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川宗书房内。
何覆舟坐在一张藤椅上,听着下面各门内领事的通报招收弟子人数。
“梓岭门,招收内门弟子十五人,外门弟子一百七十六人,杂役弟子三百四十九人。”
“青火门,招收内门弟子八人,外门弟子七十二人,杂役弟子四百六十八人。”
“丰水门,招收内门弟子二十八人,外门弟子一百四十八人,杂役弟子二百七十二人。”
“关木门,招收内门弟子二人,外门弟子十六人,杂役弟子五十人.......”
各个门主将招收的弟子人数完毕后,站在下面等候着何覆舟的发话。
何覆舟慵懒地半靠着藤椅,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藤椅扶手,随意而肆意,“魔丹的事情,你们收寻多少了。”
“这.....”
各个门主相顾对视一眼,青火门门主率先出声,“宗主,我们青火门已收寻五百丹,另仙草也收寻三百八十株。”
其他门主也都相继通报了自己的数额,何覆舟在心里默算了一番,差不多凑齐上界的朝奉。
“门主。”
心腹走到他身后,低着腰在他耳侧说:“岑宗主来了,属下已经将其安排在前厅。”
何覆舟直起身子:“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没一会儿。”
何覆舟将手摸在下巴上,面色凝重,似乎在思虑着什么。
现在这个时间段,这老狐狸到自己这里来,估计没好事。
他从藤椅上站了起来,平视着众门主,道:“都先回去吧,记得督促弟子勤加修炼,以应对下个月盟主大选的弟子比武。”
他停顿了一下,末了说了句,尽力就好,但也别太丢莲川的脸。
........
等何覆舟踏入正厅时,一眼就看到岑子行坐在左侧客位上,岑恪坐在右侧客位上。
岑子行怎么也来了,他皱了皱眉,揣着疑惑进入正厅。
“岑宗主,刚刚处理了些事情,让你和子行兄久等了。”他客套道。
岑恪见他来了,忙站起身拱手行礼,“何宗主客气了,我们仓促而来,未提前告知何宗主,是我们的不是,还望宗主见谅。”
何覆舟:“岑宗主言重了,不知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何覆舟谈笑间,余光一直在观察岑子行,见他闷闷地发呆,心下一紧,岑子行一个人来,不见方初锦跟着,莫不是她真的失踪了。
岑恪微笑道:“没事,就是路过莲川,想来探望何宗主。”
要是何覆舟真信了他的话,那就是有鬼了,岑氏离莲川相隔千里,怎么可能是路过,说是远道而来,也不唯过。
何覆舟抬手一挥,“你们先下去吧,在门口候着。”
厅内的弟子得了令,瞬间做鸟兽散,离开了正厅,只留着两个内门弟子守在门口。
何覆舟右手一点,一道静音屏障将三人包裹其中。
“岑宗主,所为何事,直说即可。”
岑恪道:“何宗主爽快人,既然这样,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何宗主可知年铭卫?”
“年铭卫?”何覆舟想了想,点头道:“那不是这次上界派来征收朝奉的仙人吗?”
岑恪点头:“正是他,他早些年因是廖长泽的远方堂弟,被安排在阴玄门当一个闲职,阴玄门破灭后,他得了机缘,成为了上界为仙,他跟我私交甚好,他告诉我,上界为了回馈仙门百家一直以来无私的朝奉,可为四十九名仙门百家弟子提供下仙之位。”
何覆舟疑惑道:“下仙之位?怎么可能,岑宗主怕是在开玩笑吧。”
要是知道,阴玄门廖长泽终其一生都未摸到下仙的门槛,那可是要集结天时地利人和突破境界,再由上界册封而成,一般为能力出众、大善之人才可得。
这怎么突然说上界为了回馈仙门百家而提出四十九名下仙之位。
怎么听都觉得是在开玩笑。
岑恪神神秘秘道:“是真的,但由于只有四十九个名额,所以,我来与何宗主商量。”
何覆舟还是有点不相信,摆手道:“不要,岑宗主自己留着吧。”
岑恪一听急了,“你怎么不信呢,我都准备把我自己的孩子送过去了,这还能骗你。”
岑恪在外面传闻,因为其生育能力有问题,多年未有子嗣,只领养了一个女儿,百般呵护,外人只知其人,不知其姓名。
何覆舟听他这般说,心里的芥蒂放下几分,踌躇片刻;“可有什么条件?”
岑恪见他态度松动,面上一喜道:“有的,名额由下个月盟主大选中弟子比武时,谁家胜出的多,按照排名安排七个名额,第一名有十个,第二名八个,第三名七个,剩下四名六个名额。”
何覆舟一听,这不是公平本事抢的东西吗,还特意来找自己商量。
他道:“所以,你找我是?”
岑恪伸出手道:“我们可以合作。”
何覆舟皱着眉头,迟疑的伸出手,与他相握:“怎么个合作法。”
岑恪收回手,一字一句道:“保三进二。”
“什么意思?”
“很简单,你们那边有方姑娘在,正常情况下夺个前三没问题,但这次是积分制,可能会因为小辈的排名拉低评分,不如咱们两个合作,方姑娘让让我们,我们的小辈让让你们的,共同进步,也不至于评分太低,影响排名。”
何覆舟欲言又止,他倒是不担心方初锦,只要她在,这场赛事的魁首非她莫属,但这段时间招的弟子参差不齐,怕到时拉低她后退。
岑恪看出他的犹豫,激进道:“此件事情除了在场的三人,无一人知晓,何宗主可要考虑清楚,如今,莲川宗正需要一场漂亮的比赛,以示正名,不枉何宗主处心积虑将它重新拉进上四家。”
何覆舟罕见地沉默了,他清楚地知道岑恪是在刺/激自己,但他说的都是实话。
十年那场争斗众,两位师父逝去,方初锦受到天谴,魂飞魄散逝去,五师姐、六师哥在争斗中离去,其他师兄弟下落不明,估计也掺遭不幸。
只有他和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却半张脸毁了的大师兄,相互扶持,当时,他俩跪在师父坟前,发誓要共同创造莲川门昔日之辉煌。
为了这个誓言,他俩吃了不少苦头,受尽多少白眼,数都数不清了。
他道:“好,我答应你,但有件事情你必须答应我。”
“什么事情?”
“之前我师姐与子行兄订婚前昔,我和你商议的事情,别忘记了就行。”
“那件事情呀。”岑恪语气上扬,抑扬顿挫道:“我既然答应你了,自然会守约。”
何覆舟右手成拳放在半空,“好,一言为定。”
岑恪也将右手成拳,与其撞拳,坚定道:“驷马难追。”
此时,门口传来一阵嘈杂声,何覆舟眯起眼睛,随手一挥,撤消了屏障。
他对着门外肃然道:“何人在外喧哗?”
何覆舟话音刚落,门被人推开了,一阵清香的栀子香味从门外传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道轻快地少女声音。
“师弟,我回来了。”
这个声音?一直闷闷低头不语地岑子行听到这个声音,头猛地抬了起来,神情激动,眼光一直瞟着门口。
只见,一身嫩黄/色齐腰襦裙打扮的‘方初锦’走了进去,她歪着头站在门口对岑子行道:“呀,子行,你怎么在这儿?”
‘方初锦’生的艳丽,今日又穿着一身鹅黄/色,映衬着她眉目娇/艳,如同春日盛开娇花一般,貌美不可芳收,一时将岑子行看呆了,分不清现实与幻境。
岑子行眨了眨眼,一副看呆了的神情,有些结巴道:“我...我陪岑恪来与何宗主商讨盟主大选之事。”
‘方初锦’哦了一声,“那你们先商讨,我先出去,不打扰你们。”
岑恪站了起来道:“方姑娘,我们已经商讨结束了,你不必出去了。”
“”商讨完了?这么快呀。”
岑恪苦笑道:“都商讨快一个时辰了。”
岑恪看出何覆舟与‘方初锦’有话说,不顾岑子行的不愿意,拉着他找了个借口,告了辞。
何覆舟客套了一番,让心腹送他俩出去了。
厅内只剩下他和‘方初锦’二人,何覆舟的视线时不时停留在‘方初锦’的发髻间。
果然,没有争渡,她发鬓间只有一个银簪盘发。
斟酌了一会儿,他看似随意问道:“听说,你前两天应邀了岑夫人的游玩,怎么这么快回来。”
‘方初锦’摆手道:“别提了,我刚到岑氏地界,就收到岑夫人歉意信,说是有点急事,不能跟我游玩,害我白跑一趟。”
何覆舟嗯了一声,指着她鬓间疑问道:“最近,怎么没看到你戴争渡。”
“你说这个呀。”‘方初锦’掏出碧绿色发簪,神情淡然道:“颜色太素雅了,跟我衣服不搭配。”
看清真的是争渡,何覆舟松了一口,“你以前不是一向喜欢素雅颜色的衣裙吗,现在不喜欢了?”
‘方出锦’跟看白/痴一样,白了他一眼:“那个我才十几岁,我现在都二十多了,当然和少女时期的衣服不一样了。”
“喜欢什么衣服,就去蜀绣纺拿,反正也是莲川门下的产业,要是没钱就跟我和大师兄说,我们给你拿。”何覆舟细细叮嘱道。
“师兄。”
“嗯,怎么了。”
‘方初锦’歪着头道:“有人跟你说过,你很像老妈子吗,什么都在管。”
“去你的。”
何覆舟反应过来后,笑着详装要去打她,‘方初锦’笑着躲开了。
“嘻嘻,打我,我就跑。”‘方初锦’边放声大笑边跑了出去。
何覆舟看着她离去得背影,站在原地笑着摇头。
“死丫头,跑得挺快。”
......
莲川宗门口。
岑恪刚拉着岑子行踏出莲川宗宗门,岑子行就甩开了他的手,质问道:“刚刚,何宗主说初锦与我订婚前昔,你和他商量的事情是什么。”
“真想知道?”
“废话。”
岑恪深深地望了一眼,道:“你和方姑娘之所以能订婚,不是因为她喜欢你,也不是因为你深爱着她,而是因为岑氏的盟主之位。”、
“盟主之位?”
“是的,岑氏需要盟主之位获得利益,莲川需要巩固地位,所以,就策划了你和方初锦的假订婚,在我登上盟主之位后,就取消你们的订婚。”
岑子行沉默半秒,问道:“初锦知道吗?”
岑恪想了想:“好像是不知道。”
一听方初锦也被蒙在鼓里。
岑子行气道:“你们这是骗人!不仅骗仙门百家,还骗了我和初锦,我要去跟初锦说明,还要去曝光你们。”
说罢,岑子行急冲冲就要冲进莲川宗门,要去曝光他俩。
岑恪气定神闲道:“去呀,你说出去,岑氏百年口碑和莲川宗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名声,就毁在你手上,到时候你看方初锦恨不恨你。”
听到岑恪最后一句话,岑子行犹豫了,他只是一时气头,真让他去曝光,他是不会去的,在他心中岑氏的荣誉等于他自己的荣誉。
呼。
他长呼一口气,回过头,深深地望着岑恪,“你就赌我不仅不会曝光,我还会帮你。”
家族荣光比自己的命都重要,这是岑氏子弟刻进骨子里的话,连一向懒散地岑子行也不例外。
“虽然,你们只是假订婚,但并不代表方初锦不喜欢你,你去追她,万一成了呢。”岑恪安慰道。
“你的对。”
岑子行的眸光中露出一丝坚定,就算是假订婚又如何,初锦跟自己订婚,不是被强迫的,也没有表现丝毫不愿意,代表心里有自己。
他坚定地握紧拳头,似乎坚定了某种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