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报道的那天，学校的路口到处是人，堵的水泄不通，林也特地从暄城赶回来帮她们搬东西。
不少交警在中间指挥，疏散车辆。
乌娜被安排跟林岁栀在一个班，因为她还不熟悉校园，林岁栀就带着她随意逛了逛。
北俞一中虽然是私立高中，但教学质量和师资源都没得说。
不少家长会千方百计地把自己的孩子送进来。
开学时间也是分批次的，高一在两天前就已经开学，现在正在太阳底下军训。
这些初生的小牛犊们被教官训地差不多，个个精神抖擞地站在队伍里。不过每个班难免有一两个爱出风头，喜欢搞特殊的，总是摆出一副“我很抗拒，谁的话都不听”的样子，特别是在当学长学姐经过的时候。
一般这种学生被教官拉去围着跑道做五组蛙跳就老实了。
果不其然——
“你，围着跑道跳蛙跳，五圈！”
林岁栀看热闹似的从他们身边经过，不由唏嘘一声。
天气热得发燥，阳光直射下来能灼伤皮肤。
穿过一口干涸的池塘，她们走到小树林里找了个墩子坐下休息。
不远处隐隐传来争吵，林岁栀手撑在石桌上，闻声抬眼看去。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我辛辛苦苦赚钱把你送到这里来读书，你居然放弃物理竞赛报名，你翅膀硬了是吧？”一个看上去四十出头的女人强势凌人地指着眼前低着头的女生吼。
她们侧对着她，看不清脸。
“……我不喜欢物理。”女生还是低着头，弱弱地回答。
“啪——”
清脆的巴掌声震得林子里的鸟拍翅而飞。
似是没料到，林岁栀心里一惊，这妈也太狠心了。
女生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偶一般，没有反抗，身子踉跄几步，脸被甩到一边，头发遮住了半边脸。
她没有什么表情，只不过一掀眼就和林岁栀的视线相撞，眼里闪过一丝不明意味的情绪。
林岁栀略显尴尬地收回眼，不再去看她们。
学校离榆林胡同很近，走路十几分钟就能到。
林岁栀和乌娜两人并排着，边聊天边往里走。
“林岁栀?”
迎面走来一个男生。
林岁栀微微抬头，看到宋泉山。
宋泉山跟周屹一个班，也住在这条胡同里，只不过跟他们离得有些远。从上初中起他们几个早上就经常一块儿去学校，林岁栀性格好相处，这一来二去也就熟了。
“你来找周屹玩?”
宋泉山摸了摸头：“嗯，顺便找他借点东西。”
三个人一起上了楼。
周屹带着耳机坐在房间里打游戏，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嚼着绿箭薄荷糖。
“给我玩一盘！”宋泉山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接位了。
周屹结束游戏后扯下耳机起身把位置让开。
他似乎昨天没睡好，懒懒的靠在一边，兴致不高。
“老陶说的那个物理竞赛你报名了没有?”
周屹打了个哈欠嗯了声算是回应。
薄荷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来的，在他裤脚边乖乖蹭了蹭。
周屹将它一把抱起，放在怀里挠着它的下巴，薄荷舒服得折成飞机耳，闭上眼睛享受。
宋泉山见他不说话，回头看他一眼，目光定在他怀里的小狸猫身上。
“你什么时候养了只猫?”
“林岁栀捡的。”
宋泉山觉得挺新奇，伸手要去摸。
还没碰到它的毛，薄荷就对着他龇起了牙，吓得宋泉山连忙缩回了手。
“这么凶?不过跟你家小青梅倒是挺像！”宋泉山不忘打趣。
像吗？
周屹把它提起来跟他视线齐平，薄荷半眯起眼，一脸不爽地跟他对视。
还真是。
周屹不由地笑出了声。
林岁栀拿着她的滑板到了跟夏扬州约定好的地点。
夏扬州坐在广场内的椅子上，看到林岁栀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栀姐，这里！”夏扬州连忙冲她挥手，生怕她看不到自己。
二货！林岁栀无语地朝他走过去。
林岁栀放下滑板教他技巧。
“你踢足球用哪个脚发力?”
“右脚。”夏扬州回答。
“那就把右脚踩前面四颗滑钉那里。”
夏扬州照着她说的将脚踩上去。
“好，膝盖弯曲，重心压在前脚上。前脚压着滑板向前面推。”林岁栀跟在他后面细心教他。
“对，后脚慢慢放上去，”林岁栀关注着他的步子，“诶，滑，滑！哎呦！”
夏扬州站在上面保持不了平衡，身子像条蛆虫一样歪七扭八，一屁股摔了下来。
“哎，就差一点！”林岁栀急得跺脚，“不急，慢慢来。”林岁栀吸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自己。
“栀姐，你怎么比我还急?”夏扬州在心里怀疑她到底能不能教会自己。
林岁栀看穿他心里的想法，“你在质疑我的能力?”
她一双细长妖媚的眼睛直勾勾地凝视着夏扬州，看地他一个激灵：“不敢不敢！”
“要是我教不会，你就去吃屎！”林岁栀放下大话。
一听这话，夏扬州心里才有了底。
不过，为什么是他去吃屎?
一个小时下来，夏扬州的屁股已经摔得麻木无感了。
“我不学了，放过我吧栀姐！”夏扬州一脸欲哭无泪。
他有点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来找她学滑板了。
林岁栀口干舌燥，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行，我答应了你的，就肯定要把你教会！”林岁栀固执开口，“不过，看来我得另请高人来教你了。”
她实在是太累了，心灵上的。
周屹接到电话时在想一道数学题，他一只手搭在后颈上，手肘撑着桌子，神情专注，似乎被这道题难住了。
“过上了好日子红红火火，赶上了好时代喜乐年华……”
一道九十年代的歌曲打破了周屹的思绪，他蹙了蹙眉。
这首电话铃声还是初中的时候林岁栀特意帮他选的。
周屹抽空接过电话，没有关心是谁打过来的，继续看题。
“阿屹……”
听到林岁栀的声音，他眉头略微舒展，放下笔。
林岁栀在电话里头叽里咕噜讲了一堆，也不知道周屹听懂了没有。
……
沉默了一阵。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教他?”
一道不冷不淡的声音从手机里穿到林岁栀耳朵。
“对！”这脑瓜子就是灵活，一点就懂，林岁栀欣喜地回答。
“凭什么呢？你给个理由让我也说服说服自己。”周屹把椅子转来转去，眼睛看向窗外。
“请你吃烤串行吗？”
对方沉默。
看来不得不使出绝招了。
林岁栀清了清嗓子：“周屹是全宇宙第一大帅哥!”
她的声音很好听，带着一丝明媚张扬，跟她的长相很符合。
话音刚落，那边传来闷闷的低笑，继而是他意味不明的语调：“是吗？”
“我发誓！”
倒也没骗他，至少在她心里是这样的。
周屹嗤笑一声：“在哪？”
林岁栀把位置告诉周屹。
这就搞定了?站在旁边把他们对话听的一清二楚的夏扬州惊掉了下巴，随后对着林岁栀竖起一个大拇指：“栀姐，牛逼！”
有人夸她，林岁栀心里不免得意起来，要是给她装条尾巴，现在估计已经翘到天上去了，她下巴昂了昂，对着夏扬州摆摆手：“洒洒水啦！”
真有一种自己驯服了猛兽的傲骄感。
十几分钟后，周屹来到广场。
夏扬州热情似火地跟他打招呼：“我们在这！”
周屹顿了顿，朝着他们走去。
不跟他过多寒暄，周屹即刻教他滑起滑板，执行力这块确实没得说。
林岁栀这会儿落了个空闲，坐在一边悠哉悠哉得观望。
接下来的一幕让林岁栀怀疑人生，只见夏扬州咻地一下就从她眼前飞过。
这就…会了?
林岁栀揉了揉眼睛，没看错，前面站在滑板上龇着个大牙在那哇哇乱叫的人就是夏扬州。
“我会了!?我居然会了！哈哈哈……”夏扬州高兴地跑过来，嘴里连连称赞：“啧啧啧，这屹哥就是不一样！”
这下林岁栀心里更难受了，她教了一个小时都没教会，怎么周屹不到几分钟就让夏扬州成功上岸了?
林岁栀一脸忧郁。
可她就是怀疑夏扬州故意的都没有怀疑过自己教的有一点问题。
“夏扬州，你啷个回事哦?”林岁栀飙出一句不知道哪里的方言。
他挠挠头：“我也不知道，但是周屹一说我就懂了。”，夏扬州悄悄瞄了一眼她渐沉的脸色，开始找补：“当然，栀姐的教法也很好，只是太高深了，小弟参不透。”
好一个两边都不得罪。
黄昏将至，橘色调的光穿过围墙，爬到他们身上，将他们的背照的滚烫。
林岁栀踩在滑板上一会儿加速一会儿停下来等周屹。
少女从他身边经过时，马尾不经意扫过他的脖子，留下一丝痒感。
他伸出手抓了抓脖子。
风吹起他们的衣襟，随着胡同里的榆树绿叶一起摆动。
“阿屹，你走快点。”林岁栀停下来看他。
本来走的挺快的周屹听到她的话故意压着步子，慢悠悠地晃荡。
“你是老人吗？走这么慢。”
林岁栀踩着滑板溜过来，扯着周屹的耳朵：“去，给本公主买一根冰棒！”她指着右边的一家小买部。
“凭什……？”周屹话还没说完，林岁栀的一个巴掌就立在他眼前。
他立马改口：“遵命！大、公、猪！”
“你才是猪！”
“公主我错了，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