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回事？！你不是好好答应我的吗？”王声远听到投诉的时候，真的气坏了，过了一会儿，便沉着脸色把陈毅乐喊了进去办公室。门一关上，王声远就拍着桌子破口大骂。

陈毅乐不知道要说什么，不管什么原因，自己确实辜负了王声远的信赖：“王局，对不起。是我错了。”

看着少见的满脸愧疚的陈毅乐，知道她是真心实意地道歉的，王声远的怒火才降了一些,：“你这么一搞，就不是单纯的能不能参与调查的问题了，你这是知法犯法！现在，后面我想推荐你升到我的位置，那也麻烦多了。幸好，你还没有冲动真的做什么事情。”

陈毅乐低着头，不敢说什么。

王声远长呼一口气，敲了一下桌子：“陈毅乐。”

陈毅乐抬起头来。

王声远警告：“听着，如果还有下一次，我先主动把你举报到督察局。”

督察局是监管公安局和异处部的部门，如果陈毅乐真的弄死了嫌疑人，现在就得坐在督察那被审了，谁求情都没用。

这次也幸好在没有监控的老旧房子中，还有周旋的空间。

陈毅乐知道这次有严重，只能低头道：“是。”

看到陈毅乐的自责，王声远声音才软了下来：“发生了什么，我也听进金讲了。我理解，这确实让人很难受。”

王声远温和安抚后，脸色变得更为严肃，“但是，你是一名警察，还是领导，你既然决定参与调查，那么你的专业和信念就要摆在私情之前。你回答我，你后面可以做到吗？”

陈毅乐脸上浮现了悔恨的神色。

“可以吗？”王声远又问了一次。

陈毅乐赶紧压下情绪，昂首挺胸，做了一个非常标准的敬礼，朗声道：“是！”

王声远静静地凝视陈毅乐一会儿：“至于这个案子……”

“王姨……”陈毅乐一急，就下意识喊得更亲近一些。

王声远拉下脸：“喊什么呢？”

陈毅乐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又换了个称呼：“王局，我、我……”

陈毅乐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换做她是王局，她一定不会让自己这样的不安定分子继续参与调查的。

“哼，还算要点脸，没胡扯什么理由。”王声远冷哼一声，“行了，我一会儿再给你沟通一下。听着，我还能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别让我给你背锅。”最后一句话，王声远说一字拍拍一下桌子来强调。

陈毅乐没想到会峰回路转，一边欣喜，一边记着王声远的警告。陈毅乐知道王声远是故意的，她让自己和她的名誉捆绑一起，现在陈毅乐再犯错，就会牵连王声远。陈毅乐打心底感谢王声远的信任。

第二天，又来了一个人自首。也许是警方迟迟没有公布进展，又抓了雷宏达，让犯罪组织的人有些急了。

这次是个女的，看到过来自首的人，陈毅乐显得并不高兴。第一个案件的头发是现在最大的一个线索，但因为雷宏达被抓，陈毅乐直觉认为，过来自首的十有八九是第一个案件的真正犯人。真正的犯人来了，不见得是个好事，如果没法从她口中撬出来什么，反而可能会让线索彻底断掉。但从这个案件的线索来看，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来自首的人，叫宁馨。内勤核查她个人资料时发现，曾经有过一段被抹除的婚姻，因为那段婚姻里，她是被一个男人用异能操控了5年。这属于多次□□，情节恶劣，犯罪者被判了20年的有期徒刑。就很好理解她为什么恨异能者了。

显然，审讯宁馨，需要让女警官审讯的，本来应该是严进金来审，可是陈毅乐拦住了她，说让她来。严进金没有作声，也没有动。

陈毅乐理解她的担忧：“没事的。你师傅我不会再冲动了。我再冲动一次，也没脸做你师傅了。”

严进金看着陈毅乐，感觉陈毅乐似乎确实有些不一样了，或者说，她变回平常的师傅了。严进金这才让开一些，让陈毅乐走了进去。

“行了，别担心了。相信陈队吧。”坐在旁边的李鑫说。

严进金白了他一眼：“我不相信师傅，我能让开吗？”

说完，两人看向审讯室内的场景。

陈毅乐略带微笑：“你好，宁馨，我是异处部外勤队长陈毅乐。那现在，说一下你的犯罪过程吧。”

宁馨和之前两个抓到的犯罪者有些不太一样，她似乎没有对所有异能者都抱着厌恶感。起码，她看向陈毅乐的眼神不像看社会渣滓，而只是像……看着一个人。

陈毅乐当然注意到宁馨的眼神，心中一喜，看来她判断对了，可能会有意外收获。

宁馨有些紧张地搓着手：“我，我杀了三个人。但是，我没有错。”

陈毅乐给宁馨看了几个案件：“你是说哪三个人？”

看到他们的照片，宁馨脸上浮现了厌恶，她指了指，按照时间顺序，是第一、三、四起，刚好是大家怀疑不是齐风扬犯下的案件。估计是他们猜到了异处部的推测。

陈毅乐不置可否：“行，那你一个个说吧。”

“我杀的第一个人是个垃圾！他是个名牌作曲人和制作人，经常很多小明星会求他。他利用自己的聚焦异能，来压制和性侵她们。小明星们为了前程，都不太敢暴露这些事情。这人渣甚至还会用录像来威胁她们，收掩口费。有几个人甚至因为这样而抑郁、沉迷赌博，还有因为这样自杀的。你说，这种垃圾有必要活着吗？唯一可惜的就是，我怕出问题，不敢让他醒着受刑！”宁馨越讲越生气。

陈毅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指着第三起案件：“那这个人呢？”

“他也是个垃圾！他喜欢去酒吧找女人，他长得很一般，也就没有什么女性能看上他。因为这样，他就看上了一家明显不太对劲的酒吧。他知道在那里，监控几乎是不存在的。他经常假借请人喝酒的名义，尝试和人搭话。有的人贪图小便宜，有的人单纯看他可怜，反正偶尔，也会有人陪他喝一两杯。

喝酒的时候，这垃圾就会给她们下一点药，那药会让她们感觉有些头晕，意识不清晰，他就借机把人带走。只要能带走，他就能靠聚焦能量异能，彻底控制住她们、性侵她们。他会困住那些可怜的女人72小时，等药和□□都无法被检测到之后，他才放了她们走。结果，他也是因为迷药而死，多有趣啊。”宁馨快活地笑了起来。

陈毅乐等她笑了一会儿，再盯着宁馨，指向第四起案件：“那这个呢？她也是垃圾吗？”

宁馨看着她，不是很明显地微微顿了一下：“异能者都是潜在犯罪者。她迟早都会成为垃圾的。我这是为民除害，继续让异能者的血污染人类，只会让我们生活在恐惧之中。异能者都该死！”

陈毅乐没有作声，只是观察着宁馨，陈毅乐明显感觉到宁馨有些底气不足，与其说宁馨认同这些，更像是她催眠自己认同这些。

宁馨看陈毅乐没有接话，一直盯着自己，便有些慌张：“怎么了？陈警官？”

陈毅乐摇头：“没事，感谢你的配合。”

说完，陈毅乐就起身离开了，独留宁馨一个人在审讯室中，坐立不安。

陈毅乐出去关上门后，就让李鑫赶紧去让后勤查查这三个受害者的情况。

“三个？”李鑫有些疑问。

“对。前两个确定一下宁馨说的对不对得上。”陈毅乐点头，“第三个受害者要特别查一下，各种相关的情况都要，了解清楚一个怎样的人。我看，宁馨不一定完全认同这个犯罪组织的观念。对了，宁馨的个人情况，也再查查。”

很多时候，人之所以因为某些标签，厌恶某些群体，往往是因为没有接触过个体。一旦真正接触过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往往这样没有理由的厌恶就会被打消。当然，这样的做法也许不适合所有人，但对于宁馨，应该是有用的。

1个小时后，内勤组就传来了调查结果：“第一案，受害者账户有异常资金流动。第三案，受害者曾有被起诉记录，因为证据不足，没有成功定罪。

第四案，受害者是一位社工，名为苏小善。没有特殊经历，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异能是超智异能，但是非常微弱。原本智商大概是110左右，用了异能大概能上升到115，几乎没有区别。她社工负责的主要对象是残疾人、暴力犯罪受害者等，先后帮助了近千位残疾人和暴力受害人融入社会。以下是突出的案例：……”

陈毅乐看完资料，整理了一下思路，就再次进入审讯室坐下。

宁馨有些忐忑地咽了咽唾液。

陈毅乐安抚地一笑：“宁馨，你刚刚说异能者都该死。那你还记得邱主任吗？”

宁馨有些迷惑，不知道陈毅乐想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她自然是记得的，当初宁馨因为被家暴，才被发现被异能操控，可是因为几年来，宁馨丧失自我，又留有被暴力伤害的记忆，一度十分痛苦，难以回到社会的正常生活。而邱主任是位社工，协助她重新开始人生。邱主任真的是个好人，把宁馨当她家人一般，认真、耐心地帮助她。正因为有了她的支持，宁馨才能慢慢重新站了起来。

陈毅乐看宁馨点头，又看她神色带着怀念和感激，觉得正是时候，陈毅乐把苏小善的资料放在了宁馨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