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听说有帅哥，店经理们来得都很早。

以前开会，整点才能到齐人，今天不一样，最早到的提前了一个小时，坐在客区偷偷拍照，转发在群里艾特了谈月：你吃得这么好，不早点发出来分享一下子。

谈月回复了低调两个字，才从床上起来。

简单洗漱了下，谈月看着镜子里缓缓流失胶原蛋白的脸，打了哈欠。

尽管十万个不愿意，谈月还是掐点出门，准点赶到店里。

店里挤满了人，蒋池、商余、邵晋晖三人在吧台里忙得抬不起眼，吧台外，店经理们笑得睁不开眼。

谈月坐到了李姐对面，张口就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店里这么多人啊，果然是李姐你旺财呀。”

老刘接口：“那是，我也第一次见。”

李姐一味地笑，打开了会议表格。

会议按照流程进行，轮到谈月：“我这边，子夜除夕和初一可以上，蒋池初二和初三可以，商余的话，他说都可以，其他兼职都要等元宵节之后，我春节前要申请五天年假然后初四来上班。”

春节期间的营业时间会缩短，人数凑凑也够用。

谈月补充：“邵晋晖明天就不来了……”

话说了一半，李姐打断：“嗯，刚才你那个店员说，他还可以继续做下去。”

“嗯？”

谈月以为自己听错，重复了一遍：“他能继续做，他和你说的？”

李姐带有疑虑的眼神看向谈月，点头：“嗯，是啊，他说事情解决了，就不用离职了。”

谈月尴尬地向后仰头，余光看向吧台打包的邵晋晖，脸上挂着‘服务周到’般的笑容，对每一个来取单的顾客，既礼貌又耐心得一一回应。

谈月没眼看他，转过头：“那他留下来的话，我们店就不缺人了。”

李姐笑着接过话：“那能借出人吗？”

谈月摇头：“之前问过，他们不怎么想出去。你们要是不介意，我可以上。”

三薪班哎，她店长时薪的三倍，就算去商场店她都愿意。

李姐啼笑皆非地用笔点点桌子：“你想得真美，但是你还是要给一个人出来，我们组太缺人了。”

谈月抓了抓额前的头发，一脸为难地应下：“那我试试吧。”

会议开了三个多小时，外面的天早暗下来。

店里空闲了不少，蒋池忙完手里的活就‘嘿嘿嘿’靠近，给到店的经理们发了一些零食。

谈月偷偷给他比了个大拇指，蒋池使眼色，让谈月看手机。

蒋池的消息：商余带的，我借花献佛而已。

谈月锁了屏，不禁感叹，商余真的好会。

等经理们走得差不多了，谈月帮着收拾完客区的卫生，叫了他们三在吧台，说：“唉，李姐非要出个人，你们过年谁能去？”

邵晋晖摆手，蒋池摇头。

谈月指着邵晋晖，不悦：“就你去，其他人之前都说好的，你要是不离职的话，就去。”

邵晋晖一脸‘你奈我何’的样子，居高临下地看着谈月：“我是不离职，但我没说春节能上班啊。”

谈月嫌弃他：“那你怎么不和李姐说清楚，她以为你春节能上呢。”

“嗯，在这家店我就能上啊。”邵晋晖理所当然地回。

谈月冷哼了一声，忍住说骂的冲动。

安静站一边的商余忽然出声：“出去上的话，是几号到几号？”

谈月看向商余，情绪平复了不好，语调也缓和下来：“初一到初五，顾客不多，会很轻松的。”

商余笑看谈月：“那我去吧。”

谈月不打算勉强：“不想去也没事。”

“不，”商余打断谈月：“我可以去的，没有勉强。”

看不出商余脸上有丝毫的不愿意，谈月把人选报告给了李姐。

邵晋晖歪着头看了一眼商余，重重拍了他的肩：“春节你会很闲？”

商余转纽了下肩膀，看邵晋晖的眼神不善：“关你什么事。你为什么不走？”

邵晋晖很乐意看到商余除了假惺惺的笑，凑近商余：“还能为了什么，你能移情别恋，我就不能了？”

商余皱眉，压低眼睑，对邵晋晖开出警告：“你最好收敛一点，不然……”

“喂！”蒋池的声音插入剑拔弩张的俩人之间，“你们干什么呢杵在那，做单子啦~”

俩人间的暗流被截断，各自忙起各自的活儿。

蒋池瞥了他们一眼，溜进办公室，看谈月在排之后一个月的班，悄悄问：“是不是不要把他们俩放一个班次比较好啊。”

谈月头都没抬：“谁和谁？”

蒋池靠近：“就商余和邵晋晖啊，刚才我看他们俩气氛不对，要打起来的样子。”

谈月依旧低头，没感情道：“要是打起来就辞退。”

想到邵晋晖就来气，她也没什么好脸色。

蒋池：“你怎么也这么大火气。”

天干物燥，小心躲灾。

他旁观，能看出点什么。

谈月对邵晋晖就没什么好脸色，对商余的态度倒是柔和不少，但也称不上亲昵。

这两家伙都不是好好来赚钱的。

蒋池很确信自己的结论，不过，他们应该不知道，同门店情侣必会分的玄学吧？！

13-2

商余和谈月一起下班。

商余自然地跟着谈月一路，谈月还有点事要和商余说，也就由着他。

“我和李姐说了你去宏景，离我们这也不远，那家店是我们区组最新的一家店，附近是刚落地的写字楼群，还没多少业主，营业时间是从九点到六点，下班打卡六点半。和你搭班的应该每天都不同，因为他们店全职员工本来就少，都要回去过节。”

谈月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全都跟商余说了，看他表情没有抵触的情绪，便加了一句：“去那边，如果被人说了你就和我联系，我跟他们店经理去说。”

商余垂眼看谈月，她说话的时候，就一直注视着。

他说自己可以出去兼职，是不想看见谈月为难。

他不会在乎别人怎么看他。

商余问：“春节，你是回老家吗？”

“嗯。”谈月想到回家，晃了晃神。

她分手的事情，还没和家里的俩口子通过气，不知道听她说分了会是什么反应。

谈月无声叹气，商余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谈月递给商余一个没事的眼神，忽然想起商余在入职申请表里填的信息，填的不是本市的地址：“你过年真的不用回家吗？”

商余迟疑了下：“……嗯，我不在说不定会更好。”

谈月好奇，动了动嘴，没出声。

商余观察出她的意识，慢慢走了两步，落后了一些距离，才轻轻出声：“你想知道我的事吗？”

谈月脚下一顿，回身看他。

商余脸上笑意微减，眼神却坦诚。

谈月承认自己有八卦心，好奇是什么样的家庭情况塑造出现在的‘商余’，可直觉阻止她不应该多问。

谈月犹豫瞬间，本能做出了反应：“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商余跨出半步，走到了谈月身边：“那边走边说吧。”

“去我家吧。”

谈月脱口而出，后知后觉到这句话中暧昧的气氛，“……呃，我的意思是，现在这么晚了，天气也冷，去我家边吃边聊。”

商余顺势而为：“……我知道，我们今天都很清醒，那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去买。”

***

商余用了谈月冰箱里多余的蔬菜炒些小炒，俩人面对面坐在电脑桌前，谈月拿出不知道什么时候买来的梅子酒，请商余小酌。

商余只要了热水。

谈月做好了听故事的准备，两眼里有隐隐的兴奋。

她知道不应该，但收不住表情。

商余不在意自己的事会被谈月怎么认为，开口道：“……我家里有点钱，算是最小的儿子，但我的名义上的父亲不是真实的父亲。”

“那是寄养的？”

商余摇头：“我还是在亲生父亲身边长大的，但我是私生子。”

谈月喝了口酒，“这事儿也不稀奇了。”

示意商余继续说。

商余莫名紧张起来。

他从没有主动和别人说起自己的事情，对谈月，他想让自己看起来是坦诚无害的，想让谈月会因为垂怜而接受他。

所以他赌谈月会心软，在心里默默乞求他的意图不要被谈月看破。

“……正确的说，我的亲生父亲，在名义上，是我的爷爷。”

谈月动作一滞，时间像是停止一般。

秒针移动了五格，谈月理会过来：“也就是说，你其实和你爸爸……你名义上的爸爸是一个辈份，对吧？”

商余看着谈月的眼睛，郑重点头：“嗯。”

谈月技术性后仰：“……哦。”

别人家家事，她不多做评论了。

“可这和你特殊的兴趣，有什么关系吗？”

商余舌尖舔唇：“……我的亲生妈妈，年轻的时候，专门找我亲生父亲那样的人，很多人，睡过。”

谈月倒吸口气，尴尬地端起酒杯，又喝了两口。

“……你还能接受，继续听吗？”

商余小心翼翼看着谈月，不确定自己还要不要说下去。

谈月做了个‘请’的手势。

商余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道：“……其实，我的事情，在我家那边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认识我母亲，所以对我都不怎么顾忌。”

“我小时候习惯一个人，但很想……交朋友。”

“后来，上了初中，唐春柠成为我的同学后，对我不像别人，我很高兴……就希望可以一直和她在一起。”

“所以，她说什么，我便想去满足她。”

商余一口气说完，等待着谈月的反应。

谈月往杯子里倒了点酒，沾沾嘴唇边缘，却尝不出梅子酒原本的味道。

“好吧。”

谈月只能说出这两个字，说不出其他安慰的话，也总结不了别人的人生经历，在她看来，商余之前过得确实不如意，但这终究是他的人生，她可以唏嘘，可做不到真正的换位思考。

“那你之前，都是以唐春柠的指示为目标，是吗？”

“嗯。”商余对此还比较满意：“……我一直做得很好。”

谈月噗嗤一笑：“我没夸你，那之后你就为自己想想，以什么为目标去行动啊。”

商余抬眼看着谈月，目光灼灼。

谈月吓得抱住自己：“你别这么看我……我不答应的。”

商余笑出声：“……你大概是没自觉。”

“什么？”

商余越过酒杯，指尖轻抹掉谈月嘴角边的酒渍，看了她的嘴唇一眼，道：“你在下命令的时候，很有‘主人’的压迫感，店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