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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谁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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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被西风卷着,纷纷扬扬肆意飘洒,丝毫不顾及挨饿受冻的人们,纵情将大地染成白色,天地一片苍茫,尤其是行走在这皇宫的汉白玉石阶上,风呼呼地吹过。

裴湛随着老太监大步行进于这皇宫之内,两侧是朱红的宫墙,墙上有檐,檐顶也落了雪,裴湛此刻无心去欣赏这景色,他在想,什么事十万火急,一刻也不能耽搁。

经手于他的只有两件事,一件与风雪楼有关,一件与阿庑宫有关,他刚刚从风雪楼出来,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那出问题的只能是阿庑宫了。

正这样思索着,便已经来到了太和宫,通传一声,便进去了,一进去,窦相也在。

“你来了,朕可是等你多时了。”皇帝正在批奏章,知道他来,却头也没有抬,直至皇帝批完他手里的最后一本奏章,他才揉了揉眉心,赏给裴湛一个视线。

裴湛依旧恭敬,见他一动不动像个木头人似的站着,皇帝不悦,“你怎么不问问朕叫你来是为什么?”

“臣不敢妄自猜度圣意。”

皇帝冷哼一声,从奏章堆里翻出几本奏章,示意太监拿给裴湛看。

“朕许你猜!”

裴湛接过那几本奏章,看也没看,他说:“臣猜这些奏章都是骂臣的。”

“你可知他们为何骂你?”

“臣不知。”裴湛答道,他今日没有上早朝,所以对朝堂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你可真是会躲,你今早告假,这些骂你的奏章都送到了朕这里。”皇帝按按自己的太阳穴,“真是让人头疼。”

裴湛快速翻阅了一下,这七八本奏章看似洋洋洒洒上万字,实际只说了三句话:

一,方圆百里的百姓房屋因雪灾严重受损。

二,徭役发生了暴乱。

三,反对抽调徭役来救灾。

因为这是一场百年难见的雪灾,根据报上来的灾情记录,余阳周围大小数十个郡不同程度受灾,冻伤者不计其数,冻死者十之二三,房屋倒塌上千户,天气寒冷,缺衣少食,百姓日子过的十分艰难。

而裴湛就成了众矢之的,毕竟让征夫徭役救灾是他提出来的。

至于徭役发生暴乱,也是同样的原因,天寒地冻,缺衣少穿。

他们为了争夺一件衣裳,一口粮食大打出手,几个人的事情,演变为几十人,几百人的殴斗。

有时候卫士也会牵涉其中。

由此,朝中的反对派的人数越来越多。

征夫走卒本就自顾不暇,冻死者不计其数。

“看完了?”皇帝问到。

“看完了。”

“作何感想?”

“陛下将臣叫到宫中,不知为何?”裴湛虽然表面这么说,但是心里却明白,前些日子江戍查抄的那些地契所得的钱财也足够支撑一段时间,为何徭役会发生暴乱?可见这赈灾款并没有到百姓手里。

“这百姓缺的是御寒衣物和吃食。”裴湛说,“而这徭役暴乱,作为执掌一方的官员,岳新不会没有动作。”

裴湛说到此处有些不解,望向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窦相。

窦相见他这般表情便也猜到了七七八八,知道裴湛想要问什么,“岳新这几日急火攻心,得了重病。”

怪不得才几天这十七万徭役就犹如散沙一般。

不过岳新这一病,倒是病得十分巧了。

“今日我召你二人前来,就是要破当下之局。”皇帝将目光转向窦相,“如今灾情几何?”

“暴雪过后,是极寒天气,雪灾压榻众多百姓的房屋,许多百姓受冻,死于寒冬,这次,不仅要加固房屋,更需保证百姓的衣物能够过冬,粮食足以果腹。”窦相咳嗽几声,慢慢地说到。

“裴湛你前几日所绘的图纸可已经完成?”皇帝问裴湛。

裴湛从袖中掏出几张誊抄好的图纸,说到:“陛下,臣按百姓屋舍的特点,连夜赶制出来的屋舍图纸,只需在原有的结构上加几根梁柱,屋舍便可以抵挡大雪。”

“快呈上来。”皇帝展开来看,样式虽然粗犷,但是胜在实用,并且极其省材。

皇帝满意点头,命窦相将这图纸收好,虽然这一问题已经解决,但是钱帛依旧是一个大麻烦。

“窦相,这图纸样式裴湛已经交给你了,剩下的钱的问题就由你来解决吧。”皇帝这话又将窦相置于两难境地。

且不说现在国库空虚,就是那些因地契罚没的钱财,也犹如泥牛入海,早已不见踪影。窦相知道这笔钱早已被人挪用,至于那人是谁,他心知肚明,但是他也只能心知肚明,半分不能宣于口。

这对于窦相不是一件好事,他若是查出这钱帛的流向,会得罪一个大人物,他若是查不出这钱帛的流向,皇帝也不会放过他,到时候解甲归田都算是莫大的天恩了。

当裴湛在宫中与皇帝和窦相议事的时候,楼见语则在屋中仔细揣摩那几本书的深意。

除却裴湛递给她的那一本《经世见治》,其他书还是用布裹着,包书的是一块蓝色的土布,一个不大不小的四方块,楼见语把这布包打开,里面有五本书,《经世见治》是裴湛从中拿的,这一个布包总共有六本书。

这六本书的名字大同小异,分别叫《经世恒治》、《经世醒治》、《经世明治》、《经世通治》、《经世喻治》,最后一本就是楼见语手里的《经世见治》。

楼见语将这几本书大致翻阅一遍,书中介绍的都是一般的寓言故事,读来让人觉得有些趣味,让人奇怪的是,毕竟姜之望是筑造大师,他所写的书,竟然跟建筑毫无关系。

有些不信邪,楼见语觉得越是平平无奇之物,越是有深意。

只是这六本书她却是半点头绪也无。

就在楼见语一筹莫展的时候,她腰间的手记隐隐发烫,楼见语本来不予理睬,因为裴湛出去的时候,手记只是发烫,并未现出任何字,这次是否依旧如故?

但是她又转念一想,反正拿出来看看,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索性抽出来看看。

这次旧得发黄的手记上终于有了三个字:藏头诗。

楼见语还是很费解,这几本书上没有一首藏头诗啊。她复又端详了一下这六本书,莫非答案在这书名上?

遇见恒醒明通?这是二人的名字吗?如果不是书名的话,那么应该跟书中的话有关系吧。

楼见语将这几本书的首句都摘录出来:

第一句:长人之所长,非长也,必求于心,加诸于外,共为异也。

第二句:生民百死不逮,天地漠然不睬。

第三句:者也之乎,不可拘泥于方寸,则学者罔矣。

第四句:亡者犹悲,生者固痛。

第五句:堇乃当今第一盛世也。

第六句:人仁者,善存焉。

用藏头的手法一解,这几句的连起来,便是“长生者,亡堇人”。

谁是长生者呢?

不死药早已交予皇帝,但是因为没有神枝做药引,一时半会儿,皇帝也没有办法将它服下,若是皇帝自己服下不死药,那么他定要保这大堇世世代代,而这藏头的后半句,“亡堇人”,显然不是皇帝这般的角色,长生者另有其人。

此事让人费解,楼见语似乎在无意之中窥见了不得了的秘密。

姜之望当年去世,是不是也与此事有关呢,她不敢猜,楼见语抱着书,将它们整理好,放入布包之中。这几本书此刻犹如烫手的山芋,楼见语不知道应该将它们放在何处。

她在屋里来回踱步,时不时将目光停留在这几本书上,眉头紧缩,最后她停下来,心中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将这几本书烧掉。

火盆里的炭火正旺,烧掉这几本书便不会有人知道这个秘密,她将书搬到了火盆边,拿起最为黄旧的一本,准备扔进火盆。

“不可!”裴湛回来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将楼见语手中的书拦下。

已经被拦下,这书就是烧不成了。

“这书里的秘密会引来杀身之祸的,”楼见语一脸担忧地跟裴湛说。

而裴湛则丝毫不显意外,“我知道,这些书有秘密,所以专门让你来解。”他后面又补充到,“这也是扇墨辽和杏姑的意思。”

“为什么非得是我?”

“因为姜之望是从你们那里来的,只有你才最了解他。”

他又补充到:“你一定很好奇,我是怎么看出来的,对吧?”裴湛精心把书收好,放入那个不起眼的小布包里,继续道:“你修屋顶的时候用的绘图技法,我见姜之望用过,一眼看出这并非大堇的技艺,对我来说不是难事。”

原来他这么早就看出来我不是这里的人了,怪不得当初我那现代的画法他亦能很好地理解且毫不吃惊。

“所以,现在能告诉我姜之望这几本书都说了些什么吗?”

“书的名字合起来是遇见恒醒明通,恒醒明通,我猜测这是两个人的名字。至于每本书的头一句,是谶语,长生者,亡堇人。”

楼见语问他,“陛下显然不是这长生者,那么这长生者会是谁呢?”

裴湛听了,很久都没有说话,是在思考,“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做一个长生者的。”他目光沉沉透过窗子望向远方,“如果失去了家人朋友,独留自己一人,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

多少人都盼着长生,殊不知,长生是有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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