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走了两人,午夜场已经开始,按照上夷宫的规则,由房间积分来决定两人是继续呆在这个房间,还是去其他房间。
房间积分由这个房间开始时的总筹码积分决定,不论输赢。
他们的房间此时的筹码积分总数是一千零三分,不算高,但总有比他们低的,所以三萬又迎进来两人。
隋云二人不过三圈就把那两人手里的积分赢得干干净净,还欠一屁股债。
如此往复,直到寅时,他们房间的积分来到四万五千零一,中间因为积分越高,每增加五千积分,底分会翻倍,而整座建筑灯还亮着的房间只剩下两个,正好八人。
如此一溜烟儿打下来,隋云发现大部分人都没什么技巧,不知道怎么赢进来的,比起来,庄家算是有脑子的了。
此时隋云手里的积分极其恐怖,占了整个房间积分的十分之九,而那庄家一直稳定着小赢但不熟的状态。
最后八人决赛出来的四个人就是角逐终极比赛的四人。
隋云没说话,在等待,安静了不知道多久,那庄家却突然开口说道:“阿雀,虽然不知道你这些年去了哪,但你每日呆呆傻傻的,定是谁把你哄骗来……”
虞闲,虞行之,才是他曾经的朋友,唯一的朋友。
虞闲嘴里还在说什么,声音却逐渐变小、模糊,隋云有些恍惚,仿佛梦回当年还在鹤别山的时候。
当年在鹤别山,隋云是灵山的养子,虞闲是樗夷山的私生子,都是被欺负嘲笑的对象。
隋云还好,还有一个哥哥护着,但虞闲却是连哥哥都对他爱答不理的人。
两人一起参加考核,考差后被嘲笑时,少年时的心灰意冷似乎还能浮上心头,是虞闲见隋云失落,打趣他,又给他加油打气;两人为了练习追踪术,到后山打猎却被人告发不务正业,一同被仙君罚抄经文;虞闲去秘境探险遭同门陷害,是隋云想尽办法,找到证据,证明了他的清白……
在哥哥不在的时候,是虞闲和他分享修炼心得,受伤时彼此照顾。
隋云现在都还记得,当初了收拾欺负隋云的那些同门,虞闲受了一身重伤,还乐呵呵地问:“阿雀,阿雀,那我们是朋友咯?”
“嗯,我们当然是朋友。”
“太好啦!我虞闲之也有朋友了!”
……
“这上夷宫不是简单的地方,你的积分足够你安全出去,我哥他……”
听到虞闲说到他哥,隋云紧抿着的唇轻颤,拳头紧握,一直听着,直到听到这里,忍不住冷声道:“闭嘴!我如何与你无关!我劝你滚远点,不然我会连你一起废掉!”
“阿雀,我——”
隋云蓦然朝他望过去,目光霜雪似刀剑,阻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虞闲,对不起,我一定要杀了你哥哥。
脚步声从走廊传来,隋云淡去神色转回头,不再说话。
三萬面具像上像是戴着扭曲的笑,声音都带着欢喜:“恭喜二位进入前四,请跟我来。”
看来他们不是积分最高的房间。
两人跟着三萬来到二楼走廊中间走去。
虞闲不明白当年和自己那么要好的朋友,为什么再相见却对自己冷言冷语,他想知道为什么,“阿雀,你告诉我,当年灵山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隋云不理他,他心知隋云大多数时候面冷心热,便上前揽着隋云的肩膀,“阿雀,不管怎么样,我也该拥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吧?!”
隋云甩开虞闲的手,转身看向他的眼睛,眼中不带任何情绪:“你什么都不知道,虞闲,我们回不去了!”
走廊的另一方向,一男一女也朝着中间走来,远远地就能看见正在两相对视的隋云和虞闲。
男人戴着绘着黑白漩涡的面具,十分诡异可怖,身上有强劲的魔息,黑雾缠绕在皮肉之上,蛛丝般的血丝在皮下若隐若现,是个魔修。
而那女子,没有戴面具,五官灵动妩媚,浅金色眼眸深邃迷离,流转间透着灵动与狡黠,皮肤白皙如雪,唇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让人捉摸不透,周身散发着柔和的金光,身后一条毛绒绒的大尾巴轻轻晃动。
应该是一只修为不低的狐妖,身上竟一丝妖气也没有。
那狐妖远远看见看见隋云,便挑眉一笑,似乎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又在下一秒冷下脸,端得是一副无常脸。
四人行至走廊中央会面。
隋云长身玉立,一袭长袍,好似朝云流霞、春日白花,皓腕拢金环,绶带系琉璃,行走间好似剔透神仙一般,拂树生花,熠熠娟娟。
雪白的面具,眉心一点红,更添几分神秘感。
女子鼻尖轻嗅、慢悠悠朝隋云的方向走过去,挤开一旁的虞闲,尾巴轻轻圈在隋云垂在一旁的手上,整个人缩进隋云怀里,食指轻摩挲着隋云的下巴,声线魅惑:“小道士,你好香啊…”
隋云垂眸头,刚好看见狐妖白皙的脖颈处喉咙轻轻咽了下口水,手背上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痒痒的感觉,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
隋云一愣,觉着怀里好像抱了一个火炉,下意识地将人推了出去。
与此同时,怀里深海心忽然晃动,带来一丝清凉,是幻术。
隋云捂住深海心再看向那狐妖…
“他”戴着面纯黑面具,那“黑”颜色较之其他黑更黑,反不出一点其他光来,面具下那双眼带着丝丝嗔怪,声音清朗埋怨道:“小道士,你好不怜香惜玉……”
他衣衫随意穿着,宽阔的肩膀撑起紧实的肌肉,散发着属于男性力量感,极具侵略性,毛绒绒的大尾巴变作一条粗壮的黑色长尾蜿蜒在地面,鳞片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是蛇妖?!
……怎会有蛇妖用幻术扮狐妖迷惑人这种骚操作。
隋云看向身旁的虞闲,他似乎没有看见这人的大尾巴,而是紧紧盯着那魔修,等隋云再看向那蛇妖,蛇妖已经收起那摄人的大尾巴,不露一点痕迹,好像刚才的一幕是他的错觉。
三萬邀两人入座,麻将哗啦哗啦响起来。
蛇妖坐在隋云的对面,虞闲是隋云的上家,魔修是隋云的下家。
而让隋云没有想到的是,庄家竟然是那魔修。
那魔修从进来就十分安静,和隋云以前见过的那些魔修很不一样,除去身上毫不收敛的魔息,从头到尾都十分低调,但在如此庞大的积分堆积下,还能成为庄家,看来这人不容小觑。
在麻将的喧哗声中,几人脚下光华流转,转眼便来到了之前隋云看见的那方天井中央上空,下方那巨大的平台,四方都站了一队人。
“雀神牌局和我们之前玩得呢,稍微有那么一点进阶。”之前公布彩头的那声音又响起,接着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慢慢滑了过来。
四人都朝他看过去。
“几位贵客好,在下木逢春,是上夷宫管事。”男人礼节周到,言语尊敬,但隋云听着那声音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木逢春远看着没啥,但人走近一看,隋云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木逢春整个人看上去十分诡异,不管是说话还是动作都有些僵硬不自然。
“说说吧,如何进阶?”那蛇妖把玩着手指头,漫不经心。
“诸位肯定都知道,这赌博嘛,玩的就是心跳和刺激,一本万利和血本无愧端看本事儿,各位说是不是?”
“废话少说。”蛇妖看样子也没啥耐心。
“进阶版呢,我们需要各位将手里能拿出来的筹码全部兑换成这些牌。”
牌?
隋云跟着木逢春的视线看过去。
下面平台刷的一下子亮起来,将下面那些黑乌乌的人群虚影投射到他们四周,隋云这才发现他们全是木偶人。
这些木偶,头上画笔画着五官,都未曾点目,男女老少、高矮胖瘦都有,身上都没穿衣裳,腹部雕刻着麻将花纹,乌泱泱的,一时之间数不清有多少人,或者说数不清有多少“牌”。
隋云一排一排扫去过,顿了顿,又朝建筑四方的长廊看去,他们现在的高度是在第三层,之前他们打牌都是在第二层。
现在看,这第三层别有玄机。
房间不像二楼那般密集,像是酒楼观景那般,透着落地的窗纱能看到他们这边。
现如今看来,他们倒是成了别人的乐子了。
木逢春还在继续讲规则。
“这些牌‘牌’是用你们现在手里的积分兑换的,我们这局牌,限时不限胡,意思就是天亮前客人能胡多少次就能得到多大的筹码,照例,上不封顶,淘汰制,一旦手里的‘牌’用光了,可以另外兑换,不过,”木逢春嘴角扬起诡异的弧度,“因为是雀神麻将玩法的独特性,需要大家用特殊的办法控制和玩耍。”
“客人需要和我们的‘牌’结契才能进张,不然无牌,就只能直接认输……”
隋云突然问道:“之前输的人都走了吗?”
木逢春突然被打断,言语微滞,声音依旧带着笑:“当然可以离开。”他这话里藏着话,并不老实。
隋云:“说吧,什么特殊玩法。”
木逢春看向隋云,扯起嘴角道:“结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