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然看到开门的是凌星晨,说道:“星晨,正好要找你!”
凌星晨下意识地一把抓住盛然的胳膊,把他往外拉,同时飞快地回头对宿舍里的人说了句:“我跟他说几句话。”然后就把门带上了,推着盛然快步走到了走廊尽头的拐角处。
“怎么了?”盛然被他这番动作弄得有点懵。
两人拐到角落,这里光线更暗,也更安静些。盛然以为凌星晨是怕被人听见,还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才压低声音:“乐言刚才回来了。”
凌星晨点点头,等着他的下文。
盛然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刘制作人送他回来的,但刘姐的脸色不太好看,嘱咐了我们几句就走了,看着好像有点生气。”
“生气?”凌星晨挑了挑眉。
“对,”盛然点头,“乐言看着倒是没什么大事,脸色比之前好了不少,回来还一直跟我们道歉,说让我们担心了。我们想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他一开口就眼圈红了,像是要哭,大家也不敢再多问。”他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星晨,你说刘姐能因为什么事生气啊?虽然她没说什么重话,但我总感觉她话里有话。”
凌星晨反问道:“刘制作人没说别的?比如,明天公演的事?乐言还能不能上场?”
盛然摇头:“没有,就只是交代我们晚上好好休息,别多想,明天照常公演。”
“那就行了。”凌星晨松了口气,拍了拍盛然的肩膀,“既然制作人都说照常,那就不会有变动。要真上不了,肯定会提前通知你们改方案的。”
盛然却还是愁眉苦脸:“话是这么说,可我这心里总觉得怪别扭的,七上八下。尤其是听你们之前那么一说,再等他回来,总觉得宿舍气氛怪怪的。我觉得刘姐那话肯定有别的意思,但我猜不出来,心里憋得慌。”
凌星晨看着他,盛然平时看上去是个稳重可靠的大哥哥,带着队友一块练习一起纠错,此刻却焦虑的不得了。
但他能理解盛然的压力,他们是F班,如果纪乐言出状况,对整个组影响巨大。盛然作为队长,肩上的担子自然很重。
“别乱想了。”凌星晨劝道,“既然人回来了,制作人也说了照常,那明天大概率就是照旧。不过,”他说,“凡事都有万一,你也得做好心理准备,万一明天他真的因为身体原因缺席,你们该怎么应对。”
盛然对他这个班的队友一向很上心,这次公演对他的队伍来说至关重要,关系到能不能晋级,能不能继续走下去。
如果因为纪乐言的意外状况导致全组表现失常,那要面对的可能是全部淘汰,打击就太大了。
“我就是觉得心里没底。”盛然的声音有些低落,“我们要用主练习室只能等到半夜,经常练到凌晨三四点,他们真的很努力,如果正常比赛,淘汰了只能说水平不行,我不会太难过,但如果是因为意外,我真的接受不了。”
凌星晨看着他,盛然的眼眶有点红了。
“如果晋级只关系到我一个人,我还不会这么着急,”盛然深吸一口气,似乎想把涌上来的情绪压下去,“但我们组那么多人,大家都很努力……”他说不下去了,像是有些难堪的别过头,低声说,“抱歉,星晨,我不该跟你说这些丧气话。”
“你不跟我说,跟谁说?难道跟你队友说?让他们跟着一起焦虑?还是去找节目组安排的心理老师?”
盛然其实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平时跟凌星晨也不熟,也就是点点头的交情,完全没想到会因为纪乐言的事,他能和凌星晨说这些。
提到心理老师,谁都知道节目组给大家准备的的心理疏导室里有隐藏摄像头,大家就算有事去一趟,也大多是做做样子,走个过场,给节目组贡献点素材,
或者谁最近镜头少了,表现不好了,就去一趟,万一剪辑的时候能留下来,就能增加些话题度。但肯定也是说些压力很大或者其他有的没的。
在镜头无处不在的节目里,说真心话的后果,谁也承担不起。
盛然的压力,凌星晨能懂。
他甚至能预料,如果明天他的队友们都因为这事淘汰了,他会责怪自己一辈子。
他沉默了一下,看着走廊边上窗外的夜色,然后转回头,对盛然说道:“盛然,你听我说。现在最坏的情况还没发生,别自己先乱了阵脚。我们来设想一下明天可能发生的几种情况。”
盛然抬起头,看着他。
“第一种情况,也是最好的情况。乐言明天状态良好,照常上场。你们拿出最好的状态,完成你们精心准备的舞台,这就行了。”
盛然点了点头。
“第二种情况。明天上场前,他身体状况突然不允许,临时决定无法登台。
那你们就会以缺一个人的队形完成舞台。
这种情况,对你们的舞台完整性肯定有影响,但只要你们其他人稳住,表现出色,导师这边就不会过分严苛,说不定还能博一下现场观众的同情分。”
盛然没说话。
“第三种情况,也是最糟的,他上场了,但在表演中途,突然晕倒。节目组可能会选择叫停表演,将他送下台。然后你们在缺少一人的情况下,重新表演一次。”
“当然还有最后一种,他表演中途晕倒,但节目组为了保持流程或者制造更大的话题度,选择不叫停,表演继续。那你们就必须在有人倒下的情况下,硬着头皮继续完成剩下的表演。”
盛然听完这四种情况,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头皮发麻。
这些可能性,他不是没想过,只是不敢深想。每一种情况,光是想象一下那个画面,他就觉得要炸了。
舞台上的突发状况,对表演者的心理素质是极大的考验,更何况是在这种万众瞩目的选秀公演上。
其实盛然特别想问一个问题,但他不敢问,也问不出口。
“盛然,你是队长,是得为大多数负责,对吧。就算台上就一个人了,你也得唱啊跳啊。”
盛然看着凌星晨,眼神里满是感激。有人认同他认可他,他是真心高兴。
两人正对视,就听一个声音问:“你们在干嘛?”
凌星晨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是顾洋,不知道是不是灯光太暗,顾洋脸有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