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太阳毒辣,这个点大家正在吃饭,高空上没人工作,不凑巧的是,负责的监工看他不顺眼,他只能饿着肚子去补对方挑刺的活儿。
汗水顺着发梢不断滴落,腾不出手去擦,他只能甩甩头继续走。
还只是个钢铁架子的大楼看上去危险无比,半空地面全是暴露的钢筋铁丝,他每一步都走得小心。
视察的甲方突然来到。
宁慈带着结实的白色安全帽,踩着皮鞋走进工地视察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高空上几乎没有任何防护的人。
眉头一皱,宁慈脸色黑的能滴水,目光锐利地看向旁边的负责人,“我记得公司要求的安全措施可不是这样的。”
身旁大腹便便的负责人汗水哗哗流,这幕看的他也害怕啊。
不敢反驳,负责人怒吼着让监工去把人叫下来,接着狡辩,“我们都是培训过的,要求绝对严格,这次的状况是意外,这就问清楚。”
旁边负责的监工带着云礼走过来时还在胡说,“这个点大家都在吃饭,他是新来的不懂,为了多点工钱就私自上去干。”
他说着说着还看似好心的替云礼解释起来,“他还是个学生,家里父母病了实在缺钱,年纪小容易冲动。”
宁慈懒得听他们这些推辞的废话,目光紧紧盯着满身脏污汗渍的云礼。
他瘦了很多,被汗水浸湿的背心上全是灰,刮破好些口子,鼓鼓囊囊的胸肌随着粗喘的动作起伏着。
往上看去,青年还是一张臭脸,刚才走过来的时候脸就冷,看到他更冷了。
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流,脖子手臂被晒黑,肩膀上全是磨破的皮,大块大块的皮屑随着闷热的风在皮肤上翻飞。
一眼看过去就疼。
工地上可不会有什么Omega,这些工人里,除了高层监工,连Alpha都少有。
云礼当然不会费劲巴拉的去贴什么抑制贴,柚子味随着身体肌肉的高度紧绷快速扩散着。
酸酸的,有些涩。
“不做安全措施就上去,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宁慈有些生气,“掉下来你就死那了!”
不管是出于公司利益还是别的什么,他都不想看到这种情况的发生。
看宁慈的态度,旁边的负责人也跟着帮腔,试图把锅甩出去。
尤其是让云礼加班的那个监工。
甲方给的视察时间可不是今天,要早知道有领导要来,给他八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干这事。
等他们叽叽喳喳的说完,云礼冷冰冰开口,“我来这儿十多天了,都是这样,从没听过有什么安全措施,安全帽都是昨晚才发的。”
负责人、监工:……
满场寂静。
负责人脸红脖子粗的吼出声,“胡说八道,我们……”
“够了!”
宁慈呵住他都话头,扫视了一眼建筑物下随地坐着吃饭的工人,视线略过他们破旧的衣服鞋子和崭新的安全帽,他咬紧牙吐出几个字,
“我像傻子吗?!”
这个场地建的是安盛集团开发的购物中心,是个大项目。
他们集团每年要捐出去一大笔慈善基金,对员工待遇也好,企业名声很不错。
这次施工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费,说不定还要丢掉这次和政府的合作。
这几天宁家一直在找云礼,他不是不知道,那些手段他也知道,说不上来什么原因,他默认了。
可现在见到对方,他才知道云礼是靠什么赚的钱,也后知后觉想到一个问题。
云礼父亲是在工地上受伤做的手术,工伤费用不仅没有被报销,工资还被拖欠了。
而那个工地,似乎也是这批施工方负责的。
已经出过一起安全事故了,可这些人没有上报,更没有加设应有的安全措施。
呼。
宁慈闭眼长长吐出一口气,身边跟随的心腹见状上前一步隔开负责人。
“这个项目会由其他人接手,现在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们贪污款项,安盛的法务部会联系你们。”宁慈冷冷说完朝建筑物走去。
吵闹的动静惊到工人们,他们放下手里的饭,惴惴不安。
宁慈没了刚才的冷脸,温和地笑着问他们问题。
工人们开始还不敢说真话,结结巴巴的表示很好。
直到旁边的李特助一人散了一支烟,笑着说宁慈是顶头的大老板,工地上有人贪了他们的工资,这次宁慈是来查情况的,他们才敢犹犹豫豫的说真话。
崭新的安全帽被被拿在手里,往墙上使劲儿一幢就碎裂开,跟着裂开的还有宁慈的表情。
安抚好工人,身边随行的法务收集好现场证据,宁慈才转身去看站在阳光下的青年。
许是见了他刚才做的事,云礼脸没那么臭了。
宁慈单独走过去,在云礼三步外停下,“怎么来这?”
没话找话。
他为什么来这宁慈还不知道?
见青年不说话,只板着张脸看旁边,宁慈想说什么,看到他破皮的肩膀和满脸的灰还是软了语气,“你父亲的事怎么不和我说?”
“说了有什么用?”云礼终于憋出来一句话。
“不说怎么知道没用?”宁慈耐心道,“安盛每年给Q大捐那么多钱,就是帮扶有需要的学生,多的都给了,总不至于落了你。”
云礼轻嗤一声,“你连我信息素的钱都没给。”
宁慈:……
这确实是他的不对,但,“你先毁约的。”
云礼直视他,语气梆硬,“我要真给你一口,你醒来还不弄死我?”
“胡说什么呢?”宁慈不满他的说法,法制社会,说的他像什么黑老大一样。
“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清楚。”云礼踢了块石头,“我走的时候你相好的还在那坐着呢,我可不当小三。”
“他不是我相好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宁慈听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无奈道,“谁让你当小三了。”
“那他是你谁?圈子里都说你喜欢他,而且,你找我难道不是当小情人的?”云礼反问。
宁慈辩驳不了他和江绍元的关系,也不想把自己这么多年倒贴的行为说出来,只解释后半句,“不是情人,只是提供信息素。”
“我不体外抽取,上次是意外。”
“合同不是改了?不用你体外抽取。”说到标记的话题,宁慈脸皮再怎么厚脸都有些红了。
云礼丝毫不在乎这些,满目怀疑,“你们这些有钱人会买了不用?”
他长的可不差。
被质疑的宁慈抬手拍了他一下,“小小年纪脑子里胡想什么?我还不至于占你个Alpha的便宜。”
“哦。”云礼只说了一个字,表情缓和许多,一张脸就算满脸灰,看着也依旧养眼。
宁慈还以为哄好他了,暗自松了口气。
下一秒,青年擦着他走过去。
“你去干嘛?”宁慈诧异地转身询问。
“吃饭啊。”云礼摘下帽子散热,“待会儿还要上班呢。”
他坐在地上打开盒子扒饭,狼吞虎咽的明显饿了很久。
宁慈忽然有些心疼。
他从不缺钱,用钱打发接近他的人的同时,也厌恶着那些人贪婪的嘴脸。
但看着云礼,他忽然觉得这人喜欢钱是应该的。
喜欢钱没什么不好,至少……可以掌握在他手里。
青年似乎没什么心眼子,一张脸帅的惊为天人,招人喜欢,就是脾气犟,委屈得眼睛都红了,还憋着说冲话。
也难怪会混成这样子。
但凡乖一些,早就有人养了。
不过也好,这脾气的别人养不起,他宁慈养得起。
江绍元最近的做法有些触碰到他底线了,或许养个顺眼的男孩在身边提供信息素,顺便敲打一下对方也不错。
宁慈坐在工地搭建的临时办公棚里处理着查到的事。
一切完毕已是傍晚,有领导在,工人们准时下班,云礼拿了日结的工资,三张红色的钞票被他握在手里。
刚出工地准备买饭,停在门口的豪车降下了车窗,宁慈看着他开口,“上车。”
云礼疑惑的盯着他。
长那么帅一张脸,怎么呆呆的。
“和你谈个新合同。”见云礼要走,宁慈慢悠悠的开口,“每月给之前的三倍。”
三倍。
那就是……三十万!
云礼脚步一顿,转身上了车。
灰扑扑的衣服蹭脏了座椅,身上的汗味在所难免。
看着西装革履的宁慈和前面坐着的李特助,云礼耳尖涨红。
宁慈被他的反应逗笑。
其实不难闻,青年身上没什么异味,汗液都带着柚子味,清新的味道把其他味道掩盖,不让人反感,反而,
被他信息素标记过的宁慈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等了半天,最后开口的是云礼,“什么合约?”
“你不是说我要包你?”宁慈一脸正经的开玩笑吓他,“三倍的价格当然不能只买信息素。”
也是。
云礼认同这话,但还有些犹豫,“你真要我当小情人?那他?”
“这个不用你管。”宁慈双腿交叠,“我目前是单身,有钱人玩玩很正常,其他的你不用多想。”
车子慢慢驶入城区,云礼看着旁边飞逝而过的高楼大厦,终于下定决心,“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说。”
“如果你和别人恋爱,我们就要结束合约。”云礼认真道。
“可以。”宁慈毫不犹豫的应下,本来也是消遣,不会太久,这条件有了也不影响。
合约定下的很快,车子驶入一栋三层的小别墅,云礼刚洗了澡出来,正式的合同就摆在了桌上。
“看看。”宁慈把合同朝他推了推。
云礼放下擦头发的手,打开合同查看。
都是些很正式的条例,唯有那几条特殊。
合约期间乙方不许有其他恋爱关系。
不得和他人有特殊□□接触和信息素交互。
合约期间不得产生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