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小院里随手拨弄了几下琴弦,我问秋景:“你想听点什么?”
她双手撑在石桌上捧着小圆脸想了想,“那就最好听的吧。”
我笑:“哪有什么最好听的呀。”
“奴婢也不知道嘛……”
我缓缓念道:“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秋景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红豆,又叫相思豆,有寄托情谊与相思之意。不过它的黑色部分却是有毒的,就像人一样,都有两面。”
这时春景回来了,我问道:“他收下了吗?”
“回姑娘,大殿下收下了,而且很高兴。”
我扬了扬嘴角,满意道:“那就好。”
随即我轻轻弹了几个音,唱道:
“红豆生南国是很遥远的事情
相思算什么早无人在意
醉卧不夜城处处霓虹
酒杯中好一片滥滥风情
最肯忘却古人诗最不屑一顾是相思
守着爱怕人笑还怕人看清
春又来看红豆开
竟不见有情人去采
烟花拥着风流真情不在”
烟花拥着风流真情不在。
听我唱完春景有点激动,忙问道:“姑娘,您现在还喜欢大殿下对不对?您还喜欢他的对吗?”
我见她这么着急失笑道:“你冷静点……”
“那您……”
“不喜欢。”我说。
“什么……?”
我冷下表情,漠然道:“我不喜欢了。”
她一副要哭的模样,“可大殿下还那么喜欢您……您不能不喜欢他呀。”
我意外却不相信,“是吗?”
“是,是的……”
“你这话说得多有意思啊,说得好像都是我的错一样。”我笑。
春景忙跪下来,“奴婢不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大殿下他……”
我单手撑着脸一脸兴味的看着她,“你继续说。”
……
春景本想再帮自家大殿下说一点别的,但见着姑娘的表情只觉得心里难过,因为姑娘根本不在乎自己到底还能再说些什么。
不是不在乎自己,只是单纯的不在乎大殿下了。
她好想,好想把大殿下的无奈和悲痛全告诉姑娘,但是她不能,她不能破坏大殿下的计划。先不说告诉了姑娘,姑娘会不会相信,重要的是如果被有心的人听去了告诉了努比亚的公主,那大殿下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她跪在地上全身都在发抖,她不敢去想大殿下听到了姑娘说的话心里有多难受。
但是比起来,她还是更心疼自己面前的这个少女,比她小,那么天真美好,虽说大殿下是有理由,但是却也把她伤得太深了。
她多少还是有点私心的,大殿下站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肯定是一字不漏的全听了去,那种痛苦不知道能不能弥补姑娘心里的伤痛。
……
虽然我也不算翘首以盼,但练红炎成亲的日子还是到了。
那日天气非常好,是我这段时间内见过的最好的天气,初春的寒意让我整个人都精神无比,我丝毫感觉不到寒冷,满满都是对自由的向往。
我记得我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空,那么宽阔明亮,可我的心境却不如从前。说不上有多坏,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沉默地望着院落里的婢女们来来回回,从小院外到寝殿内都打理得仅仅有条。
到处都是喜庆的氛围,门框上挂着红色的丝绸大缎带,树上缠了不少祈福签,就连我的小院里都挂了不少红色的丝带。
红色,又是红色。
让我非常的不喜欢。
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闷,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以为我不在意了,可这是他和别人的婚礼,让我整个人都又气又委屈。
我下了坐榻,理了理自己有点毛躁的长发,“练红炎在哪里?”
“诶?”春景愣了一下,“在,在书房……”
“带我去。”我道。
“是,是的……”
我几乎不会再问他们练红炎的所在,就算他来看我我都不会想搭理,所以我这么主动想要见他春景还是挺惊讶的。
练红炎也很惊讶。
这个书房我好久没有来过,以前我还会窝在他怀里一起看书,我有点好奇是不是他和我做的所有事情,都和佩格做过了。
我轻笑,还真搞不好。
“你有什么事?”练红炎问道。
“没。”我随意道,“就来看看你,怎么了?不能看吗?”
他见着我的笑容有点拿不准我的用意,只道:“可以,你随便坐。”
听听这个语气,多见外啊。
来的时候我在想他把我害得这么惨,又让我把眼泪都哭干了那么委屈,我一定要好好揍他一顿,或者打他一巴掌发泄一下心头之恨。可是看到他的时候我却完全没有那个想法了,我想像一个老朋友那样再抱抱他,然后告诉他我要走了,也不要再记起我。
但是我做不到。
才不过过了五分钟那位佩格公主又气呼呼的来了,见我居然在练红炎的书房里顿时小脸皱成一团。
对于杀死我孩子的始作俑者我是不会有好脸色的,他们两个这一点倒是非常非常的配。
我看了一眼佩格,又看了看练红炎,只道:“恭喜你们了。”
练红炎哽了一下,“谢谢。”
“不客气。”我撩了一下耳后的碎发转身走了。
我亲手关上了他书房的门,从此,我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将不再有交集。
我回到寝殿便坐上贵妃榻开始闭目养神,等着尤纳恩来接我。
周围很嘈杂,都在不停的忙碌,只有我这里仿佛处在世外桃源,安静平和。
不知道尤纳恩要带我去哪里,他会来找我难道是因为以前我和他认识吗?可是我却完全没有记忆,是不是他认错人了啊……
我有点小纠结。
万一到时候他不认账了怎么办!!
俞襄顺着我的手臂靠了过来,小蛇信子“嘶嘶嘶嘶”了几下,我觉得好玩便伸手去扯。
俞襄:“……主人您别玩了。”
“很有意思嘛……”我有点舍不得松手。
“之前您的婢女说的那件事情吾辈知道是为什么了。”
“什么?”我随口回道,摸他的动作倒是不见停。
小白蛇扭了扭脑袋:“就是佩格自言自语。”
“嗯?”
“那是因为她得到了索菲亚。”
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让我很疑惑,“索菲亚是什么?”
“一顶钻石皇冠,能说话的钻石皇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