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柏沅也不好忽悠:“那为什么不讲话?”
“上火了,牙疼。”
阮知恩张口就胡说八道,说完突然笑了下,偏头看向远处蔚蓝的海岸线。
而柏沅也似乎听见了他笑了,便没有继续追问。
绿灯亮了,继续前行。
阮知恩盯着柏沅也的后脑勺看,伸手戳了戳被风吹飞的头发。
等齐元宝跟莫弈奔波到酒店,已经晚上十点半了,正好赶上阮知恩在浴室唱歌洗澡。
“恩哥!三日不见,简直如隔九秋,你想我——“
齐元宝拉着旅游箱站在门口,冷不丁跟开门的柏沅也对上视线,一米九的身高给人压迫感十足。
他心里卧槽一声,秒闭上嘴。
并紧急撤回一个拥抱。
“……嗨。”
齐元宝僵硬地开口打招呼,同时使劲儿转眼珠子往屋里瞟,没看见阮知恩,登时气势弱了九分。
好冷漠,好尴尬,怎么办!
不会直接不让进,给他撇出去吧。
柏沅也从鼻息里“嗯”了声,视线挪走,让出一条道。
“进来吧。”
“啊,谢谢谢谢……”
齐元宝社恐的要命,在根本不口渴的情况下,坐在沙发上连喝了两杯白开水,空气中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为了缓解尴尬,他试图跟柏沅也搭话,但是跟不愿意讲废话的人聊天,真的很难。
“那……那个,恩哥他……”
柏沅也:“在洗澡。”
“嗷。”齐元宝顿了顿,发现柏沅也只是高冷,其实人还是蛮不错的,让他进屋了不说,刚刚还主动问他要不要喝水。
于是齐元宝主动说起借宿的事儿,他指了指沙发:
“呃晚上,我睡沙发凑合凑合就行。”
柏沅也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开:“有空房间。”
“啊?”
齐元宝环视一圈,不是说两个房间吗。
没等他想明白哪来的空房间,浴室就先传来动静,阮知恩抓着毛巾擦头发,看见齐元宝正襟危坐的样子打趣道:
“元宝,上课呢?”
活像小学生被老师家访。
“恩哥!”
齐元宝眼冒金光,见了救世主似的,从沙发上窜起来,箭步冲过去给了阮知恩一个大熊抱,那叫情真意切。
“好兄弟,想死你了!”
“噫。太肉麻哈。”阮知恩啧啧两声,环视一圈,问他:
“莫弈呢,你俩吃饭没,给你们点外卖?”
卢乐扭扭发酸的脖子叹气。
“下飞机那段路太堵了,他晕车,去卢乐那边休息去了。”
“那行,让他休息吧。”
俩人选好外卖又聊到露营的事情。
最近几天天气都很好,没有大暴雨大风大冰雹,他们除了要租帐篷,其他要准备的东西也很多,比如厨具工具食物什么的。
齐元宝在手机上看经验帖,嘴里嘀嘀咕咕的念叨:“帐篷可日租,一顶帐篷睡三个人……那咱六个人租俩帐篷就够了。”
“恩哥,你跟我,还有莫弈一起怎么样?”
“不怎么样。”
阮知恩投反对票。
先不说柏沅也同不同意,上回谭智还吐槽,说卢乐那小崽子睡觉就像擀面杖似的,能把整张床带人全擀一遍,其次三个人实在太挤了,没必要没苦硬吃。
“租的质量没保障,容易出问题。”柏沅也语气淡淡:
“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哇塞!”齐元宝本来是在心里惊叹的,不知怎么喊出来了,只能尴尬微笑,破嘴别乱喊啊。
就在这时,门响了。
“我去拿外卖!”
齐元宝花果山的猴似的,一溜烟就跑到了门口,是他最最爱吃的烧烤加啤酒。
柏沅也看了眼时间,还差五分钟十一点。
他知道阮知恩跟齐元宝关系好,而且也看出来了,他在这里似乎限制了齐元宝的活跃度。
离开前,他拿了维生素和其他药片,又倒了杯温水水放在桌上:
“下午不是说上火牙疼吗,把药吃了。”
阮知恩完全被笼罩在阴影中,他下意识抬头,两人对上视线。
没想那会儿随口扯的理由,柏沅也会当真,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还专门去买了药,阮知恩心里有块地方像是被人挠了一下。
柏沅也这个人很神奇,平时笑都不会笑一下,冷的像块冰,说话也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可总是能让他感受到温暖。
见阮知恩没反应,柏沅也还以为他抗拒吃药,无奈补充道:
“医生说,这是小孩喝的。”
“不苦。”
完了,阮知恩想。
下午白反省了。
齐元宝拎着外卖回来,还客气地招呼俩人要不要一起吃点,柏沅也后退一步,婉拒并嘱咐:
“我先休息了,你们也别玩太晚,吃完早点睡。”
齐元宝忙点头。
“嘿嘿,好嘞。”
目送柏沅也的背影,关上房门的瞬间,齐元宝活跃度直接狂飙 ,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吃外卖,立刻对阮知恩展开提问。
“恩哥,你们是不是处大象啦?”
阮知恩看他一眼:“没有,吃你的烧烤去。”
“噢,那就好,不然就修罗场了。”齐元宝确实饿,他拆开外卖盒,差点被油滋滋的烤肉香迷糊了,迫不及待开始享受美食。
阮知恩没明白:“嘀咕什么呢,什么那就好?”
“莫弈呗,出来玩五天,带了七套衣服。”齐元宝吃的嘴角都是辣油,仰头灌了口冰啤酒,说:
“还让我帮忙选了半天衣服,明天准穿那套简约风,灰色的。”
阮知恩算是听明白了。
说起来莫弈人也挺不错,身高外形都算优秀,又是搞体育的,有点偏向阳光快乐小狗那卦,但不是他的菜。
从小到大阮知恩身边追求者不少,其实事儿没什么负担,被人喜欢再怎么说也是很爽的,但这人偏偏是齐元宝的发小。
齐元宝摊手表示:“反正,你们这事儿我不掺和,三角恋太复杂了。”
阮知恩虚假一笑:“你能掺和什么。”
“瞧不起谁呢!”
“你也弯了?”
齐元宝瞪大眼睛,头发都差点竖起来了,big胆!这都什么跟什么,直男哪有那么容易弯。
“弯个蛋,我是超级大猛男!”
阮知恩:“……”
吃饱喝足后,一时半会也睡不着,齐元宝又吐槽老家路上遇到的奇事,他在高铁站热心帮人小女孩搬行李箱,结果搬到隐藏款,行李箱.zip大礼包。
男人哪能说不行,最后把腰闪了,疼了两天。
没过多久,客厅里只剩下游戏的声音。
“Triple Kill!!”
“爽死了,再来整亿把。”
“……”
凌晨两点半。
隐约能从门口的缝隙看见抹光亮,客厅的灯还没有关,柏沅也醒了,直挺挺地躺着,旁边的床位还空着大半。
回想起来,阮知恩好像也没有答应来他房间睡觉。
外边儿已经彻底没了动静。
应该都睡了。
柏沅也闭上眼睛,时间却仿佛被逐渐拉长,越想入睡就越困难,翻来覆去怎么睡也不舒坦,折腾了半小时。
齐元宝知道阮知恩是gay。
那齐元宝是什么取向,应该是直男吧。
所以为什么阮知恩选择跟齐元宝睡一张床,却不愿意跟他睡。
脑袋里冒出来的邪恶小人说,无非人家是关系更好,更牢靠,更信任的朋友,总而言之,就是比你重要。
柏沅也还从来没有屈居人下过,这个答案让他心里很不得劲儿,隐隐有些烦躁。
门缝里的光依然亮着,应该是忘记关灯了。
柏沅也眉头紧皱,薄唇紧闭,出于某种强迫症,最终还是决定去灯关。
拉开房门,他愣了一下。
人确实都睡了,但是没回房间,沙发两边各倒一个,阮知恩半张脸都埋在抱枕里,桌上除了烧烤签,就是歪七扭八一片啤酒瓶。
原来是玩累了。
柏沅也径直走过去,注意到阮知恩歪着脖子已经睡熟了,睡衣领子那里露出一片锁骨。
视线停留两秒,他蹲下,伸手托住阮知恩的半边脸,轻轻将抱枕抽走。
温热潮湿的吐息落在掌心,大概是喝了不少啤酒,脸颊很烫,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拓下一小块阴影
阮知恩好歹也有180+,手长腿长的,沙发实在太小了,连腿都是曲着的,很憋屈。
“……知恩?”
柏沅也很轻地喊了一声,后者没反应,他怕在沙发上睡容易着凉,干脆一手搂住腰,一手穿过膝弯将人抱起来,气都不带喘的。
阮知恩的额头贴着他的脖子,发丝挠的人皮肤痒,挨得太近,体温完全融在一起,呼吸间能闻到洗发水的香味儿。
淡淡的橙子香。
柏沅也喉结滚了滚,推开房门的时候,心里竟然有一丝诡异的紧张。
睡梦中,阮知恩好像被突如其来的悬空感弄的不适,但又没醒过来,下意识搂住柏沅也的脖子寻找安全感。
这种亲密关系,让柏沅心跳不可抑制地加速,胸腔里“咚咚”声震耳欲聋。
所有的烦躁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将人稳稳当当放在床上,阮知恩眼皮动了动,迷茫地睁了下眼睛,仔细看眼神是没有聚焦的,嘴里似乎嘟囔了两句梦话。
“什么。”
柏沅也没听清,只好弯腰凑近了点,再凑近点,直到温热柔软的嘴唇碰到了他的耳尖。
陌生的酥麻感顺着脊背往上蹿,柏沅也僵在原地,大脑瞬间空白。
整个人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