屹搀扶。

……

几个人听完后肆无忌惮地嘲笑起宋泉山。

宋泉山为自己打抱不平，愤愤开口道：“还不是怪周屹！”

周屹调弦的手停住不动，抬起头瞥向他，缓缓开口：“确实怪我。”宋泉山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刚想开口被周屹抢先一步，“长得太帅。”周屹停顿几秒接出下一句话。

另外几个人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听见这话笑得更欢了。

后面他们没再继续闹，而是坐在沙滩上听安静地周屹弹吉他。

月光下，只见一群少男少女围坐在一起，少年修长的手指拨动着琴弦，轻柔的弦音和着海浪的撞击声，没有一丝违和感。

林岁栀第一个听出周屹弹的是哪首歌。

不知道是谁先跟着唱出来的，之后大家一起轻轻唱起来。

“……

那天晚上满天星星/

平行时空下的约定/

再一次相遇我会紧紧抱着你”

微凉的海风吹起他们的衣摆，他们的情绪被歌曲的旋律带动着，竟莫名生出一种悲伤。

多年以后的他们再次听到这首熟悉的音乐时，宛如雨滴敲击着心窗，每一个音符都是回忆的注脚。

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唯有这一小片区域是亮着灯的。

“我们以后应该很难像现在一样再聚到一起了吧。”

瞬间，四周陷入沉默。

有很多事情是他们无法改变的，而离别，是青春留下的最后一门课。

“哎别这么丧嘛！”宋泉山打破沉默，“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就算以后不在一个城市了，现在的交通那么发达，那点距离，算个屁！”宋泉山挑眉，“你说对不对周屹?”

周屹轻笑一声，举起酒，“对，来日方长！”

林岁栀调整好情绪，露出笑容，“那这杯酒就敬过往，敬未来，也敬我们！”

他们高高举起酒瓶在空中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或许对他们来说，是离别，也是开始。

《毕业诗》中说——我们向前去，就像夏日暴丽后插上闪电翅膀的云朵一般，越过汪洋。

-

乌娜在月初就回了南云。

6月23日，全市高考成绩统一出来。

林也和许冉抛下工作，早早坐在电脑前陪着林岁栀查成绩。

许冉紧紧握住林岁栀的手，掌心满是汗水。

倒计时一分钟。

三双眼睛紧紧盯着屏幕，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随着鼠标键的落下，林岁栀深吸一口气。

她的心像是提到了嗓子眼，砰砰乱跳。每下滑一点，林岁栀的心就收缩的越紧。

大家都放缓了呼吸声，生怕打破这种紧张的氛围。

看到总分的一刻，林岁栀的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她的心情被另一种情绪代替着，内心隐隐激动。

她的分数超过了去年暄大的录取线。

许冉终于也不再忍着，眼底的泪夺眶而出。

她用力抱住了林岁栀。

这一年来林岁栀的努力她都知道，有无数个深夜，她起床上厕所时，都看见林岁栀房里依旧亮着的灯，每次她都会走到房门口，扬起的手却怎么也不忍心敲下去。

林岁栀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几乎每次客厅里的灯会一直亮着，直至她房间里的光熄灭。

班级群里，消息不断弹出，大多都是在讨论分数与大学的志愿填报。

林岁栀的手停在一串号码前，正犹豫着要不要打过去，手机忽然响起。

“喂——”

对面安静了几秒钟。

“你查了分数没?”周屹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

“嗯，超过了去年暄大的分数线，你呢？”林岁栀将耳朵贴近。

“……”

又是一阵沉默。

林岁栀忽然想到了什么，故作轻松，“哎呀没事，就算我们不在一个——”

“我也过了。”

林岁栀都想好安慰的话了结果硬生生又吞了回去。她磨了磨牙，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你生气了?”周屹语气有点慌，他凑近手机仔细听着对面的动静。

林岁栀不想理他，干脆没说话。

周屹这才意识到自己真把那位小祖宗惹毛了，于是放低语态，“我错了祖宗，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次，我定为您当牛做马！”

林岁栀抿着嘴缓缓道：“你下次再这样我就把你，打、成、猪、头！”

听到手机里传来关节活动的咔嚓声，周屹心里直发怵。

女人这种生物果真是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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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林岁栀闲着无事将她一直一来想看却没时间看的电影一部一部找出来看。

空调房里，少女手里捧着一半西瓜边看电影边用勺子挖着往嘴里递。

从檐廊下到院子，四下望去，太阳的光线，天空的色调，风的气息，云的形状，蝉的鸣声，一切一切无不在宣告货真价实的美好夏日的光临。

于是在满是西瓜和橙子汽水味的夏天里，两份除名字外一模一样的录取通知书就这样递到他们手中。

少年时代浅尝辄止的心动，青涩得仿佛未熟的果实，在明媚的春日含苞待放，期盼着盛开。

看着他们的名字被印在纸上，林岁栀竟觉得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可那一瞬间她又觉得这一切都太美好，因为他们的未来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