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钟头后,陪着沈茉看了一圈房子的盛以沉,成功将他的学姐“骗”来了家里。
这是一套处在京郊入口处的独栋别墅。
环境清幽,景致宜人。
相比起避暑山庄一带的度假村来说,这里更像幻视了瑞士田间的山野小镇,绿色的草坪,白色的别墅,庄重而神秘,安静如超脱了俗世凡尘。
沈茉跟着盛以沉进到院子,顿时就看到草地上几只正玩球的小家伙们。
四年不见,大壮胖了不少。
如今的它已经不再是瘦弱的小奶狗模样,反而像个大家长,带着猫狗大队在家里“肆意横行”,玩耍嬉戏。
大壮似乎还认得她。
见沈茉看着自己,便欢快的打了个滚,小短腿刨着地的疯跑过来。
沈茉将它搂进怀中,抬头看一眼身旁站着的男人:“我以为你说的家……是栖云湖。”
说完,又笑道:“不过这里看着更适合一些。”
很适合疗养。
不知怎么,她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怪异感来。
但很快,沈茉就打消了那个怪念头。
她觉得可能是自己长期患心理疾病的原因,所以才会看到一处僻静之地就会联想到养病这件事。
大壮在她怀里玩了一会儿,就挣脱怀抱用爪子去够盛以沉,似乎很黏糊他。
盛以沉便蹲下身来,一只手提起大壮塞进自己怀里。
盛以沉回了沈茉一个温和的笑,目光在白色的墙体处徘徊了下,“这里是不是也挺适合创作的?”
沈茉摸着猫咪的手微顿,有些怔愣地看回他。
盛以沉偏头望来,眼眸半垂,问出的一句话里仿佛还带着点难以捕捉的自卑:“要不要考虑搬来这里?收房租的那种。”
说罢,他又简单跟沈茉提了提这套别墅的事情。
沈茉出国之后,他就买下了这里,一方面是喜欢这里的环境,另一方面,他妈妈对动物的毛发过敏,所以想要收留这群小家伙,就不能带它们住回栖云湖。
“放心,我这里很少人来,除却每周一次大扫除会来几个盛家的人之外,也就厨师会天天过来做顿饭。”
“在这儿住的话,说不定你的灵感也会被激发的更多呢。”
盛以沉讲完,放下大壮站起了身。
正要说上一句“学姐可以先考虑”,沈茉就跟着起身,微笑应道:“你说得对,好的环境才能激发灵感,我接下来的工作很主要,我愿意住过来。”
这次换到盛以沉发愣。
只是男人愣过之后,便轻轻笑了一下。
……
住过来一星期后,沈茉才发现,原来盛以沉并非每天都会回来。
更多时候,他都因为加班要住在盛世。
沈茉七天才见到人三次,而且每次都是晚饭之后。
盛以沉每每看到她时,都会露出一个如同四年前那般的单纯笑意,那笑里带着点撒娇和安心,也不似面对外人时那般冷漠和寂寥。
沈茉本以为两个人同住一屋檐,总会发生些不可言说的故事,但住的久了她才隐隐感知到,盛以沉似乎是有意在避开她。
就比如昨晚盛以沉又是很晚才归,那时她画的饿了就出来找夜宵吃。
厨师给她留了饭,她拿去厨房里热。
盛以沉路过她时闻到饭香,肚子明显叫了一声,但她提出要分享一半夜宵出来时,对方却躲闪着说了句:“刚刚有应酬吃得很饱,学姐自己吃就好。”
为什么邀请她一起住,却又特意的跟她保持距离呢?
她现在明明已经不似从前那样会对盛以沉冷脸了,有时,还会故意表现出一些愿意和对方亲近的意图。
她的确是想跟盛以沉重修旧好的。
而且她也看的出,盛以沉并不讨厌她。
夜里,沈茉做了个梦。
梦里,乔恩导师在她回国前,郑重的跟她聊了一次。
“沈,关于你来美国之前提到的一些躯体化症状,这其中的原因我想我现在已经能够给你答案。”
“其实那时我就觉得奇怪,因为情感障碍患者所反应出来的一些表现通常都和‘麻木’‘漠视’这样的字眼相关联,所以即便你和盛有过较为亲密的接触,也并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所以,就更不存在所谓的躯体化反应了。”
乔恩推了下眼镜,郑重其事:“相反的,我觉得那些症状倒更像是一些应激,就比如你在机场里不能自控地呕吐,也是一种较为强烈的应激表现。”
其实再听到这个答案,她显然是没预料到的。
可是跟盛以沉的接触,为什么会让她出现应激呢?
有关于这件事,乔恩也给出了明确的解释,然而,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的心理疾病才得到了彻底的治愈。
或者说是……一种心结已解的释怀。
乔恩:“通常,情感障碍和应激不会同时出现,甚至来说,它们是完全相悖的两种概念。所以我猜测,这两种情况同一时间反应在了你的身上,那么只有一个解释能说得通,就是你的情感障碍问题在不断弱化,导致你过往的心理创伤被彻底揭露出来。”
“你在赵静女士去世时便患上了很严重的PTSD,但因为情感障碍的存在,导致心理创伤的反应没能体现出来。”
“所以,应该是盛治愈了你。”
“你们的接触令你的情感障碍得到改善,可赵静女士的心结你依旧无法释怀,最终,才会带来那样严重的一系列反应。”
沈茉从不太美好的梦境中惊醒,呆呆地望向窗外。
当初佟津的那句话似乎真的应验了。
只是帮助她摆脱障碍的人并不是佟津,而是她怎么都没想到的盛以沉。
是盛以沉,教会了她什么叫做爱。
迷蒙中,她似乎听到楼下有些声响和朦胧的光。
沈茉第一反应便是有贼来了。
虽说这一片的安保严密,可住别墅就是会存在这个问题,总会有些“能人异士”用意想不到的方法闯入进来,关于这点她在新闻里也看到过好几次。
沈茉知道盛以沉今晚也回来了,便立刻轻手轻脚下床,出房间时还顺手摸了一根盛以沉打球用的棒球杆。
她拎着球杆下去,一路走到厅门,缓缓推开。
然后,她就看到了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男人。
盛以沉身形高挑,穿燕尾服也别有一番味道。
男人身旁是一棵生长茂密的大树,这会儿树下挂了许多暖人的彩灯,一只带有LED屏显的音响立在树下,画面不断变换,正放着似呓语般的轻柔音乐。
沈茉有些愣,不由得喊了一声:“以沉,你在干什么……”
盛以沉闻言回了下头,看到她时便笑着走了过来。
沈茉看着不断走近她的男人,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之感。
有点诡异,但她并不会害怕。
而盛以沉恍若不知她的疑虑,主动牵起她的手,动作亲密的和前几日派若两人。
男人似乎很高兴,可说话时的神情又带着点委屈:“学姐,说好了你要教我跳舞的,你看我衣服都穿好了,等了你好久,你也不肯来。”
“跳舞……什么时候说过?”
沈茉木讷地问了句。
盛以沉轻蹙眉头,似是在回想,然后很肯定的说:“上个月啊,你忘了吗?”
可上个月她还没回国。
沈茉脑子里刚出现了这句话,就又听对方说道:“你说过的,下个月的23号,你会教我跳舞。”
“23号,也就是今天。”
自从沈茉出国,23号这个日子便成为了她心中不断循环的噩梦。
每个月的23号她都会从梦中惊醒,然后彻底失眠到天亮。
女孩微微恍神,怪不得她刚刚会梦到乔恩导师和她说话,怪不得会突然惊醒,原来,今天又是23号吗?
23号……
是她离开中国的日子。
也是和盛以沉,彻底分离的日子。
沈茉弄不懂盛以沉在说什么,但本能觉得还是顺着他一些的好,于是便抱住男人的腰,磕磕绊绊地带着他在月下起舞。
她其实不怎么会跳舞的。
两个人孩童学步一样跳了半晌,盛以沉就拥着她说:“学姐,我累了,我们回房去睡吧?”
沈茉还以为他是要她回自己房间,结果,刚一点头,男人就温柔的抱起她,一步一步将她带去了自己的房里。
沈茉总觉得盛以沉今晚的行为极其不正常。
而且他抱着自己的动作似乎相当熟练,就像是……预演过许多次一样。
盛以沉抱着她进了浴室,自然的脱下她的睡衣,帮她洗澡,也洗了头发。
两个人就那么意外的坦诚相见了。
直到男人擦干了她的发,又笑着把她抱回床上,一翻身,轻轻压了上来,才低低吻着她的唇说,“学姐,今晚可以吗?”
盛以沉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但这是不是有点……跳过太多步骤了些?
沈茉越发迷茫,可身体一挨到对方,就本能起了反应。
他们一直都会互相吸引。
这一点,她早在四年前就已经知道了。
沈茉定定望着男人目光里的虔诚,随即一伸手,抱住了盛以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