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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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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尚书府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但府门前热闹,来来往往的人和车马络绎不绝。

“公子,尚书府到了。”兰生的声音从马车帘外传进来。

周筠躬身走出轿厢,轿厢里逼仄,又燃了碳火。有些闷,甫一出来,冷冽的空气入肺腑,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

周筠是生面孔,容貌出众不说,带的人也不少,穿的郁金雨丝锦,长袍翩翩然,从前许雾就着重让人教了规矩,加上这两日又有曾琴的指点,姿态卓然飘逸。过路之人,视线忍不住落在她身上。

走到府门前,递了请帖,跟着丫鬟往里走。还未走到后院,便听得身后的行礼声。

“公子,太子殿下同两位殿下的车架已经快到了。”

周筠微微偏身,循声看过去。柳慈就站在廊道口,廊下挡风的竹幕被风吹得左摇右晃。他穿着一身朱红斜领梅花纹长袍,披着银狐大氅,在众人的簇拥下,很是惹眼。

有多年未见,他的脸,比之前长开了好些,眉目如剑,棱角分明,偏偏眼尾往上挑,平添了几分媚态。朱红的衣衫、昏黄的烛光,周围众人的簇拥奉承之言不绝于耳,鼻尖冷冽的风中弥漫着酒食的香味,倒真有几分纸醉金迷的味道。

柳慈也注意到了廊道下那一抹郁金色,待抬眼看去时,周筠已经回过身了。余留一个披着大氅的背影,他眯了眯眼睛,看着周筠的背影,目光变得耐人寻味起来。他并未出声,而是转身向门口走去。

“公子请坐。”丫鬟抬手示意了一下面前的位子。

周筠环顾了一眼四周,到的人不少,这个位子,确实靠前,上面的位子,除了太子和两位皇子,应该就只有柳慈他自己了。周筠颔首,解下大氅,递给随侍。走到位子前坐下,屋里放的炭盆多,暖和得很。就在周筠走进堂内时,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贵胄子弟,都是相识的,即便不识,也多少见过。唯独周筠是生面孔,且她的位置,也很是微妙。她回盛京之后,就只在府里待着,没见过她,也正常。

“诶,那位是……”

待周筠坐定,有人低声耳语道。

“没见过,相貌不俗,举手投足不像是小门小户。”

“还用你说,瞧他的位子谁不知道。”

“等等,他不会就是……”

话没说完,另外一人心领神会,能坐在那位子的生面孔,除了太师周潇的公子,怕也是没有旁人了。

过了半晌,门前传来洪亮的声音:“太子殿下、大皇子、三皇子殿下驾到。”

众人闻声,纷纷起身,朝着门口跪拜行礼:“微臣,见过太子、大皇子、三皇子殿下。”

柳慈跟在后头一起进去,一眼就看见了伏跪在地上的周筠。她眼眸低垂,所以他打量得放肆。她比从前的时候,长得漂亮了许多。不止眉眼,还有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有一种说不出的坚毅和韧劲。

不止柳慈,谢怀谨、谢怀叙还有谢怀澈的目光,也都落在她的身上。

“起身吧。”太子应声,径直走到上位坐下。

周筠站起身跟着众人一起谢恩,话音未落,余光就瞥见柳慈朝着她走近。方才远远一眼,又在廊下灯火幽暗并不真切,如今屋里亮堂,他那一身朱红,愈衬得面若冠玉。他目光灼灼,丝毫未避。周筠有些心虚,垂下眼眸,不敢直视,低声道了一句:“见过侍御史大人。”

鼻尖有桂香逼近,柳慈小的时候就很喜欢桂花。导致她也喜欢在茶里放桂花,秋日的时候,月容就会晾晒很多桂花干,同茶封在一起。

柳慈听见这个称呼,脚步明显一顿,偏过头,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勾了勾,并未说什么。周筠未曾看见,见他的靴子越过她,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太师也曾是我的老师,如今我虽有官职在身,却也不过正八品。周公子倒也不必,如此客套。”

周筠还没来得及应声,谢怀叙就接过了话头:“是啊,镜明的生辰也算私宴,既给你递了请帖,就是自己人了,不必客套。”

“是。”周筠回过身,看向谢怀叙,敛眉应声。

温润如玉,这是她对太子的第一印象。身穿一身灰蓝交领广袖金线祥云纹长袍,端坐在上位,白玉冠,身后的泼墨山水屏风自添几分风雅。

“坐罢,坐罢。”谢怀叙摆了摆手。

周筠坐下,顺带着打量了两眼旁边坐着的谢怀谨和谢怀澈。大皇子谢怀谨沉稳清俊,三皇子谢怀澈到底是年轻,对比谢怀谨和谢怀叙的沉稳,看着多了几分活泼桀骜。到底是皇家子弟,且不说容貌出众,身上金尊玉贵的气质也都是独一份的。

众人入席,酒菜陆陆续续上来。

谢怀澈端起丫鬟斟的酒,轻轻抿了一口:“今日可是有口福了,除了镜明这儿,哪里还有这样好的桂花酿。”

柳慈笑了,转了转手上的酒杯:“多谢殿下抬举,殿下若是喜欢,微臣,待会让人备上一些。”

“那本殿就不客气了。”谢怀澈朝着柳慈笑着道。

周筠端起酒杯,不必凑近,都能闻到若有似无的桂香。微微抿了一口,酒是暖的,酒香味甘微辣,带着桂香甜的味道。仿佛,又回到儒州青花巷的日子。

“周公子,听闻你从前是儒州的?”谢怀澈目光落于她身上,似是无意。

“殿下抬举草民了,唤草民少虞便好。”

她还未有官职,自称草民也并没有什么不妥。

“少虞。”谢怀澈喃喃了一句,“那你同镜明可相识,镜明的父亲从前可是儒州刺史。”

周筠没想到,将这个问题摆到明面上的,不是柳慈,而是谢怀澈。她迟疑了片刻,看向谢怀澈:“回殿下,草民确实听闻过尚书大人同柳大人的名讳。”

说到这,周筠就并未多言说了。他们想要知道什么,又何须开口问她。只要派人稍加探听,就什么都知道了。

“不是吧?”柳慈的声音陡然响起,周筠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看向坐在旁边的柳慈。他正把玩着手上的酒杯,一脸慵懒从容地抬眼瞥向周筠,嘴角带笑,“只是听闻过吗?”

听完柳慈的话,周筠紧缩的心,松了半分,手心热得厉害,已经被薄汗打湿了:“也许见过,只不过时日太久了,且并算不上相熟,已然有些忘了。”

她的话音未落,就感觉到了柳慈探究的目光。

“这样,不过兜兜转转,倒也不算错过。”谢怀叙感慨道,接着看向柳慈,“镜明,少虞远道而来,你这个东道主,怎么也不表示表示?”

柳慈装作恍然,抬了抬手上的酒杯:“那我干了手上的这杯酒,就当赔罪了,若有招呼不周的地方,少虞可要多担待。”

“哪里,柳大人过谦了。”周筠说着,俯仰之间,柳慈已经一杯酒下肚。东道主都干杯了,礼数上,周筠也应当干杯才是。桂花酿入喉柔,后劲却大,从前柳慈还在儒州的时候,周筠还会跟着偷偷尝一点,他离开了之后,便再也没喝过桂花酿了。如今一杯下肚,只觉得喉咙有些火辣辣的。

喝完了之后,还有三位皇子的要敬。虽说从前许雾也会让她品酒、识酒,只不过也都浅尝辄止。她是周潇的儿子,其他人自然不用,可免不了有人想要同她结交。敬酒若是不喝,也太不给面子了。将近要结束的时候,已经喝了不少了。只觉得身上脸上都有这热热的。

柳慈送了几位皇子上马车,回来就看见周筠坐在位子上,像是在走神。

“公子,该回府了。”月容到周筠的身边,轻声地开口。

此时宴上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月容同兰生也进来了。见周筠的脸微微有些红,便知晓,喝了不少。说实话,月容跟在周筠身边那么多年,也从未见过她喝多的样子。许雾对她严苛,哪里有这样的时候。

“嗯。”周筠懒懒地应声,扶桌起身。她没醉,她知道,只不过喝多了的人,头脑都有些蒙蒙的。

“天色已晚,雪大,既喝多了,便在府上住下吧。我差人去太师府同太师说一声。”柳慈走近,看着周筠道。现下没什么旁人,他也喝了酒,说话,也随意了好些。

她的脸,本就清秀,如今脸上酡红,更显女儿家的娇憨。只不过,那双潋滟的眼睛,满含冰霜。

“不必了,多谢柳大人,府中的车马就停在门口,很快就到了。”周筠说着,就要错身过去。

“柳慈公子。”月容见到柳慈,淡淡地朝着他行了一礼。虽然她不明白周筠为何同柳慈这样别扭,但是,她觉得周筠总是有她自己的计较。

柳慈就跟在周筠的身后。他方才就看见了兰生,不用问也知道兰生是她的侍卫。客人离席,东家自然要相送,这是礼数。

走在廊道上,方才的酒气一下就被风雪吹散了。突然旁边窜出一道白色的影子,周筠喝了酒,反应并没有那么快,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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