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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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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他们碰见其他施肥回家的村民。

宋风眠告诉夏叙:“走在左边的那个老头,是赵米贵的弟弟。”宋风眠嘿嘿一笑,“他两家不对付。”

夏叙有点意外,“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就赵米贵那种人,谁愿意跟他走得近啊。”

“我怎么听你话里有别的意思。”夏叙偏头往后看了一眼,“你好像有点幸灾乐祸。”

宋风眠扁扁嘴,“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上回的事我跟赵米贵顶多一人一半的责任。如果只有我跟他关系不好,那可能是我的问题,但其他人都跟他关系不好,那就是他人品的问题了。”

赵米贵弟弟和他媳妇注意到夏叙他们在后边,不由地放慢了速度。

宋风眠坐在夏叙后边,意识到他们是想搭话,就催促夏叙:“加速,快加速超过他们!”

但是来不及了,赵友忠已经回头跟夏叙打招呼。

赵友忠:“大学生,你们也去施肥啊?”

夏叙说是。

“你之前不是养了一条机器狗嘛,那个狗都能干啥?”

宋风眠插话道:“能看门,有陌生人路过能叫两声吓唬人。”

赵友忠这才发现,电动车后边坐着的人是宋风眠,“你这孩子,怎么总爱插话?”

夏叙察觉到宋风眠在拽自己的衣服。

他看了眼赵友忠,然后微不可察地放慢了速度,电动车眼瞅着速度变慢一大半。

赵友忠问:“怎么了?”

夏叙说:“伯伯,我车没电了。”

赵忠友也跟着停下来,“我车篓有刚才捆绑化肥的绳子,要不拴住你车头,我拖着你回去。”

夏叙连忙摆手说不用。

夏叙:“您快回吧,别淋感冒了,我们年轻人身体不怕着凉。”

“那怎么行!年轻人的身体就是铁打的了?”

赵友忠说什么也要把夏叙拖回去,夏叙也很坚持,说什么也不用。

这时,程子遥横在他们中间。

程子遥对赵友忠说:“我来拖他们。”

赵友忠看着程子遥顿了几秒,拖车这事才算作罢。

眼看着赵友忠走远,程子遥示意宋风眠坐他车上。

夏叙说不用了,“我骗他们的,车有电能走。”

宋风眠站在一边没动。

“等我抱你上车呢?”夏叙拍拍车后座,“上来呀。”

宋风眠吐了口气,抬腿重新坐回后座上。

雨势好像有变小的趋势,雨点打在脸上没刚才那么疼了。

宋风眠抿了抿嘴,“你刚才,为什么要骗他们?”

“你都快把我衣服扯坏了。”夏叙勾勾自己衣领,“勒得我差点喘不上气。”

宋风眠低声说了句抱歉。

到村口,夏叙叮嘱程子遥赶紧回家换身衣服。

程子遥跟他俩摆摆手,就冒雨回家了。

夏叙松了口气,“你刚才的反应,是不是有点过激了?”

赵友忠只是出于好奇多问了两句,反倒宋风眠阴阳怪气插话调侃老人家,有点不太礼貌。

“过激么?”宋风眠冷笑,“我在留福村生活了整整二十五年,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太多了。”

夏叙确定宋风眠受到了影响,于是赶紧换了个话题。

“你说他是赵米贵的弟弟。”夏叙说:“他们两个人的名字,差别还挺大的。”

宋风眠别扭了几秒,才开口解释说,赵友忠是因为去上户口的时候,工作人员输入成这仨字的,原本家里给他取的名字是赵油重。

那个时候,米面油是稀有物品。

“他们家如果有三个孩子的话,会不会名字里带个面字?”夏叙思维发散。

“他俩有个妹妹。”宋风眠说:“而且确实名字里确实带面。叫赵面茹。”

夏叙算是开了眼了,“真的?”

宋风眠一脸不解:“至于这么惊讶?”

夏叙笑着说:“我觉得挺好玩的。”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夏叙注意到宋家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商务车。

他回头示意宋风眠,“你家门口停着一辆车。”

宋风眠闻声,伸着脖子往前看。

雨势不减,纷纷而落的雨水如珠帘般遮住视线。

宋风眠手上沾着泥,他用手腕揉了揉被雨水模糊的眼睛,刚被大雨淋湿透气的身体,才神清气爽了不到十分钟。

他感觉喉咙有什么东西堵着,堵得他酸胀不适。

夏叙也被吓到了。

他没想到宋风眠会是这么个反应。

夏叙故作轻松,跟他开玩笑说:“你这什么表情?仇人找上门了?”

宋风眠想跟夏叙说,一会路过他家门口的时候别停,直接骑车到夏家。

只不过他还没开口,就有人从家里走到门口。

母亲和宋雨霖站在门口屋檐下,一眼就看见了夏叙和宋风眠。

宋雨霖扭头就往家里跑,“爸!他回来了!”

夏叙眉心不禁皱了一下。

宋风眠他弟,居然直呼宋风眠他?连哥都不叫一声?

如果他不叫夏芊姐,夏芊直接一个巴掌招呼他头上了。

夏叙放慢速度,“停么?”

宋风眠无奈一笑,“停吧。”

该来的总会来,躲不掉的。

宋父沉着一张脸走出来,眼底布满了难以忽略的嫌弃,“你们这是去哪儿了?”

夏叙笑着说:“我们给试验田施肥了,正好趁这场雨不用另外浇水。”

宋母撑伞冲过来,招呼宋风眠赶紧回家,“都湿透了吧?快进来换个衣服。”

宋风眠坐在后座,揪着夏叙衣服,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

他看了夏叙一眼。

夏叙蹙眉。

他没懂宋风眠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如果是他,被雨淋湿回到家,看到爸妈和老姐在家门口等着,他绝对会不管不顾身上沾满泥泞的衣服和鞋子,冲上去跟他们来个大大的拥抱。

宋风眠嘴角勾起一抹浅显的弧度。

他垂眸,站到母亲雨伞下。

“宋风眠!”

夏叙喊了他一声。

宋风眠回头,“嗯?”

夏叙看了眼他旁边的女士,略微抱歉朝她微微颔首致意,“阿姨,我院子里还有点东西,需要风眠帮我一块收拾一下。”

宋母一脸犹豫,“先换了衣服再收拾吧?”

“不用。”宋风眠从伞下走出来,“换了还得湿,收拾完再换吧。”

重新站在雨下的感觉真好。

痛快,透彻,凉爽。

和夏叙一起。

宋风眠接过夏叙递来的钥匙,走上前把夏家大门打开,然后怔怔走向院子里,来回地打量。

宋风眠一脸茫然,“收拾什么?”

院子里一干二净,紧靠房檐下的东西也被雨布遮好了。

夏叙把电动车停在角落。

他朝宋风眠走过去,“你怎么了?”

他们两人的裤脚还在滴水,上衣也黏黏糊糊粘在身上。

从大门方向到他们脚边,四行凌乱没有章法的脚印,在就近处不知不觉变成了两排。

宋风眠故作淡定,“我怎么了?没事啊。”

“你看着有点不太对劲。”夏叙一脸担心看着他。

宋风眠深深呼吸一口气。

他抬手拍拍夏叙肩膀,“谢了,缓冲带。”

夏叙刚才能借口让他先过来夏家缓口气,他已经很满足了。

夏叙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很不喜欢宋风眠有事不说的做事风格,但人家父母家在家,即便针对的有事,第一个关心的人也轮不到他这个外人,他更不好见缝插针的刷存在感。

“你真没事?”夏叙跟着宋风眠。

宋风眠想了想,很认真地冲夏叙点点头,“没事。”

他指指夏叙肩膀上被他拍脏的衣服,“快冲个热水澡换件干净衣服吧。”

夏叙送他到门口,“嗯。”

宋风眠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别忘了涂你的身体乳,精致男!”

夏叙撇撇嘴,“反正我不跟你一样,换下来的床单被罩往衣柜里藏。”

宋风眠翻了个白眼,“你记性真不赖,使劲记住啊,千万别忘了!”

夏叙想起来上回,宋风眠跟他爸在家里吵架的事,就有点担心,刚才他爸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夏叙拍拍他后背,“加油。”

宋风眠直接乐了,“行!”

从房檐下重新走进雨里,宋风眠仰头感受雨滴落在脸上的感觉。

也许是短暂的庇佑让他的身体有了几分回温,这下被雨水拍打着,他居然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想着,身体不禁打了个冷颤,手臂瞬间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也许是夏叙不在旁边,他孤身一人走向悬崖,出于人的求生本能,他心底多了一半胆怯。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心跳在加快,呼吸在变得急促,四肢开始麻木,他感觉自己变得不像自己。

他垂眸,地面水坑倒映出他一脸愁容。

宋风眠深吸一口气,连带着顺鼻梁而下的雨滴,一起吸入胸肺。

他顿然懵了一下。

“你辞职就是为了跟他一起搞什么试验田?!”

宋风眠刚走进自家大门,父亲的追问和指责就迎了上来。

夏叙目送宋风眠进了家门,转身还未挪动脚步,就听见了宋父的话。

他声音雄厚,吼出来的话也中气十足,他很难听不见。

夏叙愣住。

宋风眠他……辞职了?

他跟自己说的是,请了一段时间假,想要好好休息一下。

夏叙不自觉咽了口唾沫,他感觉浑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从里到外,从头发到脚底板,非常不舒服,跟有钉子在扎他似的,也不用力,但就是能让你清楚的感觉到那种不舒服的存在。

宋风眠回头,往大门外看了一眼。

宋父有些不耐烦,“还看什么?”

宋母在一旁劝阻,“先让孩子换身衣服再说。”

宋父偏不如此,执拗地要宋风眠给个明确的答案。

“你回来就是为了跟孩子吵架吗?!”

宋母把宋父拉到一旁,示意宋风眠先回屋。

宋风眠说:“是,我辞职就是准备跟他一起创业,怎么了?”

宋父愕然大怒,“怎么了?你说怎么了?我跟你妈结了婚就背井离乡出去闯荡,就是为了让你在家种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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