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崔芣苢拉着那个傻傻的小徐亦菲去了章府。
此时章府中只余下一群仆从,于是崔芣苢自己在待客厅中喝茶。下人也说章老爷不介意,纷纷表示可以随意走动。
那傻姑娘呆呆傻傻地,崔芣苢也不信她能惹出多大的货,因此没有跟上。
徐亦菲也不知在府中看见了什么,自打那日回府后便一直黏着崔芣苢不放。
盛夏来临之时,那小姑娘不知道从何处抱来几盆荷花,荷花开得正艳。
“昨夜你偷偷跑去哪里了?”崔芣苢低声询问。
“哪里都没去。我乖乖地待在家里。”
“那这话从哪里来?”崔芣苢蹲下身子来摸摸徐亦菲脑袋上的泥点子。
“镇上的。”
崔芣苢严重怀疑是她偷了那位花匠的花。
“以后不能这样了好吗?”
徐亦菲的委屈肉眼可见,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崔芣苢多加思索了一会儿,又拍了拍她的脑袋,“算了,你不愿意的事若是有人强迫你的话,你大可以拒绝,知道了没有?”
“知道了。”
“那你现在也可以拒绝我。”
“可我喜欢你。我不想拒绝你。”徐亦菲捏住崔芣苢的脸颊,眼睛亮亮的盯着她。
“亦菲真好。”崔芣苢忍不住笑了,也同样眼睛亮亮地看着她。
“我不叫亦菲,叫小荷。荷花的荷。”
“所以小荷很喜欢荷花吗?”
“是的,小荷超级爱荷花。小荷有一个姐姐叫荷叶。”
“那姐姐对小荷一定很好。”
“跟你一样好。”
“那叫我一声姐姐,好不好?”
“好啊,但是你得叫荷叶姐姐也叫姐姐。”
“为什么呢?因为她比我更好吗?”
“不是不是。”小荷拼命摇手,脑袋也跟着一个劲儿的晃。
“因为她比你年长。”
“你如何知晓我的生辰八字呢?”
“哥哥告诉我的。”
“哥哥?”
“就是那个爱跟着你的哥哥。”
崔芣苢点点头,“那小荷陪阿姐去买菜好不好?顺便去看看小荷拿了谁的花。”
“好啊。”小荷一把拉住了崔芣苢的手,但她接着道,“哥哥也想去。”
崔芣苢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温无延就站在内院的古树之下。
他见崔芣苢看见了自己,便撞碎满地的影子,走向了崔芣苢。
三人一齐进了镇上。
崔芣苢买菜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本想多看几眼,确认一下对方的身份。但小荷却消失了。崔芣苢情急之下忘了跟温无延交代便匆忙在四周寻找。
最终在街上找到了小荷。
小荷正鬼鬼祟祟地躲在一个柱子之后。
崔芣苢见街上的白菜叶凌乱,一富家公子翻身上马,正要离开。
菜农敢怒不敢言,只是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捡拾白菜叶。
崔芣苢立刻明白了眼前的情形。
她直接站在了道路中央,猝不及防的出现吓得少年拉紧缰绳。
马发出一声嘶鸣,前蹄高扬后又落地。
少年骑在马上,低头打量。
来者在他眼中是个面相可佳的姑娘,那女子看他的眼神清澈单纯。
“你因何拦我马?”
崔芣苢缓缓开口,“你撞了东西,该赔。”
“凭什么?我并非有意,在此之前我早已经大声吆喝让行人避让,就他一个人被撞,难道还是我的错?”
“我不喜欢抬头说话,太累了,你下来。”
少年仰天大笑,挑了挑眉,“你一个弱女子又能干什么?”
“我确实不能干什么。”
恰巧此时章县令路过,立刻吆喝那少年,要他下马。
少年极其不情愿地翻身下马。
“堂哥。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闭嘴。”章县令将他拉到自己身后,随后道歉,“真是误会,他本性不坏,只是调皮了些,老陈的这车菜理应原价赔偿。”
“好。”崔芣苢点了点头便去拉起了正在捡拾菜叶的小荷。
菜农老陈也听懂了,大概是说这位姑娘帮了他。
老陈立刻下跪磕头,“多谢姑娘。多谢菩萨。”
崔芣苢将手垫在地上,老陈的头恰巧磕在了她的手背之上。
老陈诧异万分,而崔芣苢却淡淡地说,“这本就是他的不对,事实如此,无论今天有没有我,你都该拿到这份赔偿。”
老陈听完便站了起来,用袖口擦了擦汗。
崔芣苢拉着小荷离开,小荷像小孩子一样挥手与老陈道别。
而在看见章县令的时候崔芣苢听她小声嘀咕了一句,“哥哥姐姐人真好。”
想来不会是那少年,那大概也就是章县令了。
小荷的哥哥姐姐不会是乱叫的。可荷叶与柳清清似乎不是同一个人。
崔芣苢也没再多想,只是奔向那个素白身影。
“忘了同你说了。”
“无妨,等我家夫人变成了人尽皆知的英雄,我是不是就可以差人替我跑腿了?”
“别开玩笑了。”崔芣苢小声嘀咕。
小荷又按照约定拉着崔芣苢去了一个花匠的家。
那位老人背很驼,几乎日日以鞠躬的姿态。
买花的人都称呼他为“老骆驼”,他一点也不介意,反而似乎很满意。
老人似乎还没有发现自己的花被偷了,像往常一样继续卖花。
崔芣苢也确实瞧见整整齐齐摆放的花盆偏偏在最边缘少了几盆。
崔芣苢让温无延拉着小荷,自己去找骆驼去了。
崔芣苢刚讲明来由便被老骆驼的一句“这是为小荷栽的花”给惊呆了。
老骆驼似乎很忙,说完便走了。
他走得很慢,很吃力。大概是年纪大了,又或者是身体不好。
崔芣苢回来时便见温无延用两根指头捏着小荷的衣袖。
“你这是……?”
温无延立刻放开小荷,奔过来勾住崔芣苢的肩膀,“怕你误会了。”
崔芣苢无奈扶头,随后左手牵着小孩子,右手牵着大孩子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