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毛没长齐·波特顶着斯内普戏谑的目光坚持在他办公室待到了宵禁前。

为了表示自己对魔药学教授私人领地的尊重，他忍痛放弃了更擅长的黑魔法防御术课作业，拿出了毫无头绪的魔药课论文。

啊，生骨灵，你为什么是生骨灵？

哈利发誓自己可以用整整一卷羊皮纸来描述喝下生骨灵的痛苦（他二年级时为此痛了整整一个晚上），但是如果让他分析为什么生骨灵里需要使用那些材料……他只想往上写一句话：因为书上是这么写的。或者，因为他的魔药学教授是这么教的？

抓耳挠腮了近一个小时，他能做到的也只是把每种材料的作用照本宣科搬到了羊皮纸上——即使他今天的魔药成品完全符合斯内普的要求。

他在心里唉声叹气，看起来祖父母和母亲的魔药天赋显然并没能遗传到自己身上。

“写完了就离开我这里。”斯内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改完了作业，正看着斜对面书桌后面的绿眼睛男生，此人的姿势已经从抓耳挠腮变成玩自己手指，再变成围观两支被施了变形咒的羽毛笔无声对打。

“变形咒不错。”他客观评论道。

哈利脸红了下，嗫嚅着回复自己的教授：“还没写完。我写不出来了。”

“需要一个万事通小姐，嗯？”斯内普走到哈利边上，拿起了他填了1/3的羊皮纸。

哈利觉得自己脸上烧得更厉害了——一定是因为写不出来羞愧的！绝不是因为斯内普最后那个“嗯”的尾音听着意外悦耳，甚至让哈利觉得有种缱绻缠绵的味道。

可惜似是而非的缱绻终究是昙花一现，斯内普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变得冰冷无情：“这是你努力了快两小时的成果？如果你不是全程坐在我前面，我简直要怀疑你中途被什么东西吞掉了绝大部分的脑子。回答我，波特，你空荡荡的脑袋里面现在还装着东西吗？”

哈利沮丧地低头，一只手无意识地揉捏着长袍口袋里的随身小包，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教授！”他兴高采烈地问，“你能帮我补习魔药吗？”

“是什么——”斯内普主动咽回了后半句“让你觉得我必须满足你的一切需求”。他今晚不想再收到一句理所当然的“因为我们有魔力共鸣”了。

哈利完全没注意到他对面这个男人纠结的小心思，他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般，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理由——就好像他的魔药学教授已经答应了他一样。

“我从爸爸妈妈的遗物里发现了波特家的产业名录，假期里莱姆斯帮我一一确认过，它们大部分和魔药有关，比如对角巷坩埚店和药材店的分红，还有一些配方的使用费收入。如果我想持续获得这部分收入，我最好能通过魔药的N.E.W.T.。”

“教授，你也不希望我因为魔药学得太差而被人骗吧？”他最后乞求地看着魔药学教授，眼睛里饱含信任与期待，还有不少他自己完全没意识到的撒娇。

斯内普可耻地心动了，他每年都要花大把金加隆在这两家店上，更不用提那些能获得使用费的保密“配方”。

“那么，我能获得什么呢？”他问那个正在喜滋滋畅想未来的波特。

“我可以和你共享这些，”喜滋滋的波特回答他，非常坦然地说出了那句：“我们有魔力共鸣呀。我当然可以和你共享这些。”

斯内普想回到一分钟前掐死再次引出这句话的自己。

哈利最后还是被赶出了斯内普的办公室。

他划拉了下时间，发现还有10分钟宵禁，决定最后再履行一下作为一个尊师重道的学生应尽的本分。

他高高兴兴地对着门里边喊：“晚安，教授~明天见，教授！”

然后吹着口哨直奔他在格兰芬多塔楼的四柱床——全然不顾附近斯莱特林们不知道算敬畏还是惊恐的目光。

但最终——哈利·主动争取了魔药补习·波特还是没能顺利瘫倒在他的四柱床上——他在公共休息室入口处被他的两个好友劫持了。

“我们等了你一整个晚上！”罗恩指着自己快要彻底合拢的眼睛试图怒视哈利。

“你去哪里了？我以为你该知道我们在等你告诉我们早上那件事的结果。”赫敏的目光中带着审视，她的直觉告诉她，她这位好友瞒了他们不止一件事。

哈利为自己喊冤：“中午我就想说了！——可你们一个在忙着编造下午要交的占卜课作业，一个在准备下午的魔文默写。”

“所以你更应该意识到我们晚上会等你。”赫敏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哈利先发制人的小把戏：“你只是‘不小心’忘记了。”

“抱歉，赫敏，我真的真的很抱歉。”哈利决定滑跪，“但现在确实不是个合适的时间，我们再晚一些好吗？等大家都睡了。”

“你要我半夜再爬起来一次？！”罗恩指着自己，不敢相信自己的好友会在今早已经破坏过他睡眠的情况下，选择半夜再来一次。

“你也可以不起来。”哈利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

凌晨两点。

三个脑袋凑到了一起。

哈利睡眼惺忪地跟着赫敏布置了一打防御咒语和反窃听之类的反咒——他现在深深理解3个小时前的罗恩了。

赫敏用了一个控制了音量的啸叫咒。

“测试下布防效果，也给你俩醒醒神。”她满意地看着捂住耳朵的两个男生。

“哦不——真谢谢你，赫敏。”罗恩满脸痛苦地说，“我现在非常、非常清醒。”

“好吧，事情得从我上次在城堡里被绑架说起……”哈利定了定神，他开始给自己的两个好友解释来龙去脉。

“所以，上次他们的绑架是为了给神秘人一个躯体，让他复活……而早上那条三个脑袋的蛇被人放了血，所以神秘人已经复活了？！嗷——！”罗恩撑着下巴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到了嘴边，然后他在惊恐之下狠狠咬了自己一口。

凝重到让人呼吸不上来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大概率。”哈利纠正自己好友的说法：“我们谁也没有看到他真正拥有一副躯体的样子。这只是邓布利多校长结合最近的一些事情的推断。”

“但是和几乎所有事情都能对上。”赫敏把一叠报纸甩在了他们面前，“海格说过，神秘人在寻找他昔日的盟友。事实上，最近半个月一直有相关的风声。”

哈利和罗恩目瞪口呆地看着被赫敏重点标注出来的那些犄角旮旯里的豆腐块文章，然后抬头用敬畏的目光看他们共同的大脑：“你究竟从哪里找出来的这些消息……”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赫敏用力指着那些文章，她的手指轻微发颤，但是声音却非常稳：

“多名目击者声称看到山怪骑着角驼兽迁徙，猜测它们要横穿匈牙利”

“狼人部落再次失去踪迹……”

“希腊海惊现巨人……”

……

她深吸了一口气，笃定地说：“他在暗中召集它们，他要卷土重来！而我们一无所知，这些零散报道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哈利轻轻按住了她颤抖的手，他想起早上校长泰然自若的样子，思索着说：“不一定，赫敏。有些事情并不见得像我们以为的那样，就像这些文章也不像看报纸的人认为的那样。”

“斯内普教授告诉我，因乌姆里奇的事，魔法部处于风声鹤唳的状态，我猜并不止我们发现了这些异常。只是，如果伏地魔一直藏在暗处，而魔法部大声宣布他已经复活，那就只会显得魔法部像个傻子。等大家绷紧到足够疲累而放松警惕的时候，就是伏地魔发动突袭的时候——那就真的完了。”

罗恩揉着自己的手，接下哈利的话：“我觉得哈利说得有道理。‘部里不让说’有段时间是爸爸的口头禅，更别提珀西了。”

他若有所思：“唐克斯在傲罗指挥部，我想赫敏你可以写信给她聊聊这些报纸上的文章。我也试试从爸爸能不能从爸爸那里打探到什么。唔，珀西或许会是更合适的探听对象。”

赫敏有些惊奇地看着他，她的表情放松了很多：“真难得，我还能在除了下巫师棋以外的时间看到你在动脑子。”

“我怎么就只在下巫师棋的时候动脑子了，”罗恩抱怨道，“我做很多事情都有动脑子呀。”

“除了上课和作业。”哈利笑着损他。

“好了，时间很晚了，我们现在都该去睡觉。明早依然是8点的课。”赫敏提醒他们，她撤掉了咒语，率先往女寝方向去了。

“可我现在完全没有睡意了怎么办——”罗恩哀叹着，摇摇晃晃地跟在哈利身后往男寝走。

哈利躺在床上，盯着帷幔发呆。

他旁边床上是沾枕即睡现在还打起了小呼噜的罗恩——难以想象此人在5分钟前还喊着自己没有睡意。

哪怕哈利从一年级开始就有了心理准备，但真的得知那个害死自己父母的神经病重返人间这个事实还是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至少他今晚真的毫无睡意。

他从枕头底下的小包里掏出了全新的活点地图。

“安全第一。”他轻声念到。

没错，开启密语“安全第一”，关闭密语“确认安全”——来自他教父深切的担忧和爱。

哈利自己在寝室。

费尔奇和他的猫在格兰芬多塔楼门口徘徊。

斯内普在他的办公室，邓布利多也在校长室，代表他们的名字都没有动，应该是休息了。

这有个在动的名字——德拉科·马尔福！他居然不在斯莱特林的寝室，而是在天文塔。

倒也不算太奇怪，毕竟一年级时马尔福就跟踪过他们夜游，但他在天文塔干什么呢？

不止马尔福，还有个名字也吸引了哈利的注意。

这个名字没有动，但是它带了个括号——戈哈德·沃德（盖勒特·格林德沃）。

肯定不是复方汤剂，复方汤剂会直接显示本人的名字。

什么情况下一个人会有两个名字呢？而且括号里那个还有点眼熟，哈利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不管了，先找马尔福！

哈利翻身起床，他披上隐形衣，决定去亲自问问马尔福在天文塔干什么，以及圣诞假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