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片柔软的嘴唇相抵,柔和着重叠,由主动一方探出的湿滑舌头争先撬开了口腔,以浅至深细细绵缠。
“楚…”突如其来的吻让潇飞下意识是将人推开,楚涟却不愿给他这个机会,骨节分明透着微粉的白皙手掌,从他的肩下环绕,揽住了他的后腰。
潇飞半阖双眼,感受着唇齿间的侵袭,楚涟微红的脸颊在神情的衬托下更加陶醉,双手也紧紧圈着,仿佛是怕他逃掉般。
与其说是楚涟困住,倒不如说,潇飞也不想就这样中断,他配合着侧过头,同对方用力加深了这个再熟悉不过的交吻,似乎要与对方一起融化温湿的津液,容纳进自己的身体里。
在略微缺氧和急促的抚摸下,潇飞的疑问环绕着欲望,由心底浮现而出。
虽然潇飞为对方识破自己后做出的激动是感到惊喜的,但实际却是有些迷茫,楚涟似乎并不奇怪他会在这里,且楚涟难道在分别后,从未放弃过…这份感情?
可若是这样,他为什么不回去找他,而自己,也始终没有放弃过,只为“再见一面”。
再见一面,就一面,让他把话都说清楚,该道歉的道出歉,该遗忘的都遗忘。
亲吻传来的响动如打落荷叶滚落进湖面的水声,回荡在这房间里,令人不免面红耳赤,悸动万分。
潇飞回忆起了对拜后的初夜。那时在吻他的时候,自己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呢。
这个勤勉,内敛,话少却武功超群的素问,把一切都料理的仅仅有条;整日上山劈材采药,还要日复一日坚持不断地出诊看病,拿着很少很少的酬劳,给他研究最可口的饭菜。
即便这样,潇飞还习惯性跟他抱怨,家里应该常备好酒,床席睡得不舒服要换,椅子太硬硌屁股随脚踢烂了要楚涟买新的。就连一夜春宵后,楚涟不顾及自己的簪发衣衫还未打理,微笑着帮他梳头,还要听他抱怨动作太慢。
在发现楚涟对他的无微不至后,潇飞只想无条件地贪图对方对他的好。自己分明不爱他,从未想要遵守曾经许下的誓言,所以才对楚涟格外任性,总是摆出一副在药王谷被师哥师姐们宠坏了的娇惯性子。
没遇见楚涟时,他下山卖弄伪装出来的骄傲,以当时限度的武力逞强,谁人都图他这张好看的脸,却把日子过得一团糟。
楚涟,要的不止这张脸;潇飞想吃的,想用的,告诉他不会久念不得,想游玩的地方,只要他想,都有他同往。他常常在那个小屋里温柔地擦干净他赠他的药箱,装进了所有潇飞这个名字有关的念想。
药瓶在他的药箱里发出轻微晃荡的声响,他便能从那个人的眼里看出,对方的眼神中无限的眷恋里得知,有人正用自己的一切愿望,保佑着他永远不受伤。
…
再次回想起那双眼睛时,潇飞正重新跟着许今逸答应他的承诺出身入死,他摔进山崖底下,挂在树上又摔进溪流里,捂着身上的血流如注的窟窿,满头大汗躺在冰冷的暗涌与扎人碎石组成的河床间。
清晰的意识到若得知这一处境,大概会不顾一切来救他的那个人已经离开很久了,从而对那双眼睛愈发想念。
思恩镇连着油菜田旁的那栋小屋已经荒废长草,门锁被盗贼撬开,光临了数次不止,啃烂了他种的药草。
都怨他,都怪他。
哪里都怪,怪他潇飞耽误人家。恨!恨他楚涟说走就走。
感受到了潇飞呼吸变的紊乱,楚涟稍稍放缓了动作,转而慢慢地用牙齿碾咬他的嘴唇。曾经他从来不这么吻他,因为会让他心爱的人忍受疼痛。现在,他就想要让他有所印象。
他爱抚地摩挲过他的颌角,这分疼痛与自己胸膛间的东西相比,算不了什么。他不想索要回报,只想留下一点点印记。
医者身上的药香味,浓密纤长的睫毛剐蹭潇飞的眼角,时不时慢眨双眼,显露出那对绿色的温软碧玉。
双唇相离后,潇飞被咬破的嘴角留下一小丝血迹,暗红晦涩地贯穿在唇缝里,那印记不大,稍不注意,会被误解为天寒干燥生的冻疮,但楚涟眼底暗暗兴奋起来,显得颇为满意。
潇飞微微挺直上身,瞪圆了桃花眼,眸里用内力催化伪装成的黑色渐渐散去,露出原本明亮的瑰紫。
“还是这种颜色,更衬你。”楚涟微微倾斜着头说,语气温柔似水,双眸含笑,满面沉醉的绯红徒添了几分暧昧。
潇飞与他对视着,手却探进他的袖子抓住了对方有意遮掩的手腕,握住后传来的纤细感,让他比预想的更加出乎意料。
“楚涟,你…经历了什么!胳膊上…怎么这么多疤?”
潇飞几乎是用瞬间提高的声调,透着颤抖地喊出来,喊完过后他警惕地压低声音,下意识望向门廊和窗户,担忧里面的一切会被监听。
在紧绷的神经和复杂的心情中,他仍有些不可置信地撩开了楚涟的袖子,在看清后,对方手臂的景象顿时使他触目惊心。
消瘦到纤细到仿佛用力就能折断的小臂上,找不到几块还像样的皮肤。肌肤呈椭圆形块块鼓起,如鳞片般皱巴巴干瘪在手臂上,横贯着用刀挑割过的痕迹,花朵状的溃裂痕迹胡乱长出浅浅一层增冒出的粉色新肉,模样以恐怖形容也不为过。
在潇飞面容变色的瞬间,楚涟便将手臂抽了回来,浅浅勾了勾嘴角,朝他安慰道:“处理过的,不要紧。”
楚涟是在假装不在意,潇飞看出了这一点。因为他说着这话,身体却向后稍稍远离了些许,是下意识闪躲的迹象。
他是在担心,丑陋的疮疤受到眼前人的厌恶;潇飞喜欢美丽的事物,而他身上现在的瑕疵无法做到忽略不计。
看见楚涟的伤,潇飞只觉得一股快要抑制不住的怒气直冲天灵,由太阳穴边蔓延到后脑开始发着麻嗡嗡作响,胸膛间宛如有柄装着水,被高温烧制的罐子快要沸腾爆炸了。
“谁做的?是佹屺堂的人吗,是潇咏霆的部下、那群渣宰?他们强迫你,对你动粗了对吗!所以你才在这——”
他红着眼睛,恨不得就想冲出去将那群人伐个干净。
可楚涟回应的举止却像是一盆水,硬是浇熄他心头的毒火。
“别想那么多,潇飞,你也受过伤,不是吗?大多时候,□□受到的创伤与苦痛难以避免,所以百姓才需要素问存在。”
楚涟按住他的肩膀,说完后抽回了右手,在空中犹豫地停顿了片刻,缓慢地褪下了他的衣袍。
干燥而温热的五指轻轻触碰他腹部宛若蛇形状盘踞的暗色凸起,掌心覆盖上潇飞的小腹,轻抚那狰狞的疤痕。
潇飞紫色的瞳眸里□□地倒映着楚涟吞咽了下喉结,识别出了他眉眼间凝结出的包含情愫的心疼,也听他说道:“阿飞,我在研究一种更为灵验的祛疤药膏,用不了多久,等太阳出来,药材晾干,也就差不多完成了。那时我叫人拿给你,用药膏抹消这里的疤痕,就和以前一样好看了。”
“你…还在乎这个?”
“当然在乎,因为你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