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转眼五年。
今日学堂散学早,一下课乐乐就收拾好书包准备回家,虎子带着一帮小伙伴拦住她,道:“我们要去河边捡螃蟹,你去不去?”
乐乐摇头,“姐姐说河边危险,不让我去,而且我答应要和姐姐一起去帮张爷爷割稻子。”
闻言,一个男孩笑道:“花乐乐你这么听你姐姐的话,是不是她让你学狗叫你也照做啊?”
“哈哈哈哈!”其他孩子哄堂大笑。
“去去去!”虎子把使坏的孩子推开,“我要是有那么漂亮能干的姐姐,我比乐乐还听话。好赖不分的东西,以后不跟你们玩。”他提起乐乐的书包,拉着她挤出人群。
走在乡间小路上,虎子恨铁不成钢地戳乐乐的额头,道:“你怎么也不知道还嘴啊,就让他们嘲笑你,你这样他们会变本加厉的。”
乐乐眨巴眨巴黑珍珠似的大眼睛,道:“姐姐说了,人不能跟狗计较,特别是一大群狗,因为狗不会讲道理,只会乱叫。”
虎子眼珠一转,道:“有道理,下次要是有人骂我,我就当他狗叫。”
乐乐赞许地竖起大拇指。
当初面黄肌瘦的小豆丁,现在已经是娴静秀丽的半大姑娘了,一张小脸白白净净珠圆玉润的,在哪碰到都是笑脸迎人,村里人都说花箩把妹妹养得好。
秋高气爽,稻花飘香。
虎子跟着乐乐回了山下茅草屋,两人放好书包就往张大爷家的水田跑,正是农忙时节,地里随处可见忙碌的身影,两人一路走一路打招呼,洪亮的声音从这边稻田传到了那边稻田。
花箩左手抓稻杆右手挥镰刀,手起刀落一把稻子便落了地,她的动作干净又利落,割好的水稻往后一扔,回过头继续。
远远的,乐乐就大声喊:“姐姐,我回来了!”
虎子跟着喊:“小箩姐姐,我也来帮忙!”
花箩闻声抬起头,笑着招了招手。
她扎着马尾,带着斗笠,一身灰蓝色布衣,裤腿和衣袖挽起,肩上还搭了条汗巾,乍一看倒像个清瘦少年郎。
两小只颠颠儿跑到近前,先跟张大爷张大娘打了招呼,这才脱了鞋袜下田。
花箩怕他们割到手,就让他们跟在自己后面拾稻穗,把先前割好的稻子放到田埂上,虎子不乐意,拍了拍胸膛,道:“我已经是大人了,前天我才割了自家的田。”
“那你很棒棒哦。”花箩不吝夸奖,接着话锋一转,道:“但是我们俩一起割的话,乐乐会忙不过来。”
“那好吧,我跟乐乐一起。”虎子很听劝。
花箩拍拍小男子汉的肩膀,笑道:“我今天还抓了好多稻花鱼,晚上我煎鱼给你们吃。”
“好耶!”两小只一蹦三尺高,当即争先恐后去搬稻子。
旁边,张大爷和张大娘笑得合不拢嘴。
一行人忙活到日落西山,花箩和张大娘先回去做饭,乐乐和虎子留下帮张大爷运稻子,牛车来来回回四五趟,才把割好的稻子全部拉回家。
晚饭是香煎稻花鱼,还有一大锅鱼汤,肥美的稻花鱼鲜得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吞掉,虎子连吃三大碗饭才停下。
在张大爷家吃过晚饭,花箩和乐乐一起送虎子回家,刚到虎子家门口,就听王婶笑骂道:“臭小子,老娘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倒是好,半天不见人影,又跟你小箩姐姐吃香喝辣去了?”
“王婶回来了啊。”花箩笑着打招呼。
顾饶离开后没多久,沈老爷就帮她在城里找了个适合做工坊的大院子,于是她按照原来的计划,让王婶招了一批人开始研究做玩具,像是飞行棋,跳跳棋和大富翁等等,都很受欢迎。
头两年做出来的玩具都是供货给城里的杂货铺和外地来的游商,随着工坊越开越多,她便在城里买了宅子和铺面,自己开起了玩具店,但她只在城里住了一个月,铺子稳定下来后她就回村了,原因无他,城里没法种地。
如今王婶住在她买的宅子里,帮她照看城里的店铺,偶尔才会回村里来。
虎子有些时间没见母亲了,当即扑上去抱住母亲又叫又跳的,十二三岁的男孩子不知轻重,差点把王婶勒晕过去。
王婶哭笑不得,好不容易才把身上的皮猴子给摘下来,她笑嗔小儿子一眼,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屋里给你带了礼物,你快去瞧瞧。”又望向乐乐,爽朗道:“乐乐也有,一起去看看吧。”
乐乐知道王婶是有话要跟姐姐说,拉了虎子就往屋里走。
待两人进了屋,王婶取出一截手指大小的竹筒递到花箩面前,道:“沈老爷让我转交给你的。”
花箩道了谢,接过竹筒收进袖口里。
王婶又取出一封信,“这是沈小姐给你的。”
花箩沉默着接过,老实说她有点麻木了,自打她在城里住了一个月,和沈小姐混熟后,这位大小姐就隔三差五地给她写信,她搬回村里后更甚,几乎每天都有沈家家丁送信过来,连王婶都充当好多回信使了。
“说起来,还有个事儿。”王婶面露不悦。
花箩被勾起了兴趣。
王婶愤慨道:“前些日子有人向我打听,问花周氏是不是你婶子,我问怎么个事儿,人家告诉我,说你婶子到处吹嘘,说你最敬重她,最听她的话,如今好些人都去巴结她,想让她做主把你的亲事定下来呢。”
花箩瞪大眼,怎么个事儿,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
“她也好意思,我呸!”王婶啐了一口,“反正我已经放出话去了,想提亲的亲自来找你谈,别人家那些不要脸的,做不了你的主!”
“王婶威武。”花箩拱手。
又聊了会家常,花箩带着乐乐告辞。
回到家,乐乐去沐浴洗漱,花箩拿出竹筒打开,竹筒里是一张小纸条,上面是龙飞凤舞的三个字——安,勿念。
虽没有署名,但她知道是谁写的。
这五年间,顾饶很少写信,偶尔来信,也是短短数句,让暗卫送来,她知道是因为京中危机四伏,他怕连累她,所以才不敢频繁传信过来,是以她也从不回信,如今信从沈老爷那边过来,想来是大局已定。
早几个月她去沈府时,沈老爷曾提起过,说皇帝病重太子逼宫,幸得顾饶以命相护,才保住皇帝,眼下皇帝病情好转,未来几年朝局不会再有动荡。
太子造反一事闹得轰轰烈烈,即便永丰城偏远,花箩亦有所耳闻,听说太子被流放,顾饶护驾有功被封了王爷,还听说顾饶受了重伤,几度昏迷不醒,想来是顾饶怕她担心,所以才写了这封信来。
花箩撇嘴,“我才没有担心。”
她把纸条收好,又打开沈小姐的信,依旧是一些日常琐事,不过这次信中提到了顾饶数次请皇帝赐婚未果,还被罚了的事,让她有点小担心。
“我回来了~”089顶着小红花,红光满面地飘进门。
花箩放下信,“回来了啊,会开得怎么样?”
“小小会议,拿捏。”089搓了搓手指,落到桌上,它看到桌上的竹筒,伸出小短腿踢了踢,道:“这什么东西?”
花箩突然计上心头,凑过去恶魔低语:“你的CP可能要be了。”
“噢漏!”089抱头尖叫,一个托马斯回旋扑倒在竹筒上,大叫:“谁敢拆我CP,大胆逆贼,纳命来!”
“你CP的爸,当今圣上。”花箩指了指头顶。
“额……”089瞬间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