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林岁栀抽空回了一趟南云，老两口都高兴坏了，抛下手里的杂活陪着她玩了一个星期。

眼看着日子一日日过去，寒假的开心也被高考倒计时的逼近冲去。大家都收起了身上的浮躁开始静心复习。

几乎是整个假期里，林岁栀每天早上天都还没亮就起床记单词，每个人都被这种紧张情绪所感染，就连平时最爱出门鬼混的夏扬州也收起心思备战高考，还罕见地来向林岁栀请教题目。

许冉担心她们把身体累垮，每天下班回来变着花样做好吃的给她们补充营养。

于是，夏天又来临了。

一切都好像一如往常地不变，窗外依旧蝉鸣声声，夏天的老榆树上，那只狸花猫依旧趴在树干上呼呼大睡。

教室里，很少再听见嬉笑打闹的声音，每个人都低着脑袋争分夺秒地刷题。

阳光透过枝桠，斑驳的一片落在青石板路上，下课铃响起，卷子上的墨迹还没干透，那个充满西瓜冰淇淋和橘子味的夏天似乎一去不复返了。

在极度高压的环境里，人的情绪最容易崩溃。

于是，在一个平常的课间，教室里的寂静被哭喊声和卷子的撕扯声打碎。直到看着这名同学被家长接走，大家也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们都心知肚明自己做不了什么，于是又低下头去。

撕下最后一张倒计时的瞬间，林岁栀的手一抖，心里堵住的那块石头在来临前却意外平静地落地了。

她的头一偏，视线落到窗户。蔷薇的藤蔓爬上落地窗，绿意盎然的夏天是灌满生命力的，她觉得她也是灌满生命力的。

高考前一天，外婆特地去寺庙里烧香拜佛，祈祷神明保佑她的两个外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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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门口，全是送考生的家长，两边堵的水泄不通。每个人都语重心长地交代自家孩子让他们放轻松。

早上林也和许冉一起送林岁栀和乌娜过来，路上林也还是不放心，一遍遍帮她们检查考试工具是否带齐。

“哎呀爸你就放一亿个心好了，昨天晚上你都和妈妈检查过好多遍了！”林岁栀觉得比起她们，林也更需要放松。

许冉虽然紧张地搓了搓了手，但还是劝导林也放宽心。

“我今天都特地穿上旗袍了，两个姑娘必定能够旗开得胜，老林你也别太担心了。”

听到这林也才点点头，目送她们进了学校。

“想当年，我高考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么紧张”，林也呼出一口气，抹了抹眼角的泪花，“果然只有孩子才能牵住父母的心啊！”

看着林也的模样，许冉忍俊不禁摇了摇头，“都多大人了！走吧，去买点菜，晚上再来接她们回家。”

考场里，正监考严肃地坐在讲台上，考室里被这种气氛感染，所有人都端坐在位置上。

考铃响起，整栋教学楼安静地不像话。

第一堂考得语文，整张卷子做完后，林岁栀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她也没闲着，愣是将答题卡检查了足足五六遍确保自己没有漏写后才放下笔。

好在考完后没有同学犯贱地找别人对答案。

一天下来，林岁栀觉得自己挺有把握。

考试持续了三天，最后一堂考完后，有人尖叫着激动地跑出考场，有人将一沓沓见证了整个青春的卷子撕碎，每个人的感受都不同，脸上有喜、有悲。

跨出考场的那一刻，林岁栀驻足回望这个日后称作“母校”的地方，她闭上眼，感觉到了风，她曾经以为这风名叫自由，可她发现她错了，它明明带着困倦又泛着苦涩。

于是她回过头，乌黑的眸子望着前方遥远的天，夕阳的余晖映入眼里，将她的眸子照得坚定又明亮。

回到家，林岁栀一头扑在柔软的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乌娜把自己封锁了一个学期的小说全部搬了出来，伏在书桌上看的津津有味。

窗外的知了还在无休止地叫着，这个夏天还很漫长。

见林岁栀睡着了，乌娜拿了一条毯子轻轻给她盖上。

五人群里，消息不断涌出。

林岁栀醒来时已经是傍晚，蓝紫色的晚霞晕染了天空。

“栀栀，夏扬州他们说要去连城找周屹玩，问我们哪天去。”乌娜打开手机点进群消息拿给她看。

林岁栀看着消息思虑了一会儿，输入一行字。

【后天吧】

宋泉山：【行，那我告诉夏扬州要他保密，到时候给周屹一个surprise！】

【说不定是惊吓！】

林岁栀轻笑一下。

她呼出一口气，心里前所未有的轻松。

窗外那棵老榆树开得正盛，绿叶在阳光下随着暖风左右摆动轻敲着窗户。

林岁栀注意到它，走到窗口推开半边，在她的记忆力仿佛这棵老树自她搬过来的第一天起就在这了，它经历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风吹雨打才长得这样高。

小时候她经常和院子里的小伙伴一起在这棵老树下荡秋千，它陪伴了太多人的童年，承载了太多太多的感情。

林岁栀伸出手碰到它的叶子，是那样的嫩，那么温暖，院子里躺着翻着肚皮晒太阳的猫咪，路边开着淡粉色的花。

忽然，她鼻头一酸。

她才发现，她的生活里到处都有她的成长的脚印。

这里有她视以最珍贵的情感羁绊，她与这个小县城早已融为一体了。

不仅是她，还有周屹，还有生活在这里的祖祖辈辈。

“小娜，我们去买裙子吧！”林岁栀转过身坐到床边搂住乌娜。

她好久没有在夏天穿过裙子了。

“好呀，我刚好也要买新衣服了！”乌娜笑嘻嘻地回答。

……

-

时间过得很快，林岁栀在前一天晚上订好了四张机票。

凌晨五点，闹钟准时响起，林岁栀难得没有赖床，一骨碌从床上做起来穿衣服。其实她很早就醒了，内心隐隐的兴奋让她的心跳得很快。

洗漱间，林岁栀站在镜子前调整裙子的肩带。

镜子里的女生五官精致，淡紫色的裙摆刚好落到脚踝处。

林岁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弯起嘴。

知道她们要出去玩，林也给她们转来了不少零花钱，并且千叮咛万嘱咐要她们注意安全。

林岁栀按住聊天屏幕发过去一条语音，“我们知道啦，谢谢老林的友情经费！”

下一秒，林也回复了一条语音。

“叫什么老林，没大没小，再这样下个月零花钱没收！”

一听林也要没收她的零花钱她立马就怂了。

“别！下次不敢了，亲爱的老——爸！”

发完这条消息林岁栀就熄掉了屏幕，她扯掉床边的充电线塞进行李箱。

确认所有东西都带齐后林岁栀和乌娜拖着行李箱在街道旁打了一辆出租车。

机场里，夏扬州和宋泉山早到了一会儿，刚要问乌娜她们到哪儿了，就远远得看见两个女生向他们招手。

宋泉山和夏扬州推着行李箱走过去和她们汇合。

林岁栀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刚好赶上登机时间，几个人急急忙忙过完安检上了飞机。

四个人的座位是挨在一起的，离登机口关闭还有十多分钟，因为没吃早餐，林岁栀感觉到肚子有些空，好在飞机上有免费的早餐提供。

她拆开锡箔纸包装的面包咬了几口，觉得有些干又喝了些酸奶。

几人聊了一会天，随着时间的过去，飞机上渐渐安静下来，许多人闭上眼靠着座位休息。

因为飞机上不能上网，林岁栀干脆把手机关了机。她坐在靠里面的座位，顺手推开舷窗上的遮光板欣赏外面的风景。

不知过去了多久，广播里的一道下机提醒将林岁栀吵醒。

她揉了揉眼睛，怎么睡着了?

飞机上正在下降，连城就要到了。

林岁栀压住心里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