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招过后，谷倾雪捂住胸口，与黑衣人同时退开，失去日脉太久，她现在的身体和虞水眠当时也差不了多少。
对方似乎知晓她的身体状况，一直游刃有余，并没有使尽全力。
是在等崔天道捏死母蛊吗？有云在青在，崔天道根本抽不出空。至于蛊毒，用不了多久就会解。
难道……
谷倾雪一惊，抬头望向天空。
丹霞宫外，上千妖族正举着庞大无比的破阵锤，一锤一锤的往下敲。
每敲一下，界壁就会波动一下，在下一锤来临之前修复好破损的地方。
应瑶不是没算准时机偷袭过，但总是差一点，气得她狠狠地踹了结界两脚。
其他宗门的修护宗大阵只是意思意思，这丹霞宫也不知道受了什么虐待，历代先辈逝世后，全用毕生修为填了这阵。
堵这么严实干什么，真以为自己是宝人人都想要，要不是星脉被那两饿死鬼无底洞吸去大半，这破阵也就是两脚的事。
“姑奶奶，这丹霞宫真的富得流油吗？”
“姑奶奶，那个崔天道真的是癞蛤蟆吗？”
“姑奶奶，这个结界里面有好吃的吗？”
“姑奶奶，我不喜欢吃癞蛤蟆，我想吃天鹅。”
“姑奶奶……”
别奶了，应瑶扶额，生无可恋的看着脚下还未化形的小妖：“没有癞蛤蟆，人都是白面黑心的东西，有毒，不能乱吃，到时候姑奶奶指哪个，你们就吃哪个好不好？”
安抚完小的，大的又躁动起来：“应姑姑，你快看，里面不对劲。”
应瑶朝结界里面看去，万里无云，风平浪静，却有数不清的人被卷到了空中。被卷人群中心，有一股肉眼难见的气息，蔓延到魔宫。
下一秒，她开启了一片精神之地，谷倾雪已经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娄妩音在一旁扶着。
“我不是说过不要动用灵力吗？大局未定，你要抛下这个烂摊子去找地脉果实吗？”
“我倒想抛下。”谷倾雪面色苍白，生机正在快速流失，“升蛊再现人间，就算是死，我也要撑到这件事情处理完。”
应瑶叹气，与娄妩音合力将星月之力打入谷倾雪体内：“你的时间不多了，升蛊问题不大，就算有解药，想要彻底解决注定是要死一批生灵的。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天脉怎么会现世？”
娄妩音：“看来大家都感觉到了。当初大战，天脉究竟去了哪？”
应瑶没有及时回答，转而又向娄妩音发问：“你们说的天脉果实是真是假？”
娄妩音锁眉：“那应该不是完整的天脉果实，云在青对她无法产生感应，但我们却能。”
“这就对了。”应瑶道，“那场大战我亲眼目睹天脉被剥离而出，连同果实都被撕去大半。”
那只巨手实在是太可怕了，一出手就夺走了五分之一的本源，她当时将星脉分散于妖族后，进入时空缝隙想要夺回天脉，最后重伤游荡于异世天界。
异世的本源之力一直排斥，她只能躲在灵气充沛之处汲取能量，多次被发现都没用被供出，直到一株灵花即将消散，那时她已经油尽灯枯，迫不得已和其融合在一起。
这才有了后面待在天界的一千年，说实话，她有时候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没有天脉，剩下的那一半天果无法再生。”谷倾雪恢复气色，站了起来，“这里仙药密集，确实是生根保命的好地方。天果成为凡胎应该是妇人误食后没有灵力滋养。”
娄妩音点头，她虽然是完整的，但当初也应该遇到了和天果一样的情况，只不过生自己应该是一对修士。
一时无话，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产生了一个很可怕的想法。
应瑶：“如果天果是真的，那么天脉也是真的。”
天脉在天界，那就说明，这里不只有异族，还有一条与异世相连的通道。
谷倾雪：“大战过后，我闭关神游，所有通往异族的通道都被我打碎了。”
当初两界碰撞生出的这些通道，随着异族退去，逐渐变弱，无法维持，胜利过后，五大族将其堵死，是她不放心，一个一个找上去，以日脉之力为依托，耗费数年才将其毁掉。
闻言，娄妩音深吸一口气：“这么说，那场大战，五脉齐出，天脉被夺，地脉被分，星脉和月脉受损，唯一保全的只有日脉？”
这还打什么，异族根本就是碾压。
谷倾雪：“……”
娄妩音：“哦……日脉被你囚禁了。”
然后，三人又诡异的沉默了。
“天脉出自魔宫。”
应瑶打破了静默，该来的终究会来，她将两人拉进来也是因为此事。
既然天脉绝无作假的可能，那她们就必须做出选择。
娄妩音闭眼，魔宫里只有一个异族，突破口也一定在那里。一切还是走向了既定的轨道。
“既然注定是这样，那当初为什么要救？”
谷倾雪抬眸，直视那双彷徨挣扎的眼睛：“因为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救，我不悔，杀，我也不悔。”
当初救，是因为她无法再看见相识的人离去，现在杀，是因为她必须守护这个世界。
应瑶率先退出了精神之地，用不了多久，剩下两人的灵识就会回归原位。
盯着快要被攻破的护宗大阵，她恶劣的想，现在开口让妖族停下，只一会儿，就一小会儿，她是不是就不用面对那个画面。
叫停的话卡在嘴边，几番过后也只吐出一句：“还好不是我。”
还好要动手的不是她……
话一出口的一瞬间，应瑶仿佛又卸掉的全部力气，她催着快一点，再快一点，至少还能再见一面。
“娄姑娘？”
娄妩音回过神，看向一旁紧盯着她的白惜燕：”我没事，可能是太累了，我去尊主那边休息会儿。”
白惜燕蹙眉，望向娄妩音远去的背影。
“白神医，你怎么了？”一旁看守炼丹犯的浮光宗弟子问道。
白惜燕压□□内涌上的躁意，嘱咐了几句炼丹的事宜后，扔下鞭子追了上去。
不对，娄妩音刚才也是这样问她的，一眨眼的功夫，突然就说自己不舒服了，看样子是去树懒那里。
娄妩音坐在软榻边缘，看向穿着苍祁衣物，已经熟睡的景缘，眼底闪过一丝不忍。
她的指尖捏着一根琴弦，跟随着景缘胸口不断散发出的，近乎不可见的天脉气息，绕了一圈又一圈。
赶来的白惜燕入眼便是这一幕，和她当初何其相像。
——
“吴家哥哥，我……。”药材用完了，识相点把剩下的都给我。
白惜燕话还没说完，就愣在了当场，她凝视着与她对视的玄衣男子，以及玄衣男子放在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子额头上的手。
“你想干什么？”
话音刚落，玄衣男子就从她的视线消失了。
白惜燕揉了揉眼睛，来回几次没有看到玄衣男子，扫了一眼金光闪闪的大殿，怀疑自己被闪出了幻觉。
想着别人睡着，正打算退去，体内的燥意突然翻涌而出，迷迷糊糊间，她突然就走到了软榻前。
“吴家哥哥。”
无法预支自己将要做些什么，白惜燕寄希望于能把对方唤醒，或者恶心醒，连着叫了好几声，都没能把人叫醒。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向对方裸露的胸口探去，见无力挽回，只能闭上眼睛不断洗脑。
医者面前无男女！
他是不是男的！
我是被迫的！
要是真越界了就杀了他！
这么能睡，他是故意的！
他是树懒！
他是树懒！
我只是在非礼一只树懒！
下一秒，她还什么都没有触碰到，就被拎着衣襟甩到了地上。
“你想死？”
冰冷的声音刺得她手脚发凉，白惜燕的视线内再次出现玄色一角。
本想站起来将人看清，却发现对方下手太重了，她根本起不来。
“我不想，是他勾引我的！”白惜燕百口莫辩，她真的是被控制的。
“他？”玄衣男子的声音又低了一度。
知觉恢复，白惜燕疼得嘶了一声，抬手指过去：“吴哥。”
下一秒，她整个人腾空而起，对上了一双让人寒毛直立的眼睛。
“他没有姓，他叫景缘。”
脖子上的手掐得白惜燕差点窒息：“知……道……”
了还没说完，玄衣男子就直接将她掐晕：“离他远点，保持这种说话方式。”
等到她终于有力气扒住软榻的时候，那个叫景缘的树懒就醒了，时间恰得刚刚好。
——
意识到娄妩音要干什么，白惜燕想都没想冲了出去：“快停手！”
“你——不——要——命——了！”
在琴弦触碰到景缘脖子的那一刻，一道玄色残影闪过，琴弦一分为二，坠落在地上。
白惜燕看着被打趴在软榻另一边的娄妩音，指着空中突然出现的人影说道：“你双标。”
苍祁抚过景缘的额头缓缓转身，魔宫里里外外的人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面露喜色，几乎在同一时间单膝跪地。
“尊主！”
白惜燕一脸懵，缓缓收回自己的手指。可惜来不及了。
“我说过离他远点。”
话音刚落，她整个人被丢到了打殿外，原以为这回凶多吉少，没想到一股奇异的力量涌进了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