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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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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筠摇摇头,转身进去。

这是柳慈第一次过来,他进门,环视一圈,简单倒也不失温馨。

“柳大人总不是只来看一眼这么简单吧?”周筠兀自在书桌前坐下,看向站在堂中的柳慈。

屋里的烛火比外头的亮许多,风大,柳慈的两颊被吹得有些红。周筠开口时,他正解着身上的大氅,骨节分明的手抓着雪白的兔毛领子,微微凸起的青筋看着十分相宜。

“演武场的事,我听说了。”柳慈说着,顺手将大氅放到旁边的衣架上,走到周筠对面坐下。

“三皇子的母妃早逝,太子同大皇子又颇有城府,从小除了周策在他的身边,没有任何人。周策死了,他对你激进一些,也在情理之中。”

“我知道。”周筠应声,话音未落,门便打开了。月容端着茶盏进门,温热的桂茶香氤氲,“可这不是他如此对我的理由。”

“周策的死,跟我没有半点关系。”周筠笃定地说。

月容将茶盏放到柳慈的面前,柳慈端起茶盏,撇了撇浮沫,轻抿了一口,笑着偏头:“月容的茶,沏得愈发好了。”

月容闻言,抬头看着柳慈笑了笑:“柳大人过誉,这不过是奴婢分内的事。”

待月容出去,柳慈盯着茶盏中浮沉的茶,轻声反问道:“真的没有半点关系吗?”

“你有没有想过,你母亲为何就那么笃定……”柳慈的话说到这便顿住了,无需多言,周筠只觉得背后一阵凉意。

许雾自小,便是将她当周潇的儿子培养,可,明明太师府里,有一位嫡公子,且还是年长她几岁的嫡公子。她凭什么坚持那么多年?除非,她笃定周策会死,不然她十几年的谋算,就会功亏一篑。自她记事起,那一封封从盛京传来的太师府急信,在此时,终于连成了一串……

“噼啪”的烛花点燃了信件,将周筠的思绪拉了回来。因为从小就在许雾的观念灌输下,她从未深思过这件事。

“你早就知晓了?”

“并不。”柳慈否认,“我也是在你回盛京之后才知晓的。”

“谢怀澈他的心思都写在脸上,跟宫里其他人比起来已经很安全了。”

“我知晓。”所以她今日才敢同谢怀澈说那些话。他母妃早逝,皇帝并不器重他,谢怀叙同谢怀谨有意娇纵,看似是皇子,实则只是徒有其位罢了。

柳慈失笑,接着从袖口里摸出两个东西,一个白瓷瓶,一个细长的木盒子。

“这是祛疤膏,这个……”柳慈说着,打开了木盒子,里头放着一支上好的玉竹簪。

柳慈将簪子拿出来:“之前看到就觉得本该是你的,今日也算是有机会给你了。”

周筠伸手接过,指尖相触,柳慈的手凉,周筠的暖一些,周筠并未在意,柳慈却微微收了指尖。

偏青色的玉,雕刻成竹的形状,很漂亮。

“多谢,不过,这个样式的玉簪,我已经有一支了。况且我觉得,你戴着,更合适。”

还未等柳慈出声,周筠已经将簪子放回了盒子中,拿起旁边的祛疤膏:“这个我便收下了。”

“好。”柳慈应声,目光往下,注意到书桌上摊开的两本册子。

周筠顺着看过去:“哦,这是三皇子的课业。”

柳慈并未说什么,将手上的茶一饮而尽:“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嗯。”周筠应声,“那么几步,我便不送了。”

周筠说完,就瞧见桌上落了一张纸,拿起纸打开,就瞧见两只小狗,是瑞雪和丰年。看着纸上的狗,周筠蓦然想到那两只小狗摇尾巴的模样,抿唇笑了笑。

兰生见柳慈出来,微微颔首,送柳慈出去,看着他的背影出神。

——

翌日到国子监,周筠才坐下,谢怀澈便来了。周筠将册子放到他的面前。

一整日,谢怀澈都没同她说过话。直到下学时,周筠等着他将课业拿给她,人都走光了,殿内照例只剩下他们二人。

“殿下。”周筠忍不住先一步开口。

“往后的课业,你不必替我,不过,本殿有条件……”

闻及此,周筠看向谢怀澈,有几分好奇。

“你的箭术很好,你来教吾。”

谢怀澈这一下,周筠倒是没想到,说起来,谢怀澈比她还要年长两岁,她教他箭术,总觉得怪怪的。

“殿下想要学箭,自然有很多箭术师父,微臣怕是力不胜任。”

“你即便不教吾,也要同吾一起练,又何必劳烦旁人。”

谢怀澈说的,确实有道理,周筠沉默片刻,脑海里突然响起昨日柳慈的话,“真的没有半点关系吗。”

“那明日下学之后……”

“今日就开始。”谢怀澈打断了周筠的话。

“今日?”周筠皱眉,瞟了一眼窗外,虽未下雪,但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今日已经迟了,怕是过一会儿宫门就要上钥了。”

“那又有何关系?大不了便在重华殿住下,从前子舜……”说到这,谢怀澈猛然住了嘴,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还是明日吧。”周筠说完,转身便走了,走出殿门,松了一口气。

才走了没两步,便瞧见廊道尽头有一个人站在,似乎是在等人。走近了,才看出那是柳慈。他的身上,还穿着官服,绯色在白雪覆盖的皇城里分外惹眼。

“今日怎么这样迟?”柳慈问着,还偏身往后看了一眼。

恰逢谢怀澈从殿内出来,他今日一身墨绿色金线莲绣花,瞧见柳慈同周筠在一起,挑了挑眉。柳慈朝着谢怀澈的方向微躬身行礼。

“他今日未将课业给我,可是,他让我教他射箭。”

“三皇子?”柳慈有几分讶异。

“嗯。”周筠歪着头,有些想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柳慈并未开口,两个人并肩往外走。

“少虞,柳大人!”走到半道,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周筠只觉得头脑发懵,同柳慈对视一眼,“我先走了,你挡一会儿。”

周筠说完,抬步就要离开。下一秒手臂被柳慈攀住。还没来得及开口,陆时化已经行至眼前了。

“听闻醉江月新上了一种酒,名字甚雅,曰十州春色,一起去尝尝如何?”

“不了,我还要早些回府。”周筠先开口拒绝。

柳慈看了看周筠:“她不去,咱俩也没意思,我也回府了。”

“别啊,你俩不去,我自个儿还有什么意思。”陆时化丧了脸,耍赖道,“少虞,你要不去,我就跟着你回府了。”

“你……”周筠一时语塞,“从未见过你这般不要脸面的人。”

陆时化听了也不恼,嬉皮笑脸道:“我爹也这般说我。”

“走嘛走嘛!”

“好好好。”周筠无奈应声。

天色还未彻底暗,皇宫会下钥,盛京却没有宵禁。醉江月,盛京最大的酒楼,正逢用晚膳的时候,人来人往的。

陆时化像是常客,刚下马车,就有店小二凑上来:“哎呦喂,陆公子,您可有一阵子没来了?”

陆时化瞥了柳慈和周筠一眼,露出几分得意,清了清嗓子:“听闻你们这新上了一种酒,十州春色,可还有?”

“有有有,就盼着陆公子来,早就给陆公子留着呢。”店小二一脸谄媚道。

“那等什么呢?”

“几位客官里边请!”

一行人往里,这种地方柳慈来得不多,周筠就更别提了,自小除了在院子里练武,压根没去过什么地方。人声鼎沸,推杯换盏,丝竹宴乐不绝于耳。上菜的小二,陪酒的女伎,胭脂香粉、酒菜的香气混在一起,珠帘半卷,好一个纸醉金迷。

“陆公子今日想在哪?画舫也有,厢房也有。”

“画舫?”周筠轻声喃喃着,陆时化听见,回头笑着道,“醉江月临江,江上的那些画舫,也都是他们家的。包括底下,还有盛京最大的赌坊。”

这醉江月的老板,生意做得可真够大的。

“你们想在哪?”陆时化接着问道。

“画舫吧,安静些。”周筠应声。

“好嘞。”店小二笑着应声,“可要丝竹管乐?或者是红颜知己?”

“让如雪姑娘来吧,许久未听她弹琵琶了。”陆时化先一步吩咐。

“好,几位客官随小的来。”

冬日的江,寒风刺骨,画舫里,店小二已经将酒菜都上了。过了一会儿,上来一个披着白狐皮大氅的女子。鹅蛋脸,眼睛圆圆的,梳着倾髻,发髻上簪着一圈珍珠小钗,看着温婉舒意。她先是抱着琵琶低眉朝着众人行礼请安:“见过几位公子。”

接着抬眼轻轻扫了一眼众人,大方地开始介绍自己:“妾身如雪,公子们可有想听的曲儿?”

“随意弹吧,如雪姑娘弹的都好听。”陆时化开口道。

如雪微微一笑,坐下,调了调琵琶弦,琵琶声随着画舫一摇一晃地往江心去。桌上的酒架在炭炉上,散着阵阵酒香。彼时,周筠注意到画舫半挂着竹帘外,鹅毛一般的雪缓缓落下。就在这瞬间,她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心安和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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