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柳絮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帮助谢娘子调理身体。
谢娘子很漂亮,那气质一看就是大家闺秀。正巧三郎也在,谢娘子现在看三郎都有些害羞。
白三郎虽说现在已经是公职人员了,但是成亲了还是有假期的,他就陪在谢娘子的身边。看样子两个人相处的还不错。
完成自己的工作后,韩柳絮便告辞,可是出门的时候被白三郎叫住。
“三郎有何吩咐?”韩柳絮行礼。
“韩娘子对瘟疫可有了解?”
瘟疫?是了,这个年代瘟疫真的是十分可怕。现在是五代十国,韩柳絮这些年来对于这里的医疗发展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个时候的医生很少,就只有大户人家才知道生病了要请医生而不是大街上遇到的骗子神棍。
“瘟疫是分很多种的,想要解决瘟疫首先就要到实地去看看到底是什么症状,是通过什么方式传播的。”
白三郎点头。
韩柳絮又说:“所以要先对已经染病的病人隔离,他使用过的器具衣物都要处理掉。”
白三郎面色不忍的说:“东都外有几个村子爆发了瘟疫,现在死了不下百人。韩娘子可有什么办法?”
这具身体可没有打过疫苗,韩柳絮承认自己贪生怕死,即使是知道了有疫情死了很多人,她依旧不想有什么作死的行为。
“这瘟疫爆发非同小可,我医术浅薄,不知陛下有什么安排?”宫里养的医生就是这个用处啊。
白三郎苦笑道:“宫中已经安排了人,可是我还是担心,想要了解一番。”
“能进入宫中的医生,医术定有过人之处的,三郎无须担心,等待消息便好。”说完逃似得离开这里。
开玩笑,刚刚才从战场上下来,现在想要她去瘟疫的爆发地作死,不可能。更何况是古代,百姓连医生和巫师都分不清的古代。
可是现在爆发的究竟是什么?会不会非常危险?完了这疫情是爆发在东都周围的村子里,那也就是说东都也是很不安全的。
“如此便借娘子吉言了。”
借不上,借不上韩柳絮陪笑:“三郎说笑了,我的话怎么能是吉言。”
“娘子当得上。”
这位三郎上次出现没多久,自己就去了战场。现在出现瘟疫又来到自己身边,还是离得远些。
白泉还是没有送人到韩柳絮的药房,白家的人身体健康,没有人需要韩柳絮治病,只是每隔几天去给女眷们请脉。
这段时间城外的疫情严重了,东都现在城门关闭,只许出不能进。城外的情况是怎么样韩柳絮不是很清楚,但是城内的情况不是很好。
因为城门关闭不许进城,城内的米面粮油现在急缺。在加上前些日子里大肆搜刮民财,城内已经有人无法生活下去了。这几天韩柳絮看到了不少人流落街头,甚至在市面上能看到将自己的妻女发卖的。
街头出现抢劫的现象,官府这个时候也无能为力,这种情况实在是太多了。不得已,现在军队已经出动了。
身在白家的韩柳絮自然是看不到,有人趁着夜色偷偷潜入房间,看不到在偷窃的时候欺辱妇女的事情,也看不到街头上那些看见衣着华贵的人就眼红的人。但是这些事情每天都在上演。
每天都会有人将外面的情况讲给大家听,并警告白家的女眷不要上街走动了,现在这种时候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
白家父子每天都很忙,尤其是白桓,这几日以及带着士兵巡街了,谁也不知道这场混乱什么时候才可以停止。
韩柳絮现在要开始研究这次的瘟疫了,传染进城只是时间的问题。百姓们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的亲人要被带走隔离,也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也要被隔离。
这种情况下还有不少人聚集在一起举行“送瘟神”这种活动。
当韩柳絮第一次看到一群人,抬着瘟神的塑像在举行仪式的时,她都惊了。知道这个时候的百姓落后,但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落后。
在医生们将病人从家中抬出来进行隔离的时候,他的亲人都在拦着医生,不让他们将病人带走,甚至有人将家中的病人藏起来,不让医生发现家中有病人。等医生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全家都已经染上病了。
甚至还会有人将去世的病人的尸体挖出来,想要埋进自家的祖坟里。依山旁水的祖坟地埋着因为疫情而死的病人,一场大雨,渗透进土壤里,又有流进河水里,疫情又加重了。
每天都在看新情况的韩柳絮现在就连愚民这两个字都骂不出。
他们在想亲人被带走就是在等死,他们不相信国家派的人会救治他们这些平民,他们以为亲人被带走就杀了,或者是等死。
在他们的眼里疫情是瘟神布下的,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瘟神。而不是因为刚刚打完仗,死去的人是被草草的掩埋,没有进行处理。
人死了自然是要入土为安的,自家的祖坟就在这里,又不是客死异乡,为什么要让义庄的人埋在不知名的地方。
白家开始准备起来,米面粮油堆进库中,后院里之前有人种了一些菜,又养了几只猪鸡鸭鹅,总之白家现在什么都不缺。
韩柳絮采买药品的时候看到流落街头衣衫褴褛的人不少,看到有钱的人他们就会聚集上去。有的人身边带的侍从很多,侍从门拔刀这些人就会散去。但,如果一时心软给了食物或者是钱财,就会有更多的人聚集在一起。
韩柳絮亲眼看到一位好心的年轻的郎君就被这群人围在中间,能听到郎君在喊着救命,能听见流浪的人们在喊着同样的话,救命。
韩柳絮现在是坐在车上,跟着白家采购的人一起行动的,他们身上都带着刀。没有人敢靠近他们的身边,但是那位小郎君就惨了。
远处有士兵赶过来,他们拉开乞讨者,救出那位小郎君。
刚刚光鲜亮丽的小郎君此时衣服被扒的所剩无几,韩柳絮看得出,这位小郎君应该是被乞讨者打了,他的身上青一块红一块,就连呼吸都是困难的。
那群乞讨者看到士兵赶来就跑散了。
“你们将他送进医馆吧!他现在很危险。”韩柳絮对士兵说。
士兵往韩柳絮的方向看去,有一个人认出了她惊呼:“韩娘子?”
“是我。”
士兵们也很无奈,有个人站出来叹了气说:“娘子你还不知道吗?医馆现在没有几个医生了,城外的瘟疫闹得厉害,医生们都去城外治疗瘟疫了。”
城内的情况不好,城外的瘟疫有十分凶险。
韩柳絮自己下了车,来到那位小郎君的身边,开始给这位郎君检查。士兵都在周围把守,白家的侍从也跟在韩柳絮的身后,她现在不是很怕那些人。
小郎君的肋骨断了两根,右侧小腿,右手小手指都断了。她将这些小郎君身上的伤简单的处理了一下,然后对士兵们交代了几句,小郎君被士兵们送回家了。
回到车上,外面的人说:“娘子不必出去招惹麻烦,惹到那些刁民……”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是韩柳絮知道他的意思,如果被那些人盯上最后的下场可能会像刚刚的那位小郎君一样。
“我知道了,没有下次了。”韩柳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去就一个陌生人,想来想去怕是就只是同情了,“我同情刚刚的那位小郎君,也同情刚刚的那群……乞讨者。”
路上有人带着自己的女儿送入秦楼楚馆,有人将自己的妻子送进了不知是谁的府邸,一位母亲抱着一个孩子的尸体,嚎啕大哭。她看到老人在把一个馒头让给一个孩子,她并不知道这位老人多久没有吃饭了,这个馒头很有可能让她活下去,而她放弃了。
韩柳絮作为一个现代人知道这还不是最惨的情况。
这些事情这些人在历史课本上没有痕迹,整个五代十国的历史事件甚至都不是考试的重点,可现实是生离死别活生生地在她的眼前上演。她现在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韩娘子没见过吗?”这种事情很常见啊。
韩柳絮摇头:“见过的,可不知为什么这次就忍不住了。”
“娘子是医者仁心。”
医者仁心?韩柳絮也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学医的原因,还是之前生活在一个安定社会。
夏日里疫情更加严重了。
韩柳絮之前在厨房旁边辟了一块地,种上防蚊虫的草药,长势喜人。
这日她在药园子里翻土的时候听到了后门开了,有人在说话,是白四郎和白三郎一同从外面回来。
“你为何答应去城外?夫人怎么办?”是白三郎的声音。
“这是命令,我是军人。”
白三郎听到这话抿了嘴,叹气说:“死脑筋,我去求求父亲让沈大夫与你同去。”
“沈大夫年事已高,还是留在家中吧。”
白三郎想着沈大夫与白都督的年纪差不多,忍不住笑意:“你这话万万不能被沈大夫听到,沈大夫前几日还说已经休息好了,要去军中。”
两兄弟的声音越来越远,白四郎都去了城外,那就说明外面的疫情真的是很严重了。而韩柳絮心中却有了一个计划……
夏天到了蚊虫也多了,这几天韩柳絮带着人将白家所有的水池中都清理了,就连摆在外面的种荷花的水缸都放了水。又在窗口门前摆上防蚊虫的草药,做了简易版的蚊香分给白家的每一名成员。
效果很显著,这几日白家日日香气扑鼻,没有一只蚊子。
可是外面就不是这个样子了,上次出门距今已有一个半月。那个时候城中就有无数难民,但是那个时候是健康的。
听人说现在难民已有人染病,城中的士兵已经将难民驱赶到城中的无人区,日夜都有人把守,不让里面的人出来,不让外面的人进去。还好的是,现在有人管他们的吃喝了。
韩柳絮在中午的时候被白夫人叫了过去,她到白夫人的房间时看到了白都督白四郎都在。夫人在哭,白都督坐在她的身边似乎是在安慰,白四郎就站在他们的的面前,一句话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