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诱饵
楚连珩直接拦住了解溪。
“你要去找丰易,那个老魔头?”
“老魔头?”解溪听到这个称呼立马反应过来,“她让你来的?”
“对,让我暗中护着你,她怕你出事。”
解溪退后一步,瞧着楚连珩,“那你现在是……”
“我不知道老魔头的底细,又不能让你出事,但我也不能让我出事,所以,你最好别去。”
“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丰易吗,绣珍阁就是他在引血,你觉得他会善罢甘休吗,若是让他知道清言回来了……”解溪叹了口气。
“怎么?”
“很危险。”
另一边,丰易府外有一女子求见大魔王不成,竟然喊了出来。
“大城主,我知道绣珍阁的事情。”
“大城主,我知道绣珍阁的事情。”
丰易看了眼甘渊,眼中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这一茬属实在甘渊的计算之外,他笑了笑,未解释,也未表现出丝毫着急。
丰易道了句,“请进来吧。”
亭林由段柳带进了厅堂,见到丰易后,她恭敬地行了礼。
丰易饶有兴致地看着亭林,“你说你知道绣珍阁的事,说说吧,绣珍阁有什么事?”
亭林注意到厅堂中该有一位中年男子,能在丰易这儿坐着,想必有点来头。
亭林自是不知道绣珍阁一个衣坊到底有什么事,她只是不想放过能见丰易的机会。
亭林又恭敬地俯身行了个礼,“绣珍阁是我……”
就在亭林停顿的一瞬,她调动全身灵力攻向丰易。
而丰易连指头都没动,段柳出手将亭林的攻势全部反馈到她的身上。同时,段柳同丰易说了句,“城主,解溪带人来了。”
亭林整个人飞出了厅堂,重重摔在外面的地上,还差点砸到解溪和楚连珩。
解溪发现亭林,没露出任何诧异的表情。
“你就待在这儿,看着她。”
解溪进门后,朝甘渊点了下头,“这是怎么了?丰大城主你没事吧?”
“今天还真热闹,你又是来干什么的?”
“门外那个,我的手下,我瞧见她朝繁溪城来,没想到还真胆大包天,真来找你的麻烦了。”解溪说着一屁股坐下,跷起二郎腿,很快转了话锋,“不知道甘大,甘二城主今天来这儿是什么事?难不成也是有手下来找丰城主的麻烦了?”
解溪语气中没有丝毫畏惧,反倒看了丰易一样,眼中分明说了句话找你麻烦也是你活该。
丰易皮笑肉不笑,手背的青筋明显了些许。
“我的人可不敢来这儿找麻烦,他们找了绣珍阁的麻烦。”
解溪一听,心里当下有了盘算,他起身,“既然丰大城主无碍,那人我便带回去了。”
段柳当即拦住解溪。
解溪转身,皮笑肉不笑,“丰大城主这是何意?”
丰易摆了摆手,段柳收回剑。
“你的人,看好了。”
解溪假笑一下,“那就不打扰大城主和二城主了。”
解溪走到亭林旁边说了句,“回府。”
说罢,解溪带着亭林转瞬从丰易府邸消失。
隔了一瞬,楚连珩也回到解溪府中。
聂笙移正安静地在院中喝着茶,准备等解溪回来再去找九转魔丹。结果一盏茶没喝完,地上莫名其妙出现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你要不要救她一下?”
“谁伤的?”
“丰易,哦不,段柳。”
聂笙移蹲下探了探亭林的气息,听到段柳的名字,抬头看了解溪一眼,而后移回视线,“下手挺重,她竟然见到丰易了,丰易不是不出府吗。”
“是不出,架不住她进去了啊,托你的福。”
“我?”
“现在想想,在我府里也不能不设防,她应该是听到了你毁了绣珍阁的事,想自己担下,借这个由头就见到丰易了。”
聂笙移耸了下肩,“看来你现在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没有,没有。”
“治是能治,但我只能暂且吊着她的命,然后就让她睡着吧,睡多久就看她自己了。”
“行,这样最好,省得出去给我惹祸,醒了我也不会再让她出城。”
“她为什么要杀丰易?”
“因为她一个好朋友,死在丰易大儿子手上。”
“怎么说。”
“她那个朋友,踩了凌奇一脚。”
“然后就被凌奇杀了?”
“也没有,就是被凌奇抓走了,她再看到她朋友时,就是尸首被凌奇手下丢出了城。”
聂笙移一脸不解,眼里充满困惑。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知道你那时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但你……现在它就是发生了。”解溪继续道,“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凌奇最近挺消停的?”
“应该是练了邪术吧,被丰易送到悠然山修养去了,没有出来的迹象。”
聂笙移点了点头。
“其实这里变了很多,在你成为魔尊之前,在你不是魔尊之后……”解溪没有继续说下去,他蹲下,与聂笙移平齐。
刚为亭林疗完伤的聂笙移没有立刻站起来。
解溪一只手大剌剌地搭上聂笙移的肩膀,“但是现在这样就挺好的,真的,你就安心地待在我这里,行吗?”
聂笙移拿下解溪的手,“忘了跟你说,我找到捻珠了,现在要去找九转魔丹。”
“非找不可吗?”解溪恳切道,“就待在我这里,不好吗?聂湛平也可以一直待在这里,楚连珩也可以,你们都可以安心地待在我这里,这样不好吗?”
聂笙移站了起来,解溪仍在蹲着。
“你是不是还想当魔尊?”
“没有,现在我对那个位子没什么兴趣。”
“那你非要找九转魔丹干嘛?那你毁了绣珍阁干嘛?就这样相安无事不好吗?”
“相安无事?”聂笙移蹲下,平视解溪。
解溪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别过头不敢看她。聂笙移轻掐解溪下巴,将他的脑袋转了过来。
“灭乌不是天灾对吧?那些妖魔原本可以不用死是吧?”
“千年妖魔万年异兽,这世上总有异变,天灾就是天灾,你不用想太多。”
聂笙移手上的力度加大,直视解溪,“真的吗?”
解溪挣脱一下,下巴仍被聂笙移捏着。
聂笙移哼了一声,松开手。
解溪道,“灭乌那种怪物,要不是它自己出来,你以为谁能控制得了。”
聂笙移没有接话。
解溪深知拦不住聂笙移,起身时轻叹口气,想起自己忘了件事。
“忘了和你说,我去找丰易的时候,甘渊也在。”
聂笙移不明白甘渊为什么要认下绣珍阁的事,她确信自己杀石妖的过程中,没有湘白城的人插手。那日晚上,据解溪的眼线报,甘渊说自己动绣珍阁的原因是石妖将上引血术用到了他的人身上,具体是哪个人,丰易也没深究,毕竟他用了那么多上引血,追也没意义。
哪怕就是个小喽啰,也是打了甘渊的脸。就算甘渊是魔界最浑厚和善的妖魔,他的脸也不是能打的。说来,魔界其实无人知道甘渊的底细,只知道他中年样貌,在魔界分六城之前就一直住在湘白城的地界,后来分六城,他自然而然成了湘白城掌权人。就连作威作福的丰易都不是繁熙城的首位城主,甘渊却统领湘白城至今。
湘白城也同这位城主一样,沉稳,平静,没什么存在感。所以丰易把作孽的绣珍阁建在湘白城,甘渊也没阻拦一下。
但这也不意味着丰易没把甘渊放在眼中,这世上的对手其实可怕的不是强弱,可怕的是未知。丰易对甘渊,就是未知。
因此当甘渊不声不响毁了绣珍阁时,丰易是信的。凌奇的魔气现下也平静下来,上引血不再那么必要,他和甘渊的间隙就更没必要。
丰易那天送甘渊出门时说的话是,“我要是早知道,都不用你动手,我就把它挫骨扬灰。”
在丰易那边,聂笙移的行踪就这么完全隐去。聂笙移隐隐地觉着甘渊是在帮自己,可是又想不出个缘由。后来,绣珍阁不再是风靡魔界的成衣铺,而是变成了疗伤修养之所。
聂笙移听解溪说,凡是重伤之妖都可以来绣珍阁避难,任何妖魔不得在绣珍阁动手。湘白城甘渊的威望足以让魔界践行这个规矩。
绣珍阁曾经的所作所为在魔界隐隐传开,同时坊间还传,甘渊这么做,实在为湘白城赎罪。
是否真的能赎罪,聂笙移不知道,她听解溪说,这事让甘渊的威望又上了一层楼,虽然甘城主存在感依然很弱,但是他的名字在魔界人读来时,很是厚重有分量。她还听说,丰易气到让繁熙城抖了三抖,却也只能选择吃哑巴亏。
自从聂笙移成为魔尊,丰易便没法再一手遮天。自从聂笙移命祭灭乌,丰易便无力再一手遮天。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直至半月高悬,聂笙移将捻珠放进袖口,出了门。
她在府门停了一刹,走向魔宫相反的方向。
月光洒向魔心窟入口,形成忽明忽暗的通道。聂笙移抱着膀站在魔心窟北面正对入口,月光黯淡,入口处好像形成了一团灰蒙蒙的光晕,一直盯着,竟有摄人心魄的感觉。
聂笙移伸开手,捻珠出现在手心,并无任何反应。捻珠消失后,她垂下手,再度望向魔心窟,想看看为何今日这里会有种摄人心魄的感觉。
结果,未等方才的感觉出现,一阵脚步声逐渐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