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如蝗虫般扑进寝殿的刹那,祈竹的护心镜突然迸出刺目青光。统领的刀锋偏转三寸,刀尖挑断她嫁衣系带时,镜面恰好映出江渝虚影焚烧虎符的场景——烈焰中的虎符纹路正在重组为北狄文字。
"焚城令?"统领的护腕擦过她锁骨烙痕,靛青符纸突然自燃,"长公主要烧了皇都嫁祸北狄?"
祈竹的耳坠珍珠炸裂成粉,簌簌落进满地桑椹血泊。那些暗紫色果实突然蠕动起来,果皮表面浮出长公主特有的簪花小楷,墨迹混着血水往统领底爬去。
"别碰!"她扯开破碎的嫁衣前襟,护心镜碎片叮叮当当落在地面,"江渝的密文需要桑落酒和——"
统领的刀柄宝石突然爆裂。飞溅的晶片中,江渝虚影正将半块玉佩按进冰棺裂缝,北疆方言的嘶吼混着战场金戈声穿透寝殿:"...子时三刻...鹰嘴隘有伏兵!"虚影消散时,祈竹看清他铠甲下露出的衬衣正是自己去年绣的竹纹里衬,如今浸透黑红血渍。
西偏殿的幽蓝火光突然暴涨,液态金属般的焰流爬上窗棂,将两人影子钉在绘着《山海经》的墙面上。统领手背的狼首烙痕渗出淡金色酒液,他反手扣住祈竹手腕的力道几乎捏碎骨头:"护心镜背面刻着什么?"
"你早就知道..."祈竹的指尖划过他护腕内侧,暗袋里掉出的半片密信正与她耳坠残珠同时化为齑粉,"饮过桑落酒的人,连眼泪都是她的监视器。"
冰棺方向传来丝绸撕裂的声响。三只黑曜石骨灰坛从废墟滚出,坛身反射的蓝光在承尘上拼出十年前被毒杀的朝臣名单——永安侯江衍的名字赫然在列,死亡日期正是江渝出征前夜。
统领突然挥刀斩向自己左臂。刀刃切入皮肉的闷响中,桑椹密令的墨迹突然转向,顺着血线爬进他撕裂的伤口:"...赵云枫...叶...箭..."
"叶无忧的箭术秘籍?"祈竹扑向最近的铜镜碎片,染血的指尖在镜面划出卦象,"江渝把它藏在——"
统领的暴喝打断了她。男人撕开染血的袖口,露出小臂内侧密密麻麻的针孔,每个孔洞边缘都结着淡金色霜晶:"每月朔望,西偏殿赐酒。"他的刀尖突然转向窗外,"现在明白为何冰棺要放在正对鹰嘴隘的方向了?"
碎玉组成的棋局突然坍塌。某块棱角锋利的碎片划过祈竹脚踝,血珠滴在骨灰坛上的瞬间,黑曜石表面浮现出江衍临终场景——老侯爷攥着半块玉佩倒在祠堂,嘴角黑血滴在族谱"江渝"二字上,而窗外摘星楼的火光正照亮长公主的侧脸。
"阿姐的棋局..."祈竹的锁骨烙痕突然转为赤金,与统领臂上伤口形成光弧,"从十年前就开始布了。"
液态金属般的幽蓝焰流已蔓延到门槛。统领突然扯断腰间玉佩系绳,将染血的绳头缠上祈竹手腕:"能操控多少碎镜?"
"只要沾着桑落酒的——"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某块镜片突然映出北狄军营实时画面,炊烟组成的暗号正是当年江渝教她的北疆骑兵密码。
统领的刀风劈开扑面而来的碎玉雨。三块嵌着血丝的铜镜碎片悬浮成三角,将骨灰坛折射的蓝光聚焦到西偏殿窗纸,幽蓝火光中顿时蚀刻出北狄可汗的狼首徽记。
"护心镜..."祈竹突然抓住统领的手按向自己心口,嫁衣碎片簌簌掉落,"...是反着铸的。"
男人掌心触到镜背凹槽的刹那,冰棺废墟里所有玉屑突然腾空,在空中组成反八卦阵。阵眼处的江渝虚影再次浮现,这次他正用佩剑在沙地上划出与护心镜背面完全一致的纹路——正是长公主卧榻下方的地宫密道图。
"子时三刻..."统领的烙痕突然渗出更多酒液,他挥刀斩断被蓝焰流缠住的左靴,"要快。"
祈竹扯下残余的珍珠耳坠弹骨灰坛。黑曜石爆裂的瞬间,赵云枫的声音混着箭啸声从碎片中迸出:"...冰棺有夹层!"几乎同时,西偏殿传来梁柱断裂的轰鸣,窗纸上长公主的虚影突然转头直视殿方向。
统领的刀插进地面三寸。血线顺着地缝蔓延成北疆地图时,祈竹已经用染血的裙裾卷起七块关键镜片。其中一片映出叶无忧漠北射箭的身影,箭簇所指正是皇陵方向。
"江渝的密文..."她将镜片按在统领淌血的左臂伤口,"需要两个被烙印者的血。"
幽蓝火光突然变成囚笼。最后一刻,统领拽着祈竹滚进铜镜碎片组成的反光阵,男人撕开裂开的袖口裹住她流血的手腕:"护心镜的阵法只能到寅时初。"
碎玉在他们头顶组成最后一道屏障。某块边缘发黑的镜片,长公主正将毒酒浇在微型皇城沙盘上,而沙盘标注的起火点,正是当年江渝与祈竹初遇的听雨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