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白文伸手戳了戳景楠的胳膊，“我算是过了景部长的考验加入特殊部门了？”
“难道你又退出了？”
景楠反问道，金瞳在昏暗的光下同样闪闪发亮。
“没有，那下个世界咱们也一起进？”
白文嬉皮笑脸地扒上景楠的肩膀，景楠斜眼，一巴掌打掉了闲爪。
“不要。”
“哎？”
白文一脸惊讶，嚷嚷道，“我要是没有你，会很轻易地挂掉。”
“说得我在你身边你就听我的话似的。”
“说不定呢。”
白文憋回不存在的泪水，眼里闪过一丝认真。
景楠别过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光线淡去他冷酷的线条，竟然显出几分不可言状的哀伤。
白文心里一跳，暗道坏了，可能说错话了。
“技术部最近研发出新程序要我试一下，之前的我的样貌是模拟出的数据，”景楠如无其事地看向白文，换话题，“你是怎么分辨出来我的？”
“很简单啊，”白文飞速接话，嘴角扬起，“你长得好看，我一眼就能认出你。”
景楠欲言又止。
白文：“？”
我又说错什么了吗？
“关于特殊部门你还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景楠再次跳转话题。
白文识趣，掏出压在心里的问题，“小世界为什么可以用程序修改？数据又是指什么？”
“特殊部门和两个管理局通用基础数据，但因为技术部门的人来的世界和你们管理局不大一样，所以特殊部门能收集到小世界更深层的数据，比如身份人设。”
景楠面色缓和几分，耐心解释道。
“再者，他们眼中的世界可以用一团数字代替，只要靠媒介就可以修改小部分世界程序。”
“那为什么不可以靠数据直接修改世界bug？”
白文举手提问。
“真这么简单还要世界意识干什么？”
景楠似笑非笑道。
“如果能用程序修正有问题的小世界，那老头就不会再组建特殊部门了，他自己都能上。”
白文了然，老头就是局长，看来景楠和局长关系真的很差劲。
“原来如此，但这也超出普通人的认知了，”白文吸收完信息，随即回想起自己恢复的少的可怜的记忆，“完全崩溃的世界还会留下数据吗？”
“难说，”景楠摇了摇头，望向白文的眼里多了一丝深意，“关于这一点技术小组还在研究，等x-15世界任务结束了我就带你去见见他们。”
“好吧，”白文晃了晃脑袋，拿起手边的资料看起来，“这些资料都是关于西海岸工厂的。”
看着乖乖伏在桌子上一张接一张看资料的白文，景楠心里叹了口气，面色复杂。
“景楠？”
察觉到景楠的状态，白文疑惑地叫了他一声。
“来了。”
经过一番挑拣，两人再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走，”景楠随手放下所有资料，一手拽过白文，“上去给你浇点水，然后咱们去西海岸。”
见景楠扔下有着陌生文字的白纸，白文好奇提问：“不用带走？”
“世界里的东西带不出去，还有，”景楠眉脚微扬，“我记完了。”
白文顺着景楠的力气向桌边移去，双手熟练地搭上景楠的脖子，黑色及肩发扫在景楠脖颈间，带些痒意。
“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以为你不会问这个。”
景楠稳稳保住白文向上走去，人鱼的体温相比起人类较低，好在还隔着一层衣物，他身上的热气不会让怀里的白文感到难受。
“和一人做了交易混进来的。”
“一个人？交易？”
白文重复道。
“嗯，也不知道其他几批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维尔意毕竟在这个世界中算是军火贩头头，有仇敌倒也正常，就是想不到这么巧，竟然在今晚全来了。
不过怕是要令他们失望了，加盖这个老色批出乎意料地今晚没有陪着新得的人鱼。
再或者，加盖没他们想象的那么愚笨。
景楠大踏步走出加盖最宝贝的房间，轻轻将白文放在池子旁边，用手捧起鱼缸的水浇在白文的鳞片上。
因为干涸而有些萎缩的鳞片瞬间焕然一新，白文享受地眯起眼睛。
“白色鳞片在增多。”
景楠皱眉，他抚上快占据白文尾巴三分之一的白色鳞片，滑溜溜的触感倒是好摸。
“可能和我是水母有关。”
白文不自在地摇了下鱼尾，被手碰到的鳞片有点热，一阵酥痒。
“啊——！！”
门外又传来几声惨叫，打断了两人的思绪，厚重名贵的地毯也没有遮住嘈杂的脚步声。
“白文。”
景楠收回手，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白文。
白文抬头，景楠的上半张脸藏于黑影。
“你从这里游到庄园正厅去，我下去接你。”
“外面人很多，”白文顿了下，“你一个人很危险。”
“怎么？你要在陆地上用尾巴扇人？”
景楠嗤笑一声，装作要踢白文进水，白文顺势翻身进去。
“速度点，不要让我久等。”
他转身，大踏步向门口走去。
白文哑然一笑：“明明是你不要让我久等，待会见，景楠，注意安全。”
话音刚落，只见水里浪花翻涌，白文已消失不见。
景楠嘴角勾起，一手握住门把手。
咔嚓——
打开门的一瞬间，子弹刺破空气向他脑门袭去，只见景楠身形一闪，拿着枪的人已经歪着脖子倒下。
他双手插兜，金色的瞳孔闪过一丝光，蔑视着眼前乌压压混战的人群。
“菜鸡。”
*
白文一边拨开挡住前路的小鱼，一边思考着景楠的举动，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往大厅游去。
鱼缸四周的墙壁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形态各异的海洋生物雕塑。
倘若是平常，他绝对待摸一会再走，但是现在嘛……
思及到那张冷淡的脸庞，白文有点可耻的脸红。
好想见他，好想戳破他，好想让他因为我露出不同寻常的表情。
“另外，他到底隐瞒了我什么？”
沉迷于幻想的白文脑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他也不是傻子，完全没有注意到景楠时不时落在他身上的视线，相反，每当景楠用那种表情看向他，他心里就一阵不快。
好像拿我当替身似的。
看过什么传的白文痛心疾首道。
远处，扛着枪大摇大摆走在楼道的景楠突然心中一跳，他皱起眉头，身后发凉，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要脱离他的控制了。
“嗯？”
他转头看了一眼后面满是死尸的台阶，粘稠的鲜血正在白金色的地毯上蔓延。
景楠立马嫌恶地转过头。
恶心。
*
庄园外。
深夜，月光如水，洒在庄园的道路，远处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与之相反，庄园内却意外的安静。
“Fxxk！”
一身黑衣的男人将对讲机摔在地上，怒火中烧。
“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今天到底来了多少人马？！”
“鬼知道！”
旁边的男人也怒容满面，暴躁地看了眼周围的尸体，手中的枪还在冒烟。
“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
怎么也不可能是各大老板同时起了灭了加盖的念头。
今天上午，加盖夺得美人鱼的消息在业内传开，不过多时情报人员传来密信称加盖携人鱼前往西海岸庄园。
现在看来，全是圈套。
“我们被耍了！”
男人舔了下干涩的嘴皮，如鹰眼一样尖利的眼神扫视了一遍大厅，最终又落回了中间发着荧荧蓝光的巨大圆形鱼缸。
md，真奢侈！
突然，鱼缸里一道身影从下向上钻出，两个男人瞬间举枪。
待看见幻丽的鱼尾巴时，他们同时瞪大双眼。
鱼尾巴上鳞片紧密排列，仿佛是一块蓝色的月光石，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最下边的白色鳞片丝毫不突兀，反而显得这条人鱼更加与众不同，为他增添了几分破碎的美感。
“OMG！”
男人没有理会同伴的尖叫声，他嘴唇翕动，不可思议地看向鱼缸。
人鱼就像是不谙世事的神明从天而降，黑色及肩发飞扬在水中，一双漫不经心的蓝色眼睛扫过犹如蝼蚁般的人类。
白文停在鱼缸中间，他抚上缸壁，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他们手中的枪。
“你们好啊？”
两个男人回过神来，他们对视了一眼，两个黑压压的枪口对准了白文手掌前的玻璃。
“砰—！”
“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枪声和厚重的男声同时响起，一颗颗子弹如同精巧的利剑划破玻璃表面，裂痕扩散开来，原本平静的水面瞬间泛起层层涟漪。
“原来是这样用的，”白文寻思了一会，终于在记忆挖出相关信息，“叫枪是吧，我好像会用。”
枪声越来越激烈，两个男人肆意大笑，就像是人鱼已经归他们所有。
“来吧宝贝！”
一个男人扔下枪，双手敞开向鱼缸走去，不怀好意地盯着白文道，“跟我走吧。”
要知道，人鱼可是个稀罕物，鱼鳞可以拔下来做衣服装饰，人鱼血可以做药卖出去。
他伸出手，激动地向白文的手合去。
我的！
人鱼是我的！
白文满不在乎地看了眼即将贴在玻璃壁上的男人，听到随踵而至的脚步声，他转身向后边游去。
“你要先打碎鱼缸还是要杀他们？”
满是老茧的手一顿，男人心里一惊，狐疑地看向白文，“你说什么？”
“砰！”
“砰！”
两声枪响传来，略微消瘦的身影扛着枪从旋转的楼梯漫步走来，一头白发在蓝光的照耀下显得些许妖异。
景楠又对着白文面前倒下的男人补枪，鲜血从男人的身下蔓延开来。
“先处理不安分子。”
他淡淡道。
白文转头扫视了一圈景楠，看到景楠毫发无伤，心里松了一口气。
“我先跳一下，你先别下来。”
景楠脚步一顿，回想起白文以前做过的事，他脸色急聚一变。
“你砸一个试试！”
就在景楠暴喝出声时，白文早已经面不改色地把双手放在裂纹密集处。
咔嚓——
水流随着玻璃稀里哗啦地向外飞去，景楠猛地缩小瞳孔，一切都在他眼中放大放缓，包括白文向外扑去的动作。
白文！
你又来这出！
景楠怒骂一声，下意识借着栏杆发力跳下台阶，白色风衣在空中划过。
白文闭上眼睛，细碎的玻璃碴子擦过他的皮肤，留下一丝丝微不可查的口子，他迅即伸出胳膊护住自己的脸。
还未等来疼痛，一双有劲的手圈住了白文的腰，旋转向侧边滚去。
鱼尾翻在毛毯上扑腾了几下，两人互拥侧躺在毛毯上，鱼缸中的水还在哗哗作响，喷涌而出。
柚子的清香很快唤醒了晕乎乎的白文。
一声闷哼传来，他“唰”地睁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景楠。
“你下来干什么！”
他翻起身来，手忙脚乱地扒拉着景楠，只见刺眼的血液从白色风衣下缓缓钻出。
“闭嘴！”
景楠眼里一片雾气，恍惚中看到了惊慌失措的白文。
好嘛，景楠一下子火气愈大。
“我不说话了，”白文颤颤巍巍地伸出双手想要扒下景楠的外套，半晌又停下来，“我要干什么？”
“不要碰我。”
景楠强压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