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在周一如期进行，不过这次不同的是，所有的学校都要统一参加。

八点准时打开考铃，持续两天。这几天气温持续降低，教室里的空调也关了。

成绩是在周四出来的，贴在文化广场的告示栏上。让所有人想不到的是林岁栀居然冲到了年级第二，班排第一。

林岁栀一眼看到了位居榜首的周屹。

林也知道后，抛开手头的工作，欢天喜地赶回乌海县做了一大桌丰盛的晚餐，把周屹也喊过来了。

饭桌上，林也因为高兴喝了几杯白酒，脸颊通红，一个劲儿地夸林岁栀，把他闺女都快捧上天了。

趁热打铁，林岁栀一口一个“老林”地喊着让他给她买这个买那个，林也大方地给他们每人包了一个大红包。

轮到许冉时，林也偷偷地多拿了一个红包，笑盈盈地说:“老婆辛苦了！”

看到这一幕，林岁栀和周屹对视一眼，低下头安静地吃饭。

周屹本想推脱，林也死活不让。

“小屹啊，我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这么多年我早就把你当半个儿子了，你考得这么好，这红包肯定得奖励，也是我的一点心意！”林也抓着周屹的手，温暖的热意传入他的身体。

周屹眼里晦暗不明，过了一会儿抬眼看着他，骨子里透着一股坏劲，懒懒散散地靠在椅子上，作声笑了起来：“行啊，那就多谢……干爹?”，周屹挑眉，怀疑地叫了一声，脸上的笑容却是更明显了。

“呵呵呵！臭小子！”林也拍了拍周屹的肩膀，倒了一小杯酒递给他，“来！陪我喝酒，干儿子！”

许冉本是一脸欢笑地着看他们，看到林也递过去的酒连忙出声制止：“诶诶，小屹明天还要上学呢，怎么能让他喝酒呢！”

周屹接过，一饮而尽。

“没事冉姨，我酒量好，喝不醉的。”

许冉只好作罢，任由他们去。

--

北俞一中在这次月考里综合成绩排在前面，按照教育局的要求，排名在前面的几个学校要交换学生到另一个学校互相学习借读一周。

被送过去的学生代表的是学校的面子，不用说也知道肯定是平时表现优秀，成绩好的那几个。

“林岁栀，你过来一下。”熊明在教室门口等。

到了办公室，熊明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表递给她。

“那个去别的学校交换学生学习借读的事你听说了吧？”熊明坐在办公椅上拿起热水吹了吹气。

林岁栀点头，她大概知道熊明来找她是为了什么事了。

熊明抬眼看她：“这种机会难得啊，我去年级部争取了好久才抢来一个名额，鉴于你这次发挥超常，在班上表现……这个学期也算安分，没闯什么祸，你去把这个申请表填一下交过来给我。”

林岁栀摸了摸鼻子，心里的算盘已经开始打起来了，想着正好趁这次机会还能出去玩一下，嘴角都快咧到耳后跟了。

熊明瞥了她一眼，“行了，别在这杵着了，出去吧。”

林岁栀后退一步给他鞠了个标准的九十度躬，正气十足地发音：“谢谢熊老师，我一定会把握机会！”

免费的旅游机会，她当然会好好把握的。

她的声音引来了几个老师的目光，熊明一脸尴尬地摆了摆手让她快点走。

回到班上，林岁栀填写完信息才认真浏览起申请表里的内容，当看到“借读学校——霖城一中”时，手里的笔一顿。

霖城?

林岁栀记起来她好像在手机推送的新闻里看到过有关霖城的一篇报道，不过当时她没仔细看，只知道霖城是在南方。

填好后林岁栀打算把表交过去，结果被夏扬州一把夺过。

“这什么玩意？”夏扬州定睛一看，看到上面印着“高三交换生申请表”几个黑字，嘴巴张的快成一个O型。

“栀姐!??”夏扬州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这张表又抬头看了看林岁栀。

林岁栀眨了眨左眼，牵起一抹笑容。

得到林岁栀的肯定后，夏扬州心里一阵酸楚，那岂不是一个星期没有人陪他玩了?

不对，还有乌娜呢！夏扬州这才放宽心。

“那周屹也去?”乌娜扯了扯她的衣角，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林岁栀。

“那还用说吗，屹哥在他们物理班可是年级第一，肯定有他的份！”自从上次见识过周屹打架后，夏扬州对他的崇拜与日俱增，恨不能做他的小弟，帮他端茶送水。

“咳，好好把握机会哦~”乌娜凑到林岁栀耳边。

林岁栀用手指点着她的额头把她推开：“知道了，瞎操心！”说着拿回表交到了办公室。

去往霖城的时间定在周一，学校派了两辆专车来接人。

一共五个人，行李放在另一辆车上。

车里位置很宽广，林岁栀进去的时候里面只坐了一个人。

林岁栀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坐在她身边，即使不认识也不觉得尴尬，一个劲儿的找她聊天。

不一会儿，女生也打开了话匣，两人聊得如火如荼。

“……”

“诶，你过去点，让我进来！”一道清亮的男声闯入，打断了她的思绪。

“周、屹！后面不是还有位置吗，你干嘛非得挤这!？”林岁栀作势把他往外推。

“你家车啊？我想坐哪就坐哪，你少管我！”周屹又挤了回来挨在林岁栀旁边。

人到齐了，车子启动。

旁边的女生看到他们这么熟稔，心下了然。

八卦似乎是很多女生的天性，她把头靠过来，小声询问：“你们两个……”

林岁栀知道她要说什么，立马打断她：“不是！”，想了一下又凑到女生耳边，保证声音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但是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女生秒懂，笑了笑。

周屹从上车后就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不知何时，抿着的嘴角让人察觉不到地微微勾了一下。

到火车站要两个小时，周屹坐在靠窗的一边，窗户开了一半，带着凉意的风从窗口吹进来，把他蓬松的头发吹的凌乱。

他松松垮垮地靠着车椅，校服外套拉链拉到了最顶端，头微仰着。少年长眼漆黑，挺鼻薄唇，下颚的线条削瘦，混合着少年气和棱角感。

清晨的阳光穿过半边窗覆在他冷白的脸上，他闭着眼，眉头微微皱起，细长的黑睫在眼睑下方落下一层灰色的影子。

似乎觉得这个姿势睡得不舒服，他把手抵在窗檐上撑着脑袋。

还是不满意。

忽地，一个毛茸茸的头蹭到林岁栀的肩头。

林岁栀瞳孔微震，心跳像是漏了一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红晕悄悄爬上了耳尖。

周屹的瞌睡醒了不少，突然想起来车上还有另外几个人，又重新坐起来，烦躁地啧了一声，眉眼间隐隐透着不悦。

好在林岁栀坐在旁边的女生正在休息，没有注意到他们。

看到周屹的唇色有些发白，林岁栀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服。

周屹垂眸看向她。

“你晕车?”林岁栀怕吵醒别人，特意小声地问。

周屹没有说话。

林岁栀以为他没有听清，把周屹一把扯过来贴近他的耳朵又问了一遍。她的嘴唇离他不到一厘米，周屹甚至能感受到她嘴唇的散发的温热。

暧昧的气息掺杂在空气中，不受控地发酵，丝丝缕缕地向外扩散。

也许是收到了蛊惑，他把耳朵微微一偏，蹭到她的唇上又立即拉开距离，仿佛这只是他的一个无心之举。

“嗯。”他再开口时，声线竟是蓦地哑了，嗓音里蕴着一股飘渺的味道，像是雨水冲刷热躯时激起的水雾，和她的心跳共振了一下。

林岁栀把垫在后背的书包提到腿上，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摸出一包东西。

下一秒，一颗话梅塞进他嘴里。

酸涩的果肉刺激味蕾分泌唾液，周屹用舌尖顶了顶，含在嘴里，过了一会儿酸味退去，话梅的甜味在口腔里散开。

即使是很多年后，林岁栀依然记得，十七岁那年，她问他好一点了吗，他笑着回答说好吃。

她塞到他嘴里那颗酸得倒牙的话梅，他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