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小组在月底正式成立，三个年级一共收二十五学生，高二最多，有十一人。
这是木又笙和孟梵茸第一次作为“特殊对待”的学生，不用上晚自习，晚读课时他们就被赵清霜喊出去了，拿着本子和笔堂堂正正地从正门走，虽然也就几米的路，活生生被孟梵茸走成发布会红毯。
不用上晚自习也太爽了。
喻遥一手撑着头，周围忽然变得空空荡荡，她半眯着眼，口出狂言：“看他嘚瑟的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婚礼上敬酒仪式呢。”
“……”
赵清霜把两人叫到门口，嘱咐道：“尽全力就好，不用有压力，也不要太懈怠，好好表现。”
这话主要是对木又笙说的，话锋一转，她严肃看着孟梵茸：“孟梵茸，给我老实点知道吗？你就坐在木又笙旁边，人家干嘛你就干嘛，记住了，走出去你可就代表我们高二三班的脸面了。”
“老师，我绝对不会给你丢人的。”扔掉嬉皮笑脸，他很认真地保证道。
“那样最好。”赵清霜让他们去对面教学楼的五楼实验室报道。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反正没下课的话你们就回教室上课，结束了就各回各家，路上小心点明白吗？”
“嗯，知道了。”
“去吧。”
孟梵茸跟在木又笙身后，前往目的地点。
走在没人的路上，一片昏黑，孟梵茸用力跺脚，发出不小的动静，终于使不太灵敏的声控灯亮起，木又笙睨他，想说的话都在眼神中，后者心虚地摸摸鼻子，主动找话题：“不上晚自习也挺好的是吧？”
“那你最好祈祷自己能留到最后。”
“我觉得我可以的。”
木又笙点头，没说好还是不好。
孟梵茸总感觉今天对方对他很冷淡，撇了下嘴，顿时也不愿说话了。
木又笙正捞得安静，几分钟后来到赵清霜说的教室，进去找了个空位置坐着，孟梵茸理所当然地坐在她身边。
教室里还没几个同学，看他们校服应该是高一的，各个身上迸发着要强的活力，几个不是一个班的学生早就打好关系，围在一块讨论着什么。
孟梵茸坐得大大咧咧，一手搭在木又笙椅子上方，凑过去说：“我怎么闻到一股杀意了呢。”
木又笙处变不惊，淡定地说：“没事，死不了。”
这算什么话。
人越来越多，难免会出现互相认识的寒暄现象，倒是木又笙和孟梵茸，显得格格不入，仿佛他们从外校进来的人一样。
虽说孟梵茸人缘好，但他的那群朋友成绩都不怎么样，所以说不可能在这里相遇。
不过没关系，老师很快就来了，是物理组专门负责竞赛的老师，姓江，戴着眼镜，看着就一副睿智模样。
“同学们安静下来。”
“我们今晚时间紧迫，就不一一作自我介绍了，老师会在今后的学习中了解大家。”
他双手撑在讲台两遍，打量了众人一番，微笑：“这个位置挺不错的，我不再重新排了，我的课堂可以随便坐。”
看得出来，他有点怕麻烦。
孟梵茸暗暗开心，他不用跟木又笙分开了，之前平白的焦虑化为泡沫。
课程刚开始，江老师就发了张摸底卷子，想要充分了解大家的水平。
“从前面往后传，一人一张不要多拿，一共十道题，给大家六十分钟时间完成，先写好的可以提前下课休息，这就是我们今天最主要的任务。”
趁还没完全安静下来，孟梵茸偷偷问木又笙：“难道等会我们还要回教室上晚自习吗？”
“是的。”
他哭丧着脸，嘴角下弯，“我真不想回去，要不我们逃课吧？”
“要逃你自己逃，而且我会告诉老师的。”
“哎…你怎么……”
他扶着脑袋，拿到试卷两三秒签上自己大名。
木又笙和他坐得很近，不过两人都没有打扰对方，做着手上的卷子。
也就物理题目能让孟梵茸安静一会，他痴迷地在草稿纸上演算，笔尖快到飞起。
木又笙头两分钟先过目所有题目，心里大概有了杆秤，才开始下笔。
竞赛类题目跟应试题有很大差距，真正考验个人能力与基本素质，通常明面上所说的聪不聪明在这里也能体现得淋漓尽致。
孟梵茸物理成绩就没低过，他以前也不是没有过相关培训，所以前半部分做得还算顺利，然而越到后面，他感到愈发吃力，紧紧蹙起的眉头代表不顺利。
身旁木又笙始终保持着游刃有余的状态，从第一题到最后，一气呵成，连草稿都打得很漂亮，字迹清秀，江老师走到她旁边时，忍不住多看两眼，眼里满是赞许。
随着时间的流逝，差不多快进行了四十分钟的时候，就有高一的学生交卷了，很招眼，惹得底下其他人危机感爆棚。
看那人的样子，仿佛势在必得，手里捏着笔袋，还跟老师打招呼：“老师明天见。”
江老师微微点头，木又笙注意到他在试卷某一部分打了个叉。
她写得也很快，但不着急交卷，原因无他，毕竟孟梵茸是个难哄的家伙，她要是先走了，对方能生三天的气。
难得升起雅兴，她托腮画画，教室里不断有人交卷，闹出不小的动静，孟梵茸频频抬头，额头上汗都出来了。
大家都希望第一天能有优秀的表现，孟梵茸更不例外，立志把每道题都做对。
木又笙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话：“别管别人，你做你的。”
时间又还没到，那么着急干嘛，也不见得交得快的人做的有多好。
木又笙内心深处有点护短。
孟梵茸果然沉静不少，老老实实写完每道题，在快结束的时候交卷，他跟木又笙一同离开教室。
嗅到新鲜的空气，孟梵茸张大嘴巴猛吸了好几口，还有专属于夜晚的潮湿的味道。
他们从楼梯下去，经过操场，孟梵茸说：“你真的想回去上晚自习吗？我们去操场上走走吧？”
木又笙反问：“你想被怀疑早恋？”
这话让他一愣，脸颊微微发红，“啊…啊？”
黑漆漆的环境下木又笙未能注意到他的异常。
“好吧，貌似确实有点危险。”
一男一女，不上课在外面乱晃散步，怎么看都不正常，还是算了。
木又笙正要朝高二那幢教学楼走，孟梵茸步伐放慢，委屈巴巴地说：“刚才用脑过度，我好饿啊。”
“那你去食堂吃饭。”
“这个点没饭。”
“那怎么办？”
“小卖部？”
木又笙疑惑道：“那你去啊？”
这种事情也要跟她说吗？
“你陪我。”
孟梵茸脸不红心不跳地“要求”道。
“别太过分，现在是上课时间。”
“我知道呀，我又不是不去上，就是买点东西吃吃，不会有人发现的。”
他上手揽着木又笙的肩膀，把握到一个极好的分寸，虚扶着，不会让人觉得接触亲密。“走吧，我请你吃冰激凌。”
“谢谢，我不用。”
“那你看着我吃吧。”
“……”
日夜昼夜温差大，他们习惯校服外面再添一件自己的外套，孟梵茸敞开拉链，面前泡面飘出缕缕热气。
“你真的不吃吗？粉面菜蛋简直是神，很好吃的！”
一提起吃的，他的眼睛就开始放亮，仿佛装了颗闪耀的粉色爱心。
木又笙当然是摇头，她喝了口孟梵茸买给她的香蕉牛奶，又甜又齁，难喝死了。
有时候孟梵茸的话也不能信，他喜欢的很多东西木又笙都讨厌。
“再给你三分钟吃完。”
木又笙看了眼墙上的钟表，说道。
学习事上她是个循规蹈矩的人，事实与预期结果差太多会让她烦躁。
她已经浪费不少时间了。
孟梵茸左手拿着炸鸡腿，右手捏着叉子舀面条吃，鼻尖红红的，嘴巴也红红的，夸张到如同吃了一斤辣椒，鼻涕眼泪一点不少，垃圾桶里全扔的他用过的纸。
“马上就好。”他让木又笙再等他一下，吃完最后一口鸡腿，擦擦嘴巴，起立：“吃饱了，走吧。”
饭饱的感觉实在太幸福了，孟梵茸说话都带着几分欢乐，“也不知道今晚宵夜是什么？”
木又笙听到他这句自言自语，震惊：“你还要吃？”
“对啊，很奇怪吗？回家后的宵夜不是最重要的了吗？”
她不懂了，原来真的有人能一天吃五顿饭，看着孟梵茸不胖的身材，她沉思：哪一关出现了问题。
“你不要好看了？大晚上吃那么多会变丑。”
她吓唬道。
“真假？”
某人瞪圆了眼睛，摸着两边脸颊，充满不可思议。
我变丑了？不会吧，难道说我没长在木又笙的审美上？
他怀疑的眼神令木又笙忍俊不禁。
“假的，骗你的。”
她往前走，留下还在呆愣中的孟梵茸。
他步子大，三两步就跟上去了，抓住木又笙的手臂，“你怎么可以骗人！”
三班正好在楼梯转角处，可就当他们即将进到教室，被一阵浑厚有力的声音叫住。
“喂！你们干嘛的！把手给我撒开！”
木又笙低头看了眼手臂，孟梵茸则双手举过头顶。
“老师。”
两人对视，皆从对方严眼中读出无奈。
“哪个班的，知不知道早恋要吃处分！”
教导主任背着手挺着大肚子走来，头上稀疏的毛随晚风飘扬。
他的声音之大，已经吸引不少教室内的同学。
木又笙感到头皮发麻，她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解释，待会免不了又是一顿苍白的解释。
该说不说自己这乌鸦嘴真惹人厌。
教室的隔音不太好，不知哪两个人在聊天，孟梵茸和木又笙听得清清楚楚。
“他俩咋了？”
“布吉岛啊，可能谈恋爱不小心被老师发现了。”
孟梵茸：“……”
木又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