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儿...你到底想...”
断断续续的话从比比东沾满金色血液的口中缓缓吐出，可还没等她将话说完，一口金色血液从口中喷出。
千仞雪见状，立即催动神力输入比比东的体内，双眼微微泛红。
同为神，她如何感觉不到比比东的神位已经破碎，就连神力也在渐渐消散，而她所做的不过是再替她续上神力，可还是比不上消散的速度。
“怜儿...你说话...”
被输送神力后，比比东感觉好一些，但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到达尽头。
心脏破碎，神仙难救。
可她即便到死也想要知道森怜的目的。
她到底要做什么...
“老师，你马上就会知道了。”森怜握住比比东的手，突然，她的身后缓缓浮现一圈圈魂环，一共九个魂环，全都是血红色的十万年魂环！
一众人看着森怜身后的魂环，千仞雪有些怔愣：“你不是已经成神了么...”
“根本没有。”森怜微微一笑：“以我的情况是无法成神的，所以...”
“这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说完，森怜没给众人反应的时间，一曲深情却又充满悲哀的旋律，同样还带着视死如归的无力。
“怕什么天道轮回，什么魄散魂飞。”
“若没有你，那才叫可悲。”
“怕什么西行无归，什么事与愿违。”
“这一次，换我护你一回...”
每唱一句，森怜身后的魂环就会破碎一个，直到八个血红色魂环全部破碎，她的嘴角溢出鲜血，这才抬头看向比比东，眼中是不舍和难过。
“不...不...”
比比东摇着头，她感觉到一股奇异的能量顺着森怜握住她的手，涌入她的体内，不仅在修复她的心脏，甚至还融入到了她四肢百骸中。
那股力量很温暖，可比比东却只觉得冰寒无比，她想要甩开森怜的手，却被森怜紧紧握住。
“怜儿...不...别这样...”比比东摇着头，出口的声音几乎失声，只能用气音抗拒。
如果到现在，她还不知道森怜想要干什么，她就太蠢了。
她在向她献祭...
对上比比东惊慌的目光，森怜嘴角噙着柔和的笑，温柔又坚定的唱出最后一句。
“这一生，我无怨亦无悔。”
随着森怜身后最后一枚十万年魂环的破碎，她的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身上金光大绽，仿佛照亮了整片天地。
金光持续闪耀了好一会后，渐渐收缩化成一道光束，直接从天而降直接冲进了比比东的体内。
修复好了心脏，破碎的罗刹神位也因这股力量复原。
与此同时，比比东还感觉到自己体内属于罗刹神邪恶的神力正在被这股力量中和，脸上的纹路也因此渐渐淡下，直到完全消失。
可比比东根本无心去关心自己身体的变化，她一把接住瞳孔涣散无光的森怜，看着怀中面色惨白，随时都会消失的森怜，她低颤的声音传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比起她自己，她更想让森怜活下去。
“老师呐...”
她的音调听起来喑哑而苍老，拖着悠远的叹息声，就像深山孤寺里布满绿锈的铜钟，穿过浓稠的雾霭，飘进比比东的耳中。
“我知道...阻止不了你...只能...用别的法子...唐三...是双神位...我早就知道了...所以...”
“我和他做了一笔交易...”
鲜血不停顺着森怜的嘴角流出，比比东抬起颤抖的手替她擦拭，却怎么擦也擦不完。
“不，怜儿...不要离开我！！”
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从比比东的双眸中掉落而下，微凉的泪珠砸落到森怜的脸上，她极力睁开想要闭合的双眼，可眼皮还是越来越沉。
“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发动战争，不该想一统大陆，就算成功了，若是没有你，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比比东将自身的神力拼命注入森怜的体内，此时的她多么希望此时自己的神力能够管用，能将森怜治愈。
可她的幻想还得破灭了，森怜体内的魂力以极快的速度迅速消逝，即便她不停输送神力，也赶不上消散的速度。
而就在这时，千仞雪也将神力注入到森怜的体内，比比东顶着通红的双目看向她，千仞雪没有看她，只是低头看着仿佛即将碎掉的瓷娃娃般的森怜，低声说道：“将你未说完的话都说出来吧。”
“全部说出来，给她听。”
两位神都将神力输送给森怜，她体内一直躁动着，迫不及待想要破体而出的神魂突然安分了下来，森怜的精神好了一些，至少可以支撑她把最后的话说完。
“谢谢...”森怜看向千仞雪，嘴角勾起一抹牵强的笑后，她又看向一直流泪的比比东。
因她献祭的原因，比比东脸上的罗刹纹路消失，变得更加美丽动人。
若换做平时，森怜一定会想这样美的老师，属于她可真好，她是绝对不会将老师拱手让人。
老师只能是属于她的！
可现在，她区区一道分身，已经没有这样的自信了。
“老师...你误入迷途，我多么希望那个能牵着你的手将你带出来的人是我。”
“可我想尽办法想要带你出来，但最后还是没能做到...”
“我没有本事带你走出来，所以，我只能化作一道照亮你前方道路的光，让你不再迷茫，不再彷徨。”
“比比东，向前走吧，你值得拥有最好的一切，你一定会遇到真正属于你的幸福。”
“而我会化作人间的风雨，一直守护着你，如果哪天你经过一片树林，树叶飘落而下，那便是…”
“我来过的证明。”
森怜的这番话，让全场的人无不动容。
就连唐三都不禁惋惜叹气，千仞雪咬牙不说话，胡列娜掩唇哭泣。
而比比东早已泣不成声，她紧紧抱住森怜，眼泪不停掉落。
“我的幸福只有你能实现，如果没有你，我只会一直不幸下去，你忍心让我不幸吗？”
“怜儿，是我太固执，太执迷不悟，我知道错了，等你伤好了，我们就去神界，不会再有人能拆散我们了...”
森怜听着比比东带着哭腔的颤音，她多想答应她，可是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还剩最后一件事了...
在看到魂兽大军扬起的满天尘埃，即将到达极限的森怜还是没能等到童镜和童糯的到来。
罢了，她也累了，是时候该休息了。
“森怜姐姐！”
就在森怜就要闭上眼睛时，童糯的声音从上空传来，森怜即将闭上的眼睛几乎是下意识的睁大到极致。
看着已经神装的童镜和跟在她身边的童糯，森怜已经无力责怪她们的姗姗来迟，至少她们还是赶上了，那就说明实验已经成功。
森怜的唇角微微勾起。
属于人类和魂兽之间和平的桥梁终于要接通了。
这也是她替比比东，代表武魂帝国向全人类的赎罪方式。
就让她再为比比东做最后一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