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礼随手把卡片丢到地上,刚想把花束也丢进垃圾桶,偏巧撞见四处游荡的齐菲。
他把捧花塞给齐菲,“给你的,去处理掉。”
说罢便扬长而去,独留齐菲和一束花面面相觑。
嗯?
哪里来的花?
齐菲有些纳闷,又不知道岳礼塞给她一束花是什么意思,不敢轻举妄动。
暗恋?绝对不会。
难不成是想让她……拿出去伪装?
也不对。岳礼明明说的是“处理掉”。
齐菲因为阴晴不定的岳礼急得团团转,偏偏手机又响了起来。她单手抱着花,抽出另一只手从手包里掏出手机,发现是远在天边的薛恒宇。
“喂?”
“齐菲啊,岳总怎么了,心情不大好的样子嘛?”薛恒宇苦哈哈地搜寻着作者信息,一边想弄清楚有没有让岳礼回心转意的余地。
“我也不知道,我刚去厕所了。”齐菲老实回答。
薛恒宇张了张嘴,想要指责些什么,却又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不管怎么说,齐菲上厕所确实没什么错。
“算了!”
对方冷哼一声挂断电话,齐菲不明所以,只得慌里慌张地把手机放回原位,左手一不小心,整束花就这么砸在地上。
一张卡片顺势掉了出来。
齐菲把卡片捡起来,这才发现小纸袋里严丝合缝地装着一张房卡。
房卡?!
这狗男人!
脏话堵在嘴边,硬生生被咽了下去。
她老老实实当五千块一个月的牛马,竟然岳礼还想她卖艺又卖身?
是可忍孰不可忍!
齐菲火冒三丈,越想越觉得今天岳礼的那一眼油腻又令人作呕,原来早就另有所图!
疯狂的愤怒带来疯狂的发泄欲,齐菲立刻打开手机,找邵元元吐槽。
【齐菲】:在不在!!!
一连几个愤怒表情终于把忙碌敲键盘的邵元元喊了出来。
【邵元元】:怎么了?
齐菲的手指狠狠戳在屏幕上。
【齐菲】:你敢信吗?岳礼给了我张房卡,他想潜规则!
【邵元元】:没搞错吧?
【齐菲】:这狗男人还搞暗示!房卡塞在一束花里递给我的!这能错吗?
邵元元咋了咋舌,本想缓解一下齐菲的愤怒,却实在说不出口。
【齐菲】:不行,我不能这么善罢甘休。
丢下这句话之后,齐菲就瞬间没了人影。
无论邵元元怎么呼唤,此人就像蒸发了,完全不再冒出一个泡。
邵元元苦苦寻找的齐菲原本想举着房卡找岳礼对峙,进门的一瞬间却又忽然换了个主意。
要是她装作不知情,晚上赴约呢?
到时候她带着摄像头,把岳礼拍下来,人证物证俱全岂不是更好?!
齐菲越想越兴奋。
岳礼还怪贴心地给她拿了份小蛋糕。
“怕你低血糖。”他冷冰冰地说。
“哦,谢谢岳总了。”齐菲似笑非笑看着他,已经知道他另有所图,阴阳怪气地意有所指,“是觉得我缺乏体力对吧?”
“嗯。”岳礼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他还“嗯”?!
齐菲被气炸了,叉子狠狠戳进蛋糕里,又用力碾了碾,一边慢条斯理道,“那你还蛮急不可耐的。”
“急不可耐?”岳礼端着酒杯看向她,没懂齐菲的意思。
齐菲捏着嗓子,声音甜美,“没事啦,我吃就是了,感谢岳总瞧得上我。”
岳礼看了看蛋糕又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算了。
*
入夜,W酒店。
齐菲没换礼服,仍旧踩着尖头高跟鞋,胸口别着Gopro单刀赴会,气势汹汹地冲进电梯,颇有种捉奸的狠戾感。
电梯停在十六层,齐菲的鞋跟踩在地毯上,一点声息也无。
1607,就是这间。
她的老板就在里面,像是在等待拆圣诞礼物一样等待她的到来。
齐菲抱胸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不管了!
“叮——”
刷了房卡,齐菲“砰”一下推开房门,本想对老板破口大骂,映入眼帘的情景让她直接哑火:
纯白的床单上,依次摆着**、低温**、小皮*;
King size的大床上赫然有个穿着纯白蕾丝吊带的……
男人?
齐菲一惊,眼睛上下乱瞟,却根本找不到可聚焦的地方。
这男人要真光膀子也就罢了,他偏偏却犹抱琵琶半遮面,遮掩胸口的吊带甚至还没比基尼的面料多;
蕾丝上衣镂空就罢了,偏偏短裤也镂空,饱满的肌肉从蕾丝的缝隙里渗透出来——
她快吐了。
红桃Q早在有人站在门外时就听到动静,急忙跳上床,撅起翘/臀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诱人姿势,就发现打开门的并非岳礼,而是个神情异样的陌生女人。
“你是谁!”
即便是陌生人,这个造型也足够丢人的。
一边质问,红桃Q三两下扯了被单披在肩上,牢牢裹住身体,受惊的眼睛张皇失措地盯着齐菲,仿佛她是邪念顿生的恶人。
为什么进来的是个女人?
到底是哪一步出错了?
红桃Q不断反思着:明明岳礼红着脸收下鲜花了,明明他也当场打了电话了。
究竟计划错在哪一步呢?
“你裤子没遮住!”齐菲捂着眼睛大喊。
这句话破坏了红桃Q的思考,他顾不得计划,只想保住自己的清白。
再次严严实实包裹好自己,红桃Q继续眯着眼睛盯着面前的女人。即便是轻度脸盲也能认出来,前些天在酒吧,这个女人也出现过,还就坐在岳礼的身侧。
等等,就是她打翻了毒酒!
在朦胧的灯光里,红桃Q的眼神逐渐转变成一种愤恨。此女已经坏了他两次好事了!绝不能留!
“岳礼呢?怎么是你?”红桃Q呵斥着,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
“我还要问呢,你是谁啊?”齐菲的错乱转瞬即逝,立刻警惕起来,“你怎么进来的?”
“我开的房,我怎么不能进了!”红桃Q慌不择言。
“明明是岳礼把卡给我的,他就是想泡我!”
“他泡你?”红桃Q瞪了回去,忍不住尖着嗓子对骂,“他是gay他能泡你吗?你也不撒泡尿看看你长什么样!”
此言一出,齐菲大惊。
她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说她丑!
盛怒之下,她的脑袋反而冷静下来,“那我把岳礼喊过来,我们当面对峙。”齐菲瞬间心平气和了,甚至依言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立刻打给岳礼。
坏。
红桃Q自然不敢当面对质。他立刻从床上跳起来,也不管自己只穿着酒店床单,就这么英勇地夺门而出。
他冲出房门的时候,还一把推倒了齐菲。
“臭女人,滚开!”红桃Q骂道。
*
电话铃声响起,岳礼正在喝解酒药。他不胜酒力,通常每次宴席之后都会吃上几颗缓解酒劲。
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提示,岳礼瞳孔一缩。
齐菲?
照齐菲自己的说法,除了天塌了,不然她非工作时间是不可能联系同事的。
更何况,这还是非免费的拨号通话。
“齐菲?怎么了?”岳礼立刻接起电话,半是疑惑半是不安,生怕是齐菲所说的“天塌了”。
齐菲没有出声。
“喂?”岳礼看了眼手机,又凝神细听。
电话那边,一开始是乒乒乓乓的嘈杂噪音,随后似乎有什么坚硬的东西物体砸在门板上,发出巨大的轰响。
岳礼还没缓过神,一句响亮的“臭女人,滚开”赫然出现在听筒里,听得他有些发愣。
电话那边怎么还有个男人?
“嘶——”齐菲倒吸一口气,后脑勺撞到大门,几乎要痛出眼泪了。
她怎么这么惨,刚入职没多久就惨遭低血糖、潜规则和陌生人推搡的三重暴击。
岳礼克她!
齐菲瞬间就得出了结论。
总体听上去,有点像……车祸?
岳礼有些慌乱,宴席刚刚结束,陪同他参加的助理就惨遭不幸,作为老板的他多少要负点责任。
“齐菲?还好吗?你现在在哪里?”
“W酒店……”齐菲呜呜咽咽地报了地址。
*
岳礼很快赶到。
酒店工作人员听了他的描述之后,陪同他上楼查看情况,两人同时看见跪坐在门口凄凄惨惨的齐菲,一副落魄的模样。
见状,不明所以的岳礼好气又好笑。
“你还好吗?”
他三两步走过去,双手托着齐菲的胳膊,试图把她拽起来。
“不好!”齐菲欲哭无泪,把怨气发泄在岳礼身上,埋怨道,“脚崴了,头也肿了,我起不来!”
岳礼低头一看:
齐菲还穿着宴会上十厘米的高跟鞋,脚踝一片红肿,的确不像是能站得起来的。
工作人员立刻在房间里拿了双拖鞋,“或许穿这个会好一点,小姐。”
“好。”
齐菲自顾自地把高跟鞋甩开,又想到这是属于Anna的东西,不得不老老实实地放进袋子里,打算第二天还回去。
哎,卑微。
岳礼抬头,视线落在床上,瞳孔地震了一瞬。
皮、皮鞭?
年轻人玩这么大?
“你说你,休息还来不及呢,非要来酒店做什么?”岳礼叹了口气,脑补出一场大戏,多少有些无奈。
齐菲听到他的语气就满肚子火:这话说的,一切都是她的错一样!
刚想抬头怒怼,她就注意到岳礼的视线遥遥看向远处——
呵,男人,一看就知道他想歪了。
“说起来,这还是你的责任。”齐菲冷笑着指责,却也没说出前因后果,让岳礼仍旧蒙在鼓里。
说罢,她扶着工作人员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往门外走。
其实齐菲说的每一句话,岳礼都没听懂。
但他能看懂齐菲眼里的愤怒与怨怼,已经呈现一种浓稠的胶质,满满当当地溢出来。
算了,先不跟她计较了。
岳礼决定退让。
*
轿车行驶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夜色里的城市异常安静。
岳礼让司机找了医院急诊,又陪着齐菲下车看病。
除了基本的人道主义援助,他其实更想弄清楚齐菲为什么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自己头上。
他是真的很无辜吧?
刚刚开车找医院的时候,齐菲就已经把Gopro里头的视频导出到手机了。这会儿见男人毫无悔过之意,她也懒得争辩,便直接把手机递了过去。
“你自己看吧。”她双手抱胸,高昂着脖子,像只梗脖子的大鹅。
岳礼插上耳机。
视频只有五六分钟,他决定耐心看完再发表评论。
——一开始的岳礼的确是这么想的。
等看到床上的蕾丝吊带男时,岳礼冷峻的面具已然破裂,表情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绷不住了,这诡计多端的男人。
他赶紧把手机挪远了点,生怕同时污染自己的眼睛与大脑。
“你给我看!不许离这么远!”盛怒之下的齐菲压根儿不管眼前是不是领导,直接颐指气使起来,“你这只是视频,我可是看到现场直播了!”
镜头一转,岳礼认出吊带男的身份:正是今天对他搭讪的侍者!
他刚想骂出口,却硬生生憋了回去。
如果齐菲知道前情提要,或许真的会杀了自己。
明哲保身的岳礼沉默着继续看。
但后半程,他的脸色一直维持着五彩斑斓的黑色,油亮亮的,分外精彩。
视频终止于齐菲摔倒在地、吊带男夺门而出的那一秒。
“看完了?”齐菲一直关注着进度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