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从这句话中察觉到了问题，准备离开的脚步又一次停歇，转身又坐了回去。

“我不知道？”艾弗莉实话实说，她停顿了一下，“可能是因为什么魔法？”

“……”

她是不是也有点不正常。

杰森陶德这次是真的没忍住这么想，他眼神奇怪地落在女人身上，“你觉得这是魔法？”

“当然不是，”她还没有傻到那种地步，女人打了个哈欠，“杰森，我只是…见到你很高兴。”

哈，奇怪的脑回路和对话又出现了。

杰森陶德这么想着，却习惯性地呛声，“我倒觉得你没高兴到哪里去。”

一开始的确是这样的，先于高兴出现的是震惊，毕竟这是一个曾经和自己相处了几天的灵魂男孩，看到他突然活过来站在自己面前肯定会有些惊讶。

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回想起那场时空旅行时，最先想起的的确是苏尔，那个突然出现的灵魂男孩。

“你不能否认我的确是高兴的，杰森。”

从在哈格里夫斯时起，艾弗莉就知道要坦白自己的心了。

“你要知道，我以为你死了。”

“那我真抱歉，艾弗莉，我是真的死了。”

杰森陶德笑着，似乎并不在意自己所说的事情，蓝色的眼眸中倒映出窗外的哥谭，没有月光，只是阴云。

“……”

的确，那个时候他的灵魂都那样了，艾弗莉倒回椅子上。

“看来我说了句傻话。”

“那你现在是什么？”

杰森陶德：？

“我现在当然是人！”他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那不就行了。

艾弗莉拿起腿上的书，站起身将它放回书架上，看向刚刚坐到椅子上的人，有些疑惑。

“你不回去睡觉吗？”

“…你的求知欲也很低。”杰森陶德深呼吸了一口气，他难以想象对方竟然真的是老头子的女儿。

“你是说我为什么不问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吗，”艾弗莉想了想，开口道，“其实我很好奇，但现在不是时候，杰森，我们才刚刚见面。”

就像她和阿尔弗雷德说的，他们相处的进度似乎被加快了。

“当然，本质上我们很久之前就认识了，在过去。”

在1963年。

杰森陶德补充道。

好的，1963年11月17日，艾弗莉也补充道，“那天晚上，你出现了。”

说的他像什么灰姑娘里面的仙女教母，杰森陶德心里吐槽。

“我以为你会自己查。”毕竟这座庄园有很多小鸟侦探。

“我也以为你今晚不会留下？”艾弗莉才不管他的呛声，反问道。

站在那里的人咋舌，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我一会儿就走。”

他只是想来书房看会书而已。

“现在已经2点了，”注意到时间，女人沉默了一瞬，谁家好人大晚上来看书，被这借口弄得想笑，她说，“杰森，我今天就要走了。”

“…所以呢。”真是见鬼了，杰森陶德想，这人挽留人的理由真蹩脚。

“希望明天早上能在餐桌上见到你？”艾弗莉笑道。

那你可能只能看到我，还有阿福。

杰森陶德看到女人犹豫着，目光一会儿落在书架上，一会儿落在他身上。

被她这么看得不自在，杰森陶德抓了抓头发，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你想说什么。”

别告诉他她找不到会卧室的路，他才不信。

但女人只是叹了一声。

“杰森，我只是…很抱歉。”

“…真搞不懂了，你到底在抱歉什么。”第几次了，他好像每次都跟不上这人的脑回路，明明上一秒还在开着玩笑，下一秒就好像开玩笑一样地认真地道歉。

她沉默地坐回去，抱着那毯子，“在我知道你记起来之后，就知道我需要对你说一声这个。”

她是说她那个计划吗。

目睹了最后的杰森陶德不想说什么，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蝙蝠家的小鸟和蝙蝠侠都像是有毛病一样总是愿意用自己去填补计划最关键的那一环，但他们同时也知道自己不能死——他自己也不例外。

所以杰森陶德不觉得对方有什么做错的地方，就像他…从前也不觉得蝙蝠侠会做错什么一样。

门外忽然有动静，但是两人没管。

如果这个时候有一杯牛奶就好了，但她可不想让阿福看到他们半夜在这里谈心。艾弗莉扭头看着这个已然成长的男孩。

“我不觉得自己做了个坏决定，但是我同时也很抱歉让你记起那些。”

老天啊，他感觉他的血压升高了，杰森陶德——现任冰山餐厅的老板——红头罩觉得自己听完这句话要红温了。

他现在相信了，对方有时候和蝙蝠侠早些时候真的很像。

她的意思是不想让他记起这些吗？

杰森陶德这么想，也问了出来。

但女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惊讶的事——该惊讶的是他好吗！

“不，杰森，你作为苏尔带给我的那段时光无疑是美好的，就像…烤肉卷。”

…见鬼的烤肉卷，被安抚的杰森陶德骂道。

“不要辱骂食物，杰森，我只是不想让你看到最后那些。”

“我很抱歉让你看到我的退场。”

她的计划一切照常进行，杰森是意外的礼物。

那个时候布鲁斯指责五号把自己留在那里的想法，她自己也出现过，即使那是她的计划，但艾弗莉不想被留下，她需要家人。

苏尔的出现让她空荡的房屋多了一方温暖。

但最后的时刻她却让杰森又一次面临死亡，即使他是灵魂。

外面的天气不好，似乎起雾了，属于远处哥谭城市的灯光被遮盖，似乎整座城市都在这个时间陷入了梦境。

然后是雨声，啪嗒啪嗒落在窗上。

艾弗莉收回目光，打了个哈欠。

“我们还要继续谈心吗，”她站起身，走到同样站起身的杰森陶德身旁，“我可是撑不住了。”

“…你一开始也不用留下。”他只是来看书的。

所以他真的只是来看书的，艾弗莉意识到这一点，笑起来，“看来我打扰你了，不过我很开心能和你说这些，老天啊，那个时候我可是天天盼着你能开口和我聊几句。”

他冷笑一声，“你是说给我念没有营养的小故事吗？”什么幼稚的儿童小故事…

想起什么的艾弗莉看向他，“…啊…所以当时那个蝙蝠小故事，你听到之后有反应是因为…”布鲁斯，又或是蝙蝠侠？

“…闭嘴，睡你的觉去吧！”杰森陶德轻推着人肩膀将人送了出去，还不忘提醒她位置，“左边直走右转第三个房间，你的。”

“晚安杰森。”

门关上了。

在合上之前，艾弗莉听到了他的回应。

“晚安，艾弗莉。”

*

“说起来，阿福，杰森，你们是不是都知道我现在叫什么。”

起了个大早的艾弗莉坐在椅子上，看着阿尔弗雷德，反应过来自己最一开始做下的最错误的决定。

“你是说卢瑟小姐？”杰森陶德笑得很大声，艾弗莉怀疑楼上那几个要被吵醒了。

“是的，艾弗莉小姐，不过我想这个您现在的姓氏应该给你带来了不少困扰。”艾弗莉所在的地方是大都会，上班的地方还是星球日报。

“…不要说了阿福，”艾弗莉想起自己第一天出现在星球日报所有看自己的表情，“我感觉还有人觉得我是卧底，卢瑟派过去的。”

阿尔弗雷德笑了笑，认真道：“您可以随时叫回韦恩。”

那样麻烦可能会暂时多起来，艾弗莉还不想从维姬的新闻里看见自己，而且现在小丑不见了，哥谭每个角落都充满了阴谋的味道，他或许在筹备什么。

“再等等吧，无论怎么样我都已经是…艾弗莉韦恩了，不是吗？”她笑起来，眉眼都弯起来，好像不是在说出名字，而是在说一个好消息。

“艾弗莉小姐，您说的没错，布鲁斯老爷因为他的再睡五分钟错过这个我深表遗憾。”

“我不得不说，你有时候真的不像是个韦恩，哦，谢谢你阿福，”杰森陶德说着接过老管家放下的早餐，没有哪个韦恩能轻易地张开自己的嘴，敞开自己的心扉——面前这个人也一样，只是有时候她似乎对这种事游刃有余。

“韦恩是个什么形容词吗，”艾弗莉有些好笑地说，“如果是的话，我想像韦恩一样。”

“一样有钱？”

“你说的对杰森，一样有钱。”谁不想有钱呢。

“不出意外的话，老头子的遗嘱上已经加上了你的名字。”

他都不记得那遗嘱换过多少次了。

女人不再说话，她嚼着早餐，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把盘子里的东西吃完。

“…你们很辛苦，”艾弗莉几乎可以想象他们的夜巡是什么状态，她看了眼时间，“杰森，一会我就回去了。”

早上她看到报纸了，寥寥无几的版面，但艾弗莉能从那块批判蝙蝠侠的文字中感知到他们昨晚经历了一场恶战。

“我知道布鲁斯应该是受伤了，昨晚你来找我也是因为这个吧，我的其他弟弟妹妹们还在门口偷听，”不然杰森不可能拖着她不让她离开，她笑着站起身，“让他们好好休息吧，我们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

“…啧，”杰森陶德就知道老头子这办法瞒不住，但他没想到艾弗莉是这个反应，“我送你回去。”

他猜楼上已经有人醒了，包括布鲁斯韦恩——那又怎么样，昨晚只有他被邀请了早餐，想着，他转身出门去了车库。

一旁的老管家上前，叹了声，“艾弗莉小姐，您太过包容他们了。”或许艾弗莉小姐是对的，她以前的家人真的很难搞，才让她没有太多脾气。

“…阿福，你不也是吗。”艾弗莉觉得这是阿福最没有说服力的一句话。

他在这里的时间，比艾弗莉要久得多，所知道的承受的也是，艾弗莉不难想象阿福每一次看到他的孩子们受伤的样子。

她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

“我会偷偷跑回来吃你做的饭吧，阿福。”

“随时欢迎，”阿尔弗雷德笑着，“您要带一束玫瑰回去吗？”

“如果可以的话，阿福，帮我取一支玫瑰吧，”窗户外的雾气让她看不见花圃，艾弗莉回过头，“我想带她去大都会看看。”

头发花白的优雅管家没有在乎她话中的含义，只是回应着，“那里的阳光很适合她。”

女人笑起来，蓝色的眼眸如同雨后的矢车菊。

“或许？”