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周依梨小小的反省了一下。
她的行为,除了不图他的钱,和叶萧又有什么区别呢?莫名的答应了他的告白,不负责任的谈了这段恋爱,以自我为中心,享受着他对她的好,不上心也不付出什么。
从某种角度来说,她也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呢……
不过反思归反思,做事还是按自己开心来,嗯。
“依梨……你老实跟妈妈讲,是不是谈恋爱了?”
晚上和余芳打电话,周依梨烦躁的揉了揉眉心。
多半是吴芷妍那个事闹得太大了,顺带被挖出了谈恋爱的事,亏得在学校留的家长电话是余芳的。但余芳都知道了,周顺发还会远吗?
周依梨淡淡的嗯了一下:“妈,你别跟爸说。”
余芳道:“不跟他说,不跟他说……”
她顿了顿:“孩啊!妈不会干涉你的生活……但听妈的,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要警惕男孩子的花言巧语,不要太上头,守住自己的底线啊。”
周依梨掏了掏耳朵:“妈~知道啦知道啦。”
余芳叹了口气:“妈知道你听不进去…因为妈也是这样过来的……”
她沉默了一会:“孩儿,是程家那小子吗?”
周依梨沉默了一会,淡淡嗯了一下。
余芳嘀嘀咕咕:“也不是不行……那孩子是长的是俊,还温柔细心知书达礼,想来也会对依梨很好……但他那家庭……”
“对了,妈在网上看到了几件好看的衣服,给你买了。”
周依梨微微皱眉:“妈,我不要,我有衣服穿。”
她实在欣赏不来余芳那花里胡哨的审美,原主的审美估计也是随她妈,那花花绿绿的衣服有一半都是余芳的杰作。
“妈已经给你寄过去了,你都不用回来拿!就去拿下就行……穿的好看一点面子上也过得去!别天天不是灰就是黑,小心别人别后嘲笑你老气。年轻人就是要靓丽一点嘛!不然像我老了就穿不了咯…”
周依梨敷衍的应下。
“还有妈让你买的股票。妈又给你转了五万,现在可以直接买进去……不要觉得正年轻不用存钱!人有钱才有底气!现在就要多存点,这都是妈的经验之谈……”
周依梨边“嗯嗯”边欣赏自己的珠宝。
余芳和她聊天,一大半时间都在说教,聊到什么事都能教育两句。
强调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不要受伤;维护好自己的人际关系,不要惹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但又要劳逸结合不要累垮身体……
给人感觉…在意女儿的面子盛于里子,在意自己想女儿做的盛于女儿想做的……
记忆里她只是偶尔说教,大部分时候都是宠着惯着原主的,现在女儿从自己的眼底下离开,不安催化了控制欲盖过了爱意吗……
她想了解周依梨身上发生的事,却又不过问她的想法,总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她,美其名曰这是爱她为她好,这样的家长真有些令人窒息……
“对了!明天休息再跟妈去一趟道观吧!你前几天不是说头痛吗,咱们去拜一拜,上个香……”
周依梨道:“妈,我去医院看过了的。身体有问题去医院才管用。”
“有些事是医院可以解决的,有些不是!咱们要报有敬畏之心……烧香,不仅仅是一种形式,更是一种与灵界沟通的方式!在进行祭祀时,当心怀敬畏,自己心里的祈祷会引起神灵的注意的……”
周依梨听着余芳絮絮叨叨,叹了一口气。她最近像走火入魔了一样,一提到道就神神叨叨要崇敬要虔诚,像修了什么邪教一样。
周依梨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妈,你是不是有很多流珠手串?能送我个材质好点的吗?”
之前赵锦时担心考试会挂,杨媛媛问他不是天天盘佛珠吗,佛祖会保佑他,他却说哪有什么神佛,心理安慰罢了,可见他也只是叶公好龙,那送个流珠他也不会有意见吧~
次日是约定去中转站的日子,周依梨十点多起床出门了。
刚出校门不远,程明渺发来一个探头探脑的“在干嘛”的表情包,周依梨扫了一眼没回复,没有课的上午当然是在睡觉啦~
她在学校边吃了一碗馄饨后就前往刘叔的蛋糕店。
那位凌小姐的已经和男二经过暧昧拉扯期,刚刚谈上正式进入热恋期。
她回忆了一下剧情,男二那边好像也有几个难缠的女配呢~不知道那位凌小姐会怎么处理…?
其实她一直不理解那些女配为爱害人的脑回路,这个追不到就换一个呗,何必吊死在一颗树上。
她曾向为情所困的朋友提出过这类疑问,朋友说那是你还没碰到真爱。但周依梨不觉得,她对每一任的爱都很真呀,不管是爱外貌、财富、地位、性格……
她虽然谈的多,但对每一任都很认真呀,且当断即断,从来不会玩弄别人的感情。哦!她真是个深情的好女子~
不过现在问她谈不谈,她会权衡利弊。如果问她会选择你爱的还是爱你的,她当然,选择有经济条件,且和她相匹配的~
若是放在现实,她的第一选择一定会是赵锦时,而不是和她阶级差异巨大的程明渺,程明渺只是她在数字化世界里的一个意外。
她和他的阶级差距是一个无法弥补的空洞,她在某一方面将永远落于他的下风。一旦发生不可控的事,她将处于不利地位,无法掌控局面。
了解完凌小姐的情况后,她在这条街上逛了逛,几乎每家店铺都进去看了看。
从那条街回学校后已经十一点多了,她给程明渺回了一个“早~”。
中午程明渺照常来找她,周依梨选了一条街上的烧烤店,寻思着吃完下午和程明渺去ktv。
两人徒步去了那条街,程明渺问:“依梨上午在干嘛?”
周依梨弯了弯唇:“在睡觉呀~”
程明渺看了她一会,甜甜的笑了:“这样呀~我就知道依梨不会无缘无故不理我!”
周依梨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会,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两人在店里吃着烧烤,门口站了一个形态佝偻的老人,他面黄肌瘦,形销骨立,面部都瘦的凹进去了。更骇人的是,他有一双全白的眼睛,唇边还咧着奇怪的弧度。
隔壁桌的两人小声议论:“那老人好可怕,刚刚好像还跟着我来着,说不定是什么跟踪狂……”
烧烤店的店主给了老人一点食物,给两人上菜时正好听到,她笑道:“只是长的吓人,除了朝路人傻笑外没做过什么过激的事。他之前是这一带的小学老师,后来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得了精神病,智力好像有点问题,就在这一块讨点吃的,我们通常会给点他。”
程明渺看了过去,周依梨神色如常的撸下一排玉米,笑道:“话说,我之前好像也给过他吃的,他还跟我说谢谢来着~人家还是很有礼貌的~”
两人吃完烧烤走出店铺,又看到了那个老人在对街的店门口站定。
程明渺看向周依梨:“依梨不害怕吗?”
“嗯?”周依梨回头看他,疑惑道。
程明渺看向对街那个老人:“这样的精神病人。”
周依梨也看向对街,那老人拿到了半碗剩面,正对着店主鞠躬。
“害怕吧。有时候挺可怕的。”
脑海中浮现的,是枕边悉心照顾的少女忽然抽出一把菜刀砍向她的画面。
虽然当时的她吓到浑身瘫软,但现在回忆起来却没有任何波澜,仿佛一个冷漠的旁观者在审视曾经的自己。
唯一深深刻进她的脑海,每当忆起都牵动她的思绪,刺痛她的神经的,是那痛苦绝望,最终空洞涣散的眼神。先是妈妈,再是妹妹。
犹记小时,她的一个小姨也是有点问题的,在年幼的她面前诡异的笑着用板砖砸死小鸟。
后来复盘,她怀疑母亲那一支是有遗传的精神分裂。好嘛,一家子的精神病,那为什么不把她也带上,独留她一个人清醒却艰难的活在现实呢?
她回首,直勾勾的盯着程明渺的双眸。
微风吹动她灰棕色的头发,抚过她白皙柔和的脸庞,清澈温和的眸中透露出无限的伤痛与哀怜:“但更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