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那天，舒词去接申翎。

其实也不止最后一场，他特意请了两天假，每场开始和结束都在外面等着，希望能在人群中找到申翎，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

公司知道他家小孩高考，对于每个家庭来说都是人生大事，假批得很爽快；申翎的班主任知道他家情况特殊，也给了舒词具体的考试时间和申翎的考场。

万事俱备。

但舒词始终没有见到申翎。

他曾想过要不要问问看虞醒，可人家的孩子也在人生重要关头，他不可能打扰；于是继续在考场门口望眼欲穿。

最后一天下午，舒词特意去买了束花，他见到不少等待的家长手里都捧着一束，决定也参与一下仪式感。

选花的时候犯了难，究竟什么品种最合适呢？

花店生意太好，老板也没时间解惑，舒词想来想去，决定还是随大流送向日葵，蓬勃、明亮，颜色和喻意都好。

离考试结束就剩几分钟了，舒词接过包扎好的花束付了钱匆匆往校门口赶，甚至没多留意数量对不对。

终于从牢笼中解放的孩子们谈论着本场的听力、作文、阅读理解，有人哭，有人笑，有人放声咆哮，挥霍着最奢侈的、无价的青春。

如果不是心里还想着申翎，舒词当然也很愿意去像每个年长的大人一样，望着这群年轻人静静微笑。

但他现在只是在越来越稀疏的人群中寻找着申翎的身影，不安感渐渐布满心头。

忽然，舒词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刚要抱着花扬起笑脸上前，就见那个少年朝着另一个方向急匆匆赶过去，他才发觉自己认错了人。

不是申翎，倒是有点像虞醒。舒词想起申翎提过的虞醒家里的混乱关系，有些好奇来接的人会不会是纪槐宵。

虞醒走近一辆看起来就很贵的车，上去后车门关得很迅速，不仅舒词，其他探头探脑的人也都什么没看见。

舒词有些失落，不知失落的是没能看清，还是因为那个人不是申翎。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疑惑：“舒词？”

他惊喜地转过身，却在见到来人后呼吸一滞。

申翎不是一个人来的，旁边还有个扎着马尾的清秀姑娘。

和他仍未褪色的惊喜不同，申翎的表情简直可以用平淡来形容：“你怎么在这儿？”

舒词愣了下，把手里的花递过去：“……祝贺你考试结束。”

申翎没有立刻接过花，低头看了看，用一种很难分辨的情绪回答：“谢谢。”

就在舒词感到尴尬时，申翎从金灿灿的花束中抽出其中一枝，送给旁边的女孩：“同乐。”

舒词原本没有多想，直到看清那朵不是他挑选的向日葵，而是一朵……

黄玫瑰。

大概是花店员工太忙了不小心包进去的，舒词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

但看到女孩欣悦的眼神后，他又咽下已经到喉咙的话。

他的心底泛着古怪，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感受，总之不是孩子大了知道谈恋爱的欣慰，也不是申翎终于从自己这条错误岔路拐向康庄大道的欣慰。

他只是觉得怪。

好像是苦的，好像是酸的，又好像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