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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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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车极速驶来前夕,有人迅速拉过棠憎,紧接着大货车几乎从棠憎身前紧贴过去,荡起的尘埃以及汽车尾气不可避免扑了棠憎满脸。

“哎呦现在的小孩子真的是,让人担心的很呐,走路都不看路的呀!”刚才救过棠憎的大妈左手提着菜篮子,口中不住抱怨。

棠憎回神,与死亡擦肩而过的刺激与惊恐后知后觉爬上心头,转身正要道谢,那大妈却已不在身后,周遭人来人往,也认不出刚才是谁救了他。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温暖刺眼,街角懒洋洋晒太阳的猫咪慵懒的伸长四肢,张嘴哈欠后翻了个身,超市门口许多人拎着大包小包进进出出,棠憎空手回了家。

重新再看漫画,明明只是普通的情节,无趣的主人公,但如果里面的情节是真实发生,那么所有平平无奇的情节都在此刻细思极恐。

这漫画极长,足有两三百章,棠憎闲暇时刻看到现在,也还有几十来章没有看完,他决心先把剩下看完,只是这次更加用心,每一幕恨不得停上两三秒再划过,生怕漏掉哪一处细节,直到个把小时后,漫画只剩下最后十一章。

倒数第十一章的末尾,往下滑突然没有出现下一章的界面,血淋淋的几个大字。

【你确定还要往后看吗?】

轰隆隆——

窗外徒然响起几道惊雷,闪电划过天际,将室内照亮那么一两秒,又倏然陷入无尽的黑暗,只有手机屏幕红色的光倒映在棠憎眼底。

什么意思?!

【你确定还要往后看吗?】

黑色的背景上鲜血淋淋的字迹并不工整,更像是画上去又刻意修改扭曲,最后呈现出好似人用血指写在墙壁上的诡异颗粒感。

不知何时天已经黑了,雷声过后沉闷的雨滴一颗颗砸下来,很快又汇聚成倾盆大雨,砸在铁片上乒乒乓乓,棠憎把窗户阖上,雨声一下变得沉闷,好似夏天不出气又散发着难闻气味的鼓。

手机还在那个界面停留,血淋淋的大字慢慢模糊作笑脸,嘲笑棠憎的犹豫懦弱。

棠憎点出目录,看到最后十章的封面也和之前大不相同,之前都是中间节选出来的画面片段,色彩鲜艳,最后十章的封面统一是软件的lago,十对金色的眼睛齐刷刷看过来。

棠憎犹豫两秒,点进倒数第十章。

这一章讲述了丈夫因忍受不了妻子粗鲁,丑陋,在公司和女下属发生关系,很快女下属怀孕逼宫,妻子这才知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当即找丈夫对峙,一夜过去屋里一片狼藉,冰箱彩电无一幸免,锅碗瓢盆摔了一地。

「我不会同意离婚,」妻子闭上眼睛,决绝又冰冷的说,「就算死你也别想摆脱我。」

丈夫怒起摔门离去,没有看到妻子隐忍的泪水。

一边是善解人意还怀孕的灵魂伴侣,一边是结婚十年从自己碌碌无为到现在副总级别的糟糠妻。

男人并没有犹豫多久。

这天晚上他亲自下厨做饭,又拿出珍藏红酒,痛哭流涕对妻子道歉,然后趁妻子感动潸然泪下时递上放过东西的红酒,妻子没有防备一饮而尽。

看着昏睡过去的妻子还穿着丑陋之极的毛衣,肥厚臃肿的身材尽显无余,男人厌恶的闭上眼睛,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斧子手起刀落,鲜血四溅。

事后他将妻子的尸体和头都放进新买的冷柜中,彻底离开了家。

之后他花几个月时间将自己打造成寻找失踪妻子的绝世好男人形象,每天到监察局询问妻子消息成了家常便饭。

同事下属朋友无不赞叹他是绝世好男人,直到不久之后监察局宣布妻子进入失踪名单,并且久寻无果大概率不是自发出走就是已经遇害,男人当场痛哭近乎昏厥,隔了一年经朋友家人劝解,才和带娃的女下属顺理成章走在一起。

讽刺的是装着女人尸体的冰柜还放在他们曾经的新房中,桌上精心煎制的牛排已经发霉变质……

【上一章】【下一章】

漫画的最后一幕恰好正是冰柜,青紫的尸体覆上一层白霜,头颅放在尸体怀中,正脸对上屏幕,紧闭的双眼好似下一秒就要睁开。

棠憎胃里一阵翻涌,忍不住撂下手机奔向卫生间,只是中午和晚上都没有吃东西,此刻胃里空落落的,什么也吐不出。

缓了许久,他才重新坐回桌前,继续点进下一章。

后面每一章都是一起独立的凶杀案,有些是熟人作案,凶手的脸清清楚楚的暴露在漫画中,连作案手法凶手如何处理尸体甚至心路历程都标记的清清楚楚,有些却是无差别杀人,凶手以黑衣人代之,永远隐藏在黑暗中,漫画中描绘的大多是受害者临死前的不甘与绝望。

越往下看棠憎用的时间越久,到最后甚至没有再滑下去的勇气。

窗外夜色浓重,一片漆黑,雨不知不觉已经停了,四周都被黑暗包裹,棠憎只开了桌上的小台灯,微弱的光亮只照出面前方寸地方,这里却上映着无法直视的丑恶人性,过了许久终于来到倒数第二章。

面包店的小风铃被带响,随着柔和的欢迎光临,温暖香甜的烤面包香味几乎跃然屏上,学生将挑选好的面包放到收银台,店员伸出素白的手替他拿包装袋,画面随着学生的视角照到店员脸上,棠憎倏地一怔,手机啪嗒掉在桌上。

万籁俱静,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的狂跳声冲击鼓膜。

什么?!

棠憎忍不住再次看向手机,屏幕上的店员亚麻色卷发扎成鱼骨辫垂在胸前,皮筋上带着向日葵小花,微笑着将打包袋递出:「欢迎下次光临。」

学生着急上课,拿了便走,随着风铃一阵急促响起,玻璃门重新关上,温暖的阳光透过落地玻璃洒进来,在地上映出好看的形状,路温怡来到门口,瞧向不远处的中学,不知道在想什么,浅栗色的眸子被阳光一照淡的几乎看不出颜色,明明没有说话动作,但棠憎莫名感觉到她在悲伤。

竟然是温怡姐!!

时间很快来到下午放学,面包店迎来最后一波客流量高峰期,到放学后半小时,校门只有零零散散的学生走出,到放学后一个小时,学校已经空无一人,此刻天也渐渐暗下来,路温怡手边放着打包袋,不时抬头看两眼校门。

又过去一个小时,校门关闭,天幕彻底暗下来,街上行人零散,步履加快。

再过去一个小时,风铃突然响起,有人推门进入,路温怡闻声抬头,「欢迎——」

后两个字戛然而止,她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

棠憎顿时睁大眼睛,耳边尖啸,手指发抖的往下滑动——屏幕上出现一片漆黑。

再往下,零碎片段——刀子划过手臂溅起鲜血,路温怡脸上现出痛色。

[呼——呼——]

漆黑。

沾血的刀子刺入腹部。

漆黑。

[咚咚——咚咚——]

漆黑。

暗色调的面包店出现屏幕中央,这时候显然已经断电,黑暗中躺在血泊中的女人永远闭上了眼睛。

漆黑。

第二天天光大亮,伴随路人的尖叫,监察车打着铃呼啸而来……

【上一章】【下一章】

结束了?

扑通扑通心脏狂跳,棠憎久久无法回神,像是同样经历一场恶战,后背已经湿透,他迅速向上滑,将眼睛当作扫描仪一帧一帧细看全部,试图找出仅有的线索——但是没有。

连最后现场散落的积分都没有出现。

他不死心又从头看起,一遍又一遍,直到最后晨光熹微,太阳从天际露出鱼肚白,耀眼的光射进屋内,棠憎双眼布满红血丝,手机终于支撑不住没电自动关机,赫然黑掉的屏幕将棠憎从漫画中抽离出来,身体倍感疲惫,大脑犹如浆糊凝滞不前,他打算去卫生间洗把脸,起身时带翻了脚边的凳子,声音异常刺耳。

太安静了。

一切都太安静了。

棠憎初时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直到凉水扑在脸上,他脑中一个激灵骤然迷雾散开,这才想起今天是周日,也被称之为:灾难日。

念头突转,外面一道尖锐的惨叫陡然响起,棠憎迅速来到窗边往下看,只见有两三黑桃正追逐一个梅花,梅花慌乱奔跑中不慎绊倒,原本就微弱的距离此刻被迅速拉近,黑桃紧追而至。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杀我。”

梅花拼命哀求,几个黑桃对视一眼,露出狞笑,其中一人上前,毫不费力的生生拧下梅花头颅,拿在手上高高举起,周围黑桃齐声欢呼,庆祝这一虐杀,拍手叫喊:“猎杀日!猎杀日!”

随即狂欢奔向远方。

枪声、奔跑声、呼救声此起彼伏,城市远处甚至涌起冲天烟雾。

一切像是重新回到三年前,没了道德法律规则的约束,只剩下恶劣屠杀的本性,而这正是因为三年前扑克组织定下规则,所有人以花色区分,但最无用人数又最多的梅花显然处于弱势地位,因此扑克组织又建立监察局和花色监管院,分别管理梅花和其余花色,并且给予双方管理人每人一个制定规则的权力。

彼时代表梅花的监察局局长冥思苦想一天一夜,最后在审判庭定下规则:

【所有花色不可杀害梅花,违者将受到生不如死的惩罚!】

德高望重背负所有梅花希望的老局长以为自己为所有梅花争取到了最大保障,熟料对面花色监管院院长悠闲喝着咖啡,岿然不动,当轮到他制定规则时,院长才懒洋洋掀起眼皮:“我同意局长的要求,”他冲对面精神矍铄的老人露出礼貌微笑,又缓缓道:

【只是每周日,我将它定为灾难日,在灾难日所有花色可以尽情猎杀梅花而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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